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人的兵力果然不足,秦军在城中一分散这赵人的攻击也弱了,而且这外城房屋密结构也复杂,让分散在其中之人借着夜色藏匿了行踪,赵人肯定是看他们撤退才觉得急了,提早进行了攻击。按着中牟城的路子来看,这主导之人不是张良,那所剩下的不是只有越姒姜了吗?三年过去了,这人做事还是这么瞻前不顾后的,可他这次不是一人前来而是跟着蒙恬,就算自己能念着旧情放她一马,但是蒙恬可不会。要是真遇到了,自己该想个什么办法帮她脱身呢,李西垣这样想着,步子自然也慢了。
“李西垣,你怎么搞的?”蒙恬很不满的推了他一把,“刚才走神就算了,现在正是逃命的时候就还走神,还想不想要命了?”
“我……”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些乱党呢?”
“没有的事。”
蒙恬一下恶狠狠的,说道:“要是被抓到了,我肯定饶不了他们。”
“知道知道!”
“那你就别动歪心思。”
“我没动歪心思,我就是想着我们来这儿是抓赵嘉的,这么一来就说明人家是下了个套给我们钻呢,那个赵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笑呢吧,如果你们不确定这赵嘉是真是假大王还会动这么些兵力?他肯定是从你这儿或许其他地方知道了确切消息才会兴师动众的。”
“那好,如果我们这一撤退惊动了赵嘉让他跑了呢?”
“跑了?往哪里跑?”
“挖个地道或者跳个护城河的,他们在这代郡准备了这么久就没点法子吗?”
蒙恬笑得无比自信,“他们有法子 ,但我在北边的这两年也不是白呆的。”
“这么说,大将军是早有准备了?”
“在这三天里面,我已经派人把这附近摸清楚了,赵嘉他跑不了的。”
“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啊,不如我们分两路……”
李西垣还没说完呢,蒙恬说道道:“李西垣,你小子是不是想先把我支走,再一个人好放走什么余孽啊?”
“我怎么敢?”
“那就我们一起走,别跟我废话。”
这人去了北方还真不一样,死活就是油盐不进的,现在怎么也蒙不到他了。李西垣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只盼着越姒姜能看清楚形势,不要赶着过来送死。
现在南城墙已经被秦人占领了,他们肯定是用了重兵把守这有利的位置,一旦让他们逃到靠近南城墙的地方,那代郡可就危险了。所以,她现在只能集结手下的人在通往南城墙的必经之路上围堵。现在没了杜晋也没了帮手,只能自己一个人来主导了。可最为不妙的是,等越姒姜到达的时候她却发现李西垣等人已经快自己一步,他们已经成了后手,一点,埋伏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硬拼了。
“西垣。”蒙恬听着声音笑了笑:“看来这真主是要到了。”
李西垣还没开始回话呢,就只见一阵箭雨而下,他心中大叫不好,这伎俩跟手法一看就是越姒姜。
“列阵!”
蒙恬所治的军队可是**有方,虽然是跟中牟城辛眦所用的相似的阵法,可蒙恬这军队列起来快捷得很,而细看下来又跟辛眦所排之阵有所不同,为何这同样的招法在前后会有这么不同的效果。李西垣这下才明白了,原来之前蒙恬进城的时候就猜想到了里面有埋伏,他刚刚示弱后又听自己的建议撤退不过是为了试探敌人的部署,好来一招引蛇出洞。李西垣闪避的同时在心中阴笑了一下,这蒙恬还真是长进了,这次他的战略部署还有他的种种计划跟心思从没透露过一丝,即便是对他这个相交多年的挚友也是一样。想到这里李西垣也觉得有些心寒,这人竟然连他都开始防着了。
这下越姒姜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这些秦军前后表现得竟然这么不一至。而自己想要拖他们一时的法子也行不通了,蒙恬他们应该是想把自己引出来再专心的去内城对付赵嘉跟张良他们,原来蒙恬他们根本没中计而是自己中计了,那赵嘉跟子房他们不也危险?一想到这些,越姒姜就心急如焚的。这擒贼要先擒王,如果她能在乱局中杀死蒙恬呢?那秦军一定会阵脚大乱,越姒姜看着手中的长弓,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要跟蒙恬同归于尽。
“我还以为赵嘉有多大的能耐呢,居然还敢自立为王,真是笑话。”
“大将军,你可别轻敌。”
蒙恬正想说呢忽见得那箭矢冲着自己连连而来,奇怪了,为不引起赵人的注意蒙恬特意没穿自己常用的那铠甲,只是穿了个下等军官的服制好隐在军中的,怎么这些人还冲着他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认得他,而且还相识不浅呢。看来,一定是那个曾经被俘虏逼供的赵国公主没错。
蒙恬想着大手一挥,登时就从身边一兵卒子身后抽出了一把弓箭来。这几箭来得真好,不仅是暴露了那人的身份更加暴露了那人的方位所在。蒙恬一下拉弓引箭的,看准了那路子便发力而去,这蒙恬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健壮男子,他这一箭出去立即就跟越姒姜射过来的那箭矢撞上了。这下短兵相接,越姒姜射出来的那翎羽竟然被蒙恬之箭生生从箭头处劈开了,蒙恬的力道霸道凌厉,越姒姜还没反映过来就看着那直冲自己的左胸而来。这一下对准了她的要害,自己恐怕是要命丧当下了。但是,越姒姜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身体受到撞击的往后一躺,抬头却看见了杜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杜晋还是笑得有些贼兮兮的,说:“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我不是让你去通知公子跟子房了吗?你难道一直在跟着我?”
