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闯军人马之中,一杆斗大的“闯“字大旗随风飘扬,旗缨雪白,旗枪银亮。
闯军各将中,袁宗第负责洛阳城池攻掠总事,他说道:“闯王,末将己经查清楚,这洛阳北关由王斗与陈永福防守,沿着北关的外围东、西、北三面,还有一道羊马墙”离城墙约有五十到一百步。哨马探知,王、陈二人在羊马墙内布有兵力防守,要攻北关,先要攻羊马墙。那王斗在羊马墙内布有鸟统兵,城上还有火炮,想攻进去,怕要费一些力气。”
他话刚说完,一个粗犷的声音如暴雷般响起:“宗第兄弟”费一些力气怕什么?我们是来攻城的,哪能不hua费力气?那王斗被吹得活灵活现,不打上一场,怎么知道他是好汉还是孬种?”
却是刘宗敏出声,他戴着铁盔”魁梧的身上仍是披着厚奂沉重的盔甲,压得身下的马匹似乎负担不起。寒风不时鼓起他那满是血痕的披风大氅,天气虽是寒冷无比,刘宗敏仍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这一出声,身旁各将都是笑道:“总哨刘爷就是豪气。”
看各人都想打北关,李自成略一沉吟,问身旁几个文人智囊:“几位先生怎么看?”
牛金星以手拈须,说道:“闯王,兵法有云: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刘将军曾有言那王斗善战,步卒凶悍,然他也只是防守北关,且兵力不敷使用。”
“依学生的意思,没必要理会这王斗,只需围而不打,以适当兵力牵制,令其不得外出救援便可。然后集中兵力任攻洛阳城东、西、南几处,王绍禹,刘见义诸人皆鼠辈尔,攻其防守之处,要井攻打王斗防守的北关来得好。”
他摇头晃脑最后下了结论:“兵者,道贵制人而不贵制手人,制人者握权,制于人者遵命也。”
他说的是唐时李筌所著《太白阴经》中的用兵原则,意思是牵制敌人而不被敌人牵制。能牵制敌人就掌握了主动权,被敌人牵制就只能由敌人摆布。不过以饥民为多的闯军士卒,他们那兵马的威势,却是远远不能与巨鹿之战时围困的清兵相比。
那杆“闯”字大旗,千里镜中王斗也看得很清楚,还有军阵前面的李自成等人”王斗同样看得很清楚。他的长相举止,与史书*记载的极象,他身后各将,还有旁边几个文人,王斗也是看了又看。
“可恨!”
陈永福放下千里镜”一般两军交战,很难看清彼此主将的长相。
不过有了千里镜,几里外李自成等人的容貌举止,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李自成等人离北关近三里,这个距离,怕是舜乡军的红夷六磅炮也难打到。
虽然陈永福经过汝州之战,对舜乡军的火炮极有信心”不过距离实在远一些,若是放到两里,打个一炮,将李自成等人一扫而光,不但洛阳城立时解围,陈永福几人还立下惊天的奇功。
忽听闯军那边号角声响起,陈永福神情一凛:“闯贼进攻了,正是向我北关而来*……”
王斗又举起千里镜”只见闯军大军中一阵骚动,然后几个小型的军阵从大阵中出来,王斗估算了一下,他们可能有上万人。
忽然王斗咦了一声,他放下千里镜”然后又重新举起仔细观看。他看得很清楚,逼来的闯军各阵不但有盾牌手与长矛兵,竟还有很多人推着多门沉重火炮前来”自己没有看错。
“将军,是佛狼机大将军呃……”,王斗身后的赵缰也颇为惊异,他举着千里镜看着,口中一边仔细数道:“一门,两门,三门,四门……竟有三十门之多。这些大将军炮皆打三到五斤的炮子”可以打一里多。我们关城上那些佛郎机,只可打二百步左右*……”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挨炮?”,陈永福的儿子陈德惊道。每副佛朗机铜炮三个炮手,装填手,瞄准手,炮手,黄应桂就是瞄准手,属于待遇最好的炮手之一。
炮手本来就比普通军士待遇好,瞄准手待遇就更好,他们这些吃,“技术饭”,的人,本身就有一股傲气。
黄应桂更傲,却又常常自苦,他自认打*炮技术在洛阳城算是一流的,却只能缩在北关,操持这些小型的佛狼机火炮。依他想的”以自己的能力,应该到主城去操持那些大将军炮,甚至那几门红夷大统才是。
舜乡军接管北关后,原来的把总兴高采烈去了主城,留下这些炮兵归王斗等人节制。北关城墙上,在原来的炮位旁边,又竖起了很多个高台,供舜乡军炮兵们使用。
舜乡军炮手们来临后,黄应桂真是看得又羡又嫉,好家伙,个个红光满面,一个小兵身上的甲胄都比得上洛阳城将校的盔甲,待遇这么好,真让人嫉妒啊。
虽说他们这些炮手在王斗来临后都是随舜乡军一起吃饭,舜乡军的优越环境,短短时日,己是让北关的炮手们人心各异,都打着战后归附的念头,不过黄应桂始终在旁冷眼旁观。
“技术人”,一般服的是比自己厉害的人,舜乡军被洛阳军民吹得这么猛,不过自己没有看到。特别他们的炮军能力,粜不能让自己心服,黄应桂要看他们真*实打*炮水平怎么样,是不是外表光鲜的绣hua枕头。
怀着这个心思,在闯军攻城时,他便暗暗留意身旁舜乡军炮手的动作。看到他们那娴熟的动作时,黄应桂不由暗暗惊讶,在火炮打出去后,他便紧盯着炮弹飞去的方向。
“娘的,打的还真准!”
黄应桂不由自主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