荣阳午后下了阵小雨。
已近晚春雨水变得很频繁都不是很大对于庄稼极有好处。只是雨后的湿闷令人很不舒服。庭院中的垂柳在晚风之中摇曳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事情。
郑士则来到兄长郑士机的家中不过郑士机却不在。
他坐立不安的在房间中来回走动最后干脆走进花园里想要欣赏一下晚春美景。
可是池塘里花瓣残落雨打飘漆后的狼藉让郑士则的心中顿生不详预感
他不服气自己族老之位落空更痛恨郑仁基暗中使手段猴底抽薪使得郑士则一年多来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不仅如此七房还成为族人的笑柄。郑士则总觉得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妄图以螳臂当车。
是螳臂当车吗?
郑士则并不这么认为。
六房顾势已经非常明显他自信此次出手如果不是郑威改变了主意七房定能取六房而代之入主安远堂。每每想及此事郑士则就觉得心烦意乱。都是那老阉奴若非他弄了一个什么割子出来哪至于情况变得如此扑朔迷离呢?
所以他一怒之下命人找到了阳山悍匪两头蛇出钱要买郑言庆的性命。
郑仁基也好郑世鉴也罢都不是他能在寒阳动得了的人物。即便是他日郑世安离开茶阳但却是以安远堂之命执掌洛阳产业所带随从行人绝不会少。
两头蛇未令敢去物惹大队的人马。
而郑言庆不同连带随从奴仆不过四五十人而已。
两头蛇动他却点轻而易举。如果能要了郑言庆的性命系少能出了胸中恶气。
郑士则的想法很好可是事情的展却让他心惊肉跳。
先郑言庆没有死!
反倒是两头蛇丢了性命…不过郑言庆身受重伤的消息还是让他感觉非常痛快。要不了你的命我也要扒了你一层皮!可接下来的消息就不那么美好了。
河南尹房彦谦领三府兵马清剿阳山。
这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当郑士则得知那两头蛇竟然是白衣弥勒的弟子而白衣弥勒在此次事情生之后竟然被迅的落实了邪教反贼的罪名让郑士则始料未及。
两头蛇成了反贼?
那自己勾结两头蛇劫杀郑言庆岂不是等同于反贼同党犯了谋逆之罪吗?
郑士则开始害怕了!
他气归气但在关乎家族兴衰的事情他可是不敢有半点隐瞒。
所以他匆匆赶来想要司大兄郑士机商议对策。却不想郑士机午后被郑善愿请了过去累得郑士则只能在此苦等。看着池塘中漂浮的残破浮芽郑士则轻轻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二老爷大老爷回来了在书房里等您。”
有管家前来通禀郑士则顿时从自哀自怨中清醒过来。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出凉亭。
他随着管家来到后院郑士机的书房却见郑士机在书房外的门廊上摆放好了酒菜正自斟自饮。郑士则看着兄长突然增多了的白心里面陡生不祥之兆。
“大哥
郑士机脸上抽摸几下看了一眼郑士则示意他赶紧坐下。
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郑士则说“大蔫我惹祸事了。”
郑士机的面颊轻轻抽摸了一下闭上眼睛好半天轻叹一口气“可是六房小子遇袭之事?”
“啊?”郑士则一惊瞪大眼睛向郑士机看去大哥你知道了?”
“欲人够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郑士机的这几句话出自汉代枚乘的《上书谏吴王》一文中到了后世也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出处所在。郑士则听罢脸色铁青沉就不语。
“都有谁知晓此事?
“此事除了我那管家父子知道再无旁人知晓。”
郑士机哦了一声端起酒壶却又突然停住。
“士则哥哥有些话想和你说但不知你能否听得进去?”
郑士则忙道“长兄为父哥哥只管说来。”
“这些年来你一直为咱们七房出力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咱们七房想当年也是兴旺繁荣奈何没遇到好时候朝政更迭使得我七房的精英几乎尽没。
为兄这些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为了帮我也是付出了无数心血才有今日的成就。
可这一次你真的是糊涂了我知道你怎么想恐怕是觉得被六房摆了一道心里面不舒服。其实为兄心里何尝舒坦?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我功亏一篑。但我是觉得只要咱们家业还在这一次失败了还有下次下下次。”
郑士机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而郑士则只是静静倾听不敢打断郑士机的言语。药
“郑言庆现在昏迷不醒此事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郑士则问道“兄长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来喝酒!”
