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孤坟,就是你那小师弟母亲的坟冢。”
这并不是特别意外:“那又如何?这能猜到。”
蓝三省摇头:“那是你并不知道你小师弟的父亲是谁?”
杨笑心里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他依旧是摇头。
蓝三省收起折扇:“就是当今圣上。”
“不,年纪对不上。”
“我以前也怀疑,但是后来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你师父的手笔。”
杨笑手上的刀开始蠢蠢欲动:“你最好能说服我。”
“江湖人啊,动不动就舞刀舞枪的,我们能斯文一点,高雅一些吗?”蓝三省笑着摇头,“你似乎很相信你的师父。可惜啊……你知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吗?”
杨笑很久之后才回答:“自然知道,方跖。”
蓝三省晃着扇子摇头:“非也非也,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名字,你可知道他二十年前姓甚名谁吗?”
“你似乎已经偏离了我们一开始的主题。你若是再与我卖关子,我不敢肯定我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你交谈。”
蓝三省啧啧道:“都说江湖人性子急,这事情可需要慢慢来说,急不得。急起来我的话就不可信了,你就不信我了,那可怎么好。”
“废话少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这事情还挺久远的……你知道前朝的大护国将军吗?”
“不知道。”那个时候杨笑应该还未出生,“你说这个做什么?”
“那个大护国将军,姓江。你的师父,也姓江,叫江云溪。又没有猜到什么?”
蓝三省这话像是一个棒槌,把杨笑垂得有些恍惚,从小把他养大的师父,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他该不该相信蓝三省,或者说他自己本来就有些怀疑。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在自己师父这一边。
所以,杨笑他没有很快地相信蓝三省的话:“你有证据吗?”
蓝三省并不担心这个:“没有,我只是与你说了,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我说这么多,只是要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
“何事?”
“你应该猜的出来,江是前朝大护国将军的嫡子,他母亲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长河长公主,那可是前朝皇帝的亲姐姐。所以你师父还是前朝的皇亲国戚。可你肯定猜不到,最后前朝的覆灭,有不少是他的功劳。”
杨笑不太相信:“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哪怕是尊贵显赫入你的师父,同样也能揭竿起义。哦,对,他那是揭竿起义。不过我自认为,我与他并无差别。这个国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不过有几个旱灾,你可别给你自己的欲望找借口。”
“好,暂且是我找的借口。但是你不在朝廷不知道,整过国家的确已经从内部乱了起来。当今的皇上……呵,曾经是个鲁莽的武夫。是,他能很好的打下天下。但是他坐不稳天下,不如换一家来试。有一句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你找我就是说这些?”杨笑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拿起刀就准备走,“这次我就不拿你怎么样了,下次你注意些。告辞。”
蓝三省悠悠地晃着折扇,在杨笑的手搭上门把的时候,他朗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我还没开始说呢?”
杨笑的手顿了顿:“我就知道我不该相信你。”
他就要离开,蓝三省没想到杨笑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他连忙喊道:“你是前朝遗孤,前朝最小的皇子,江云溪是你表哥。”
杨笑怔了,第一反应是蓝三省在骗他。他与方跖相差二十余岁,年龄相差实在是大。小林浩的年纪也对不上,这一切都仿佛在说明着,蓝三省在骗他。可他又隐约觉得,蓝三省说的并没有错,皇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年纪相差半生的兄弟都有可能出现,他与方跖着二十岁的年纪差并不罕见,林浩的事情蓝三省还没有解释清楚,这一切,好像就是他与林浩的身世。铁板钉钉一样的,不能反驳。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蓝三省能对他们的身世如数家珍?蓝三省的年纪,前朝覆灭时,也不过是个小屁孩,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隐秘?这些问题促使着杨笑再次坐了回去。
蓝三省恢复了先前淡定的模样:“怎么,现在想通了吗?”
“你说的……”杨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毕竟阴险狡诈……当然,我自己有自知之明。但是,这件事情我不会骗你。”蓝三省说,“我想你也很聪明,我找你的目的,肯定不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身世。”
杨笑现在的脑子一片糊涂,但是有一条线却十分的清楚。他看着蓝三省,说出了蓝三省想听到的推测:“你需要一个可以给你起义当名头的人,这个人身份不能普通,要有名正言顺的起义理由,最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觉得,这个皇位的变化,再顺理成章不过。前朝遗留的皇子,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你很聪明,但是你可以把话说得好听一些。我是再帮你复国,你明白吗?做人呢,要乐观,不能总是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杨笑并不觉得自己想得很糟糕,相反,他尽量往乐观的方向去想了,面对蓝三省这样一个握有筹码的狐狸,什么抵抗似乎都无济于事。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杨笑笑道,“你未免太高看我的胆识了。江湖人,从来不想牵扯进朝廷纠纷。我既入了江湖,那么久再没了前朝。”
“你会答应我的,我不急于一时。”
“不可能。”杨笑不想和这个狐狸为伍,“你一旦夺下皇位,我还能活多久?这种问题我不是小孩子,不会想不清楚。蓝三省,你有时候太小看我了。”
“我说我叫蓝思远!”蓝三省挑眉,“那你就没有到时候,把我打倒的想法吗?江湖人,有时候也是和不顾一切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