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很多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太久。它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或者刺激。那之后,这个决定便会自然而然地做出来,考虑都是优柔寡断的人才会做的。卫子姝对于江云溪给她的半个月的思考时间十分的不珍惜,当即拍板决定,成亲,越快越好。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甚为不解。但是杨笑却明白这事情的来由。
蒋家寨里面不单单只有蒋家军,这个事情自从杨笑他们进城来之后就知道的。城里面各色的店铺酒楼都有,当杨笑发现这里还有胭脂铺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还是有女人的,只是女人大多都是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瞧不见罢了。本来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发现,却给杨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杨笑的长相说不上是英俊潇洒中的上上品,但是整个人模样俊俏,玉树临风,往那里一站,的确挺扎眼的,特别是对于蒋家寨里面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来说,完全是梦中情人或者是想象情郎的模样。卫子姝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危机,或者换句话来说,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危机,原因也是因为杨笑身边的确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莺莺燕燕。她只是依稀记得,她与杨笑在一起之前,似乎教训过对杨笑感兴趣的几个女人,不过影响不太深,都忘记了,一般都是套麻袋打一顿就是了,那些女人都就不会缠着杨笑了。
只是这一次,她完全没有想到,蒋家寨民风如此开放,竟然在他们到这里的第三天,就有媒人亲自上门来说亲了。在街上被一些人拽着问婚配与否,卫子姝忍了,回来了以后还是被人缠着说亲,卫子姝忍不住了,她整天和杨笑在一起晃荡,她们都是眼睛瞎了看不出来他们是一对吗?杨笑感觉到卫子姝的低气压,一个大气都不敢出,纵使那个媒人舌灿莲花、铁齿铜牙,她都完全不敢正经去听一听,生怕卫子姝因此大发雷霆。
不过现在卫子姝距离大发雷霆也不远了,区别只是在于,受灾的对象是谁。总之,自己只要不开口说话,杨笑觉得,自己就会波及到比较小。不过也不能总是不能说话,毕竟有些时候不说话就是相当于默认了。比如媒人说完了一大堆杨笑根本没听进去的话之后,最后问了一句:“少侠看怎么样?我们家姑娘绝对配得上您,两人站一起绝对是最养眼的一对璧人。”
杨笑听到了卫子姝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媒人不太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杨笑知道现在自己再沉默下去就要完蛋了,连忙说道:“大妈,你要是……”
媒人更不高兴了,眉头全都拧了起来:“大妈?”
杨笑一窒,竟然一时间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张嘴喊道:“姑娘……”那媒人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杨笑接着说:“我有婚约了,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我家那位脾气不好的。”可不是脾气不好吗?要不是杨笑现在极力地力挽狂澜,恐怕整个阁楼都要被卫子姝给拆了,这个媒人恐怕要被卫子姝给用飞雀在天给凌迟了。
大妈一点也不尴尬:“我们家姑娘可是出水芙蓉之姿,高洁冰清的大家闺秀,一般姑娘家可不必的,郎君不再考虑一下?”杨笑心想,大妈你觉得活着不好吗?非得要老虎鼻子上面拔毛,这话有当着别人家面说的吗?杨笑为了这个媒人的性命还是努力了一下的,他十分有自觉地说道:“我家那位比随便哪个姑娘都好,大妈可不要随便说人是非。”
媒人对于突然又变成大妈的这个称呼十分的不满,说道:“一听就不是脾气好的,哪有我家姑娘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叫出来我看看,掌掌眼,我这些年姑娘家没少看,我倒是要看看哪个能这般让你死心塌地。”
杨笑见到为卫子姝露出了冷笑,连忙后退,不再多管闲事了。卫子姝拧了拧自己的手指,关节之间嘎达嘎达发出声响,配上她阴森的表情,的确十分地骇人。媒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你……你是哪位?”
卫子姝笑着说道:“大妈,你不是要掌掌眼吗?我就让你看看,你说,到底是谁和我郎君更配啊?”媒人瞬间明白了,感情她是直接在别人家面前挖墙脚了。但是这还事情对于媒人来说,从业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除了这个看起来更泼辣一些。她马上调整好自己,说道:“就是这般?也不过如此,这般的粗鲁,如何能伺候好自己的夫君?郎君你定亲了也不要紧,还未成亲便一切都可以推翻,或者说,多娶一房也不为过,男人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
杨笑直接转过身去,给这个媒人低声默哀。杨笑住着的阁楼里面,大清早就发出了悚人的惨叫。一阵殴打声把四里八街的人都给吵醒了,熟悉的媒人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亢,最后出来看热闹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披头散发的媒人十分狼狈地被人赶了出来,鼻青脸肿得说话都不太清晰,不过大概是在放狠话。对于媒人的狠话,卫子姝十分的不屑一顾,她也走了出来,拔出自己的剑大声喊道:“在人面前挖墙脚你还占礼了?我就把话撩这了,全城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的女人们给我听好了,老娘不管你们多么深闺寂寞,多么思春心切,这个男人是老娘的,你们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把你给活剐了都不犯罪!”的确不犯罪,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啊。这一番话卫子姝用上了内力,直接传遍了大半个蒋家寨。媒人打了一个冷颤,直觉告诉她卫子姝的话一点不假,连忙扶正了自己的头发,什么话都不敢说,狼狈地跑掉了。
杨笑站在门边十分忐忑地看着卫子姝,卫子姝解决完了外敌,现在要好好教训一下内部了。她慢慢地转头,莞尔看着杨笑,眼神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小师父,我觉得你是时候要学会,不要在不必要的时候搔首弄姿了!”