郑士机给郑士则满上了一杯酒手轻轻颤抖。只是郑士则并没有关注到这个细节看着郑士机一脸的期盼之色。
郑士机举起酒杯“兄弟请饮酒。
郑士则没有北毫怀疑连忙举起酒接一饮而尽。
看他把酒喝完郑士机的眼中流露出~抹痛苦之色。他颤抖着将杯中酒饮尽但也不知是喝得太急亦或者其他原因这一口酒下去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兄长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郑士机的眼圈红了一把攥住了郑士则的手臂“兄弟别怪我。”
“啊?”
“据偃师那边传来消息六房已经知道了两头蛇劫杀郑言庆是有人愿出万贯高价所为。郑言庆如果死了这件事需要有人出来顶罪;如果郑言庆活过来也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兄弟为兄别无选择为了七房将来只能……
“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恩?”
郑士机的情绪似乎突然司稳定下来。
他把酒壶推到了郑士则的面前郑士则打开来一开里面却有两个内胆。一下子反应过来郑士则惊呼一声道“乾坤壶?”
“壶中乾坤一死一生。”
郑士机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士则你若不死则七房必将面临覆没之凶险。
昔年崔君绰之事历历在目。
为兄要保住咱们这宗房也是不得已为之。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愚蠢。居然连两头蛇的来历都没有打探清楚就贸然出手。”
腹中陡然绞痛。
郑士则瞪大了双眸一口黑血喷出洒在面前的酒菜之中。
他似乎无法相信素来与他友善的兄长竟狠下心鸠杀他体内的剧毒作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门廊上。郑士机面目表情看也不看郑士则忽然长身而起。
“来人。”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把二老爷秘密安葬然后你立刻带人前往二老爷家中送管家父子上路。告诉二老爷家中就说二老爷他奉我之名去海外打理事务。
一应月例不要短了他们。”
垂手站立在回廊外的管家立刻躬身应命。
郑士机转身走进了书房却见屏风后人影一闪郑善愿一脸阴郁之色缓缓走出来。
他那部美髯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透出灰白色。
“士机难为你了!”
郑士机身子一颤强笑道“大兄如此处置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郑言庆生死未一切尚在两说不过既是司族想必六房也不可能逼迫太甚。只是你还需做些补偿以换取六房不再追究此事这样吧士则在现县的两千顷田地我再把我名下的千顷良田拿出来凑足三千顷归八六房名下。”
“啊?”
郑士机心中大痛“那两千顷田地至少值十五万贯啊。”
郑善愿苦笑着摇摇头走到郑士机的身边“士则想要人家的命想掘了人家的根呐!
郑世安那老阉奴如今进入族老会与大半族老交情深厚。如果他真要追究起来这件事还不算完。
到那时候莫说十五万贯恐怕你这一个族房都要覆没。
忍忍吧当务之急是要那老阉奴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这两千顷土地只当作是给那老阉奴送终了!”
世家大族仕途是表产业是里传承是根本。只要有产业有传承迟早都可以兴复起来。阳夏谢氏之所以沉寂百年就是因为他们失去了支撑他们生存下去的产业。而郑家也好其他世族也罢在传承门风的同时还掌控着巨大的财富。
所以隋唐时期对付世家大族往往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夺其产业致使其失去生存的根本。崔君绰当初就是被夺了产业而不得不靠着家族月例为生。这也是崔君绰在汉王杨谅起兵之时积极参与其中的缘由。其结果就j是他这一支从此成为历史。
郑士机肉痛不已但也知道郑善愿说的是实在话。
郑士则要断了人家的根人家现在反过来要扒了他七房的皮一报还一报”…”
突然间对郑士则的那点愧疚之心消失殆尽。
郑士机苦笑着点点头c接然大兄这么说那小弟唯有从命!但愿得十五万贯能令那老阉奴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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