“这几年来我总是跟在你身后,我都习惯了。”
越姒姜急切的道:“那子房……”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传了,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越姒姜顺手将人推了一把,但她却觉触手是一片温湿,等凑近了才看清自己手上的血迹。
“杜晋!你受伤了?”
“没事。”
“让我看看。”
看越姒姜走过来杜晋急忙想躲,但他刚一起身就双腿一软的跪下了地去。越姒姜这才看清了他那腰上的箭矢,那箭头嵌入极深可见发箭之人力道之凶狠,虽然这不是要害可血流下去可是要很快没命的。越姒姜握住了那箭尾,按着杜晋说道:“杜晋你听着,我先让人送你回去,这伤……”
越姒姜还没说完呢就见那箭矢连连飞来,杜晋赶紧抱着那人就一个翻身,再回过神来时不只是腰上,他的前胸和胯骨更是已经中了三箭,越姒姜想护他到安全的地方,但这下根本脱不开身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晋正在暗中看着她,这样的目光中没有悲喜也没有太多的执念,仿佛就是在平常一样,“我早就说过了,只是,你每每……都以为这是玩笑。”
“杜晋!”
“我说了,我喜欢你,我想一直跟在你身边。虽然我知道……你跟子房是旧交,但我……也还是想跟着你。我想……在什么时候也能像子房一样,对你有些用处。”
越姒姜已经留下泪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不再是那个眼看着朝云在眼前死去的小姑娘了。此时杜晋视野越来越模糊,本是被拽在越姒姜掌中的手也慢慢没力道了。
望着他那依旧眷念的眼神,越姒姜才勉强挤出一丝安抚的微笑,说:“你放心,我会逃出去的。等我跟公子汇合了,肯定给你造一个大大的陵墓,里面有酒有书还有美人,一定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不过多久,那人就闭上了眼睛,越姒姜沉默了一会儿,但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悲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和决绝。
“在那边东南角的阙楼上,大家快过去。”
蒙恬一声令下,周遭的秦军立马围了过去,而那边的赵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光靠越姒姜还有她的一百多亲卫军还坚守着。李西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抢在蒙恬前面就想看个究竟,果然越姒姜在靠近中央之外站着,她手上拿着那把李西垣很熟悉的弓箭,站在那里看过来的样子像极了在三年前的邯郸城。
“姒姜……”李西垣轻轻唤了她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蒙恬打断了。
“越姒姜越公主是吧。”蒙恬往后将李西垣一推,“好想不见,这几年过得可好?”
看着他们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蒙恬才作了一个不许轻举妄动的手势。
“怎么,你不打算杀了我?还是想要像三年前一样将我抓起来严刑逼供?”
“三年过去了,越公主你这功夫真是不减啊,怎么每每都运气这么好,每每都会遇到愿意为你不顾性命的部下男人呢?对这一点,我很是好奇。”
“蒙恬!你在侮辱我们?”
“没错,你们不过是大王没放在心上的丧家之犬,难道你以为在这小小的代郡你们还能翻得了天还能有什么水花吗?”
“蒙恬。”李西垣小声说道:“别说了。”
估计着李西垣还在想着三年前的旧情呢,蒙恬心中就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