杨笑觉得自己很冤枉,但是卫子姝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冤枉。杨笑就这样子被卫子姝给拽到房里去教训了,其实无非也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教训,对于杨笑来说,甚至还有些刺激。卫子姝倒是觉得,这件事情点醒了她,教训完了杨笑之后,立马就跑去了江云溪那里去要求要成亲。
江云溪的地方离卫子姝那边要远很多,所以没有听到卫子姝大清早的一声怒吼,更是不知道她拳打媒婆的英姿,稍微还有些不解,不太明白卫子姝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这般的急迫了起来。后来柳如烟赶到了以后,把今天的事情与江云溪说了,江云溪直笑到直不起腰来:“八岁的和八十岁的你都要防着,姝儿你是不是太高估我大徒弟的魅力了?哎呦,笑死我,哈哈哈。”
江云溪十分遗憾自己没能看到今天这般精彩的大戏。这般放肆的笑意有些惹怒了卫子姝,江云溪见好就收,说道:“你同意了,大徒弟呢?”
“他还在房里跪搓衣板呢。”卫子姝皱眉说道,“我同意不就行了,你干嘛这么婆婆妈妈,之前不是想要我们成亲吗?”
众人纷纷为可怜的杨笑默哀,江云溪说:“既然你这么独断,那么我也就不再问大徒弟的意思了。我给你们找个时间,然后商量一下成亲的事情。”卫子姝腔调说:“越早越好。”她是从来没有这么恨嫁过。几人都笑个不停,觉得这般的卫子姝是在是让人大开眼界,居然吃醋成了这样。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只能见到杨笑吃醋,果然,风水轮流转,卫子姝也有今天!?
不对,大家慢慢地意识了过来。杨笑十分的悲惨,不管是谁吃醋,受苦受难的都是他。江云溪更加地可怜自己的大徒弟了,好心地劝解卫子姝:“没事的话,让大徒弟赶快起来,跪多了搓衣板对膝盖不好。”
卫子姝看了杨笑一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转身就走了。江云溪一时间觉得好笑和同情两种情绪在自己的心底交织,有些哭笑不得。谢小明赶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近乎是下意识地躲开了。江云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谢小明站在了他的面前,说道:“我要和你谈谈。”江云溪:“?”谢小明说:“姝儿说你也想和我谈谈的。”江云溪:“?”我什么时候说过?
……
杨笑见到卫子姝回答来之后,自己凑了上去。卫子姝也就忽视了他不再跪着搓衣板的事实,嘟囔着说道:“你一点也不老实!”江云溪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这事儿真和自己没关系。这么要是不老实的话,那么卫子姝岂不是更不老实?杨笑还能记得那些喜欢卫子姝的人,现在想想也觉得心里不好受。但是这种事情绝对是不能当着卫子姝的面说的,至少现在不能这么说,不然肯定是火上浇油。
“我也不知道那些媒婆这么不要脸啊。”杨笑上前安慰着别扭的卫子姝,抱着她说道,“我们不要关心她们讲什么,她们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不是吗?你还能把人给吓出去,现在整个蒋家寨里面恐怕除了你一个,就没人敢嫁给我了。”
卫子姝挣开了杨笑的怀抱,转头注视这杨笑,两人目光对视,卫子姝十分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脾气,我的脾气是不是真的不好?”杨笑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都说了不要关心那些人想着什么,我们要着眼于自己的事情,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想那么多别的干什么?”
卫子姝说:“不是她们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说我的脾气不好。”杨笑瞬间想了起来,她为了回绝掉那个媒婆的时候,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卫子姝其他的都没有记住,就是单单记住了这一个,杨笑有些无奈:“我不过是托词而已,再说,你脾气不好我也喜欢。”
卫子姝又问:“那我脾气好了你就不喜欢了?”杨笑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艰难:“姝儿,我们要讲道理,你这样子对我是不公平的。”卫子姝嘟囔着说:“我不放心你,特别是今天,你要是能被我拴在裤腰带上就好了。”
杨笑笑了笑,说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卫子姝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那么你要买一个很大的裤腰带了,这样子才能拴住我们。”杨笑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没有必要,我只要拴住你的心就好了。你就只是属于我一个人了。”
卫子姝转身坐在了杨笑的腿上,手指在了杨笑的心口,说道:“那我现在也要拴住你的心。”杨笑直接握住了卫子姝的手,声音轻而沙哑:“早就拴住了。”卫子姝抬头,就刚好撞进了杨笑的瞳孔里面,那瞳孔十分的深邃,一时间富含着太多的情绪,卫子姝不太能分辨出来,就看到杨笑的脸越来越近,最后两人的鼻息都相互交织了起来,卫子姝觉得杨笑的气息有些灼热。
她轻声地说道:“快成亲了。”杨笑停了下来,说道:“是啊,快成亲了,不急在一朝一夕。”卫子姝拍了拍杨笑的后背,似乎是想要安慰一下杨笑,但是杨笑立马说道:“不要再撩拨了。”
卫子姝:“??”呵,果然是男人。卫子姝当即也不管杨笑了,起身就出去了,出去前还说道:“既然已经准备要成亲了,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尊重一下规矩的,我们成亲之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杨笑十分的震惊,并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刚要说什么阻止,门又卫子姝打开了,她探进来一个脑袋,叮嘱说道:“你要是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和谁有勾搭的话,看我不教训你!那些媒婆你也别想让她进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