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很快就到了,整个山峰上面,杨笑十分辛苦地给她营造出了一种十分喜庆的氛围。这是过年的氛围,说实话,往年,自从卫家没了以后,卫子姝就没有怎么过过年,从来没有今日这样的安心和幸福。
杨笑摸了摸卫子姝的脑袋,说:“我好些年没有过过年了,如今算是好好陪陪你,你也陪陪我过年。”
除夕之夜,千家万户都溢出了欢声笑语,大街小巷响起“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天空中不时升起五彩缤纷的烟花。可惜,卫子姝和他们在这个山峰,这个世外高处,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山海方寸向来都是禁止烟火的,这日晚上,卫子姝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烟火,虽然如此,但是她的身边有杨笑,一切都是十分的让人觉得舒心快乐。
他们的年夜饭很简单,在野外,有什么吃什么。他们的母鸡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杀,逃过了一劫。但是好歹他们有一波青菜已经可以吃了,整个年夜饭也不止单单是鱼,有了其他的东西。卫子姝觉得高兴。
她今晚要和杨笑一起守岁了。这色香的年味啊,从远古的风俗中走来,从大地飞歌中走来,从幸福的生活中走来,从欣喜的笑容中走来。卫子姝似乎听到遥远的家乡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欢笑声,声声入耳。似乎老远就闻到随风袭来的那种浓烈刺鼻的硝烟味和腊肉飘香,骨头都酥了。
她没了家乡,现在她有的只是杨笑。
杨笑看着卫子姝,卫子姝看着杨笑,两人笑着,也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卫子姝不管是在山海方寸还是在卫家过的除夕夜都非常有讲究,有“馈岁”、“别岁”、“守岁”、“分岁”等。吃年夜饭之前,然而都要相互馈赠一些小礼物,其实在卫家也就是分压岁钱,小孩子那个时候都能拿到更加多的银子,但是最后女孩子的钱还是要被父母收起来的,卫子姝只有那个时候庆幸自己的女扮男装。
除夕夜不仅是自家一家人团聚,而且还要相互邀请,款待亲朋。卫家乱七八糟的亲戚朋友很多,卫子姝忽的记得,他们家每一年过年的人都不一样。每一年都有一些新的面孔,但是不变的是,每年都有很多人。
大家吃好喝好之后,还要各自回家“守岁”,年夜饭过后。就要守岁了,点上形式各异的“守岁烛”,灯火通明。
那个时候,他们家还需要置天地桌,这是一个临时性的供桌,是除夕专设之桌。一般无大祠堂之家特别重视天地桌,因为平时对先祖神仙供献较少,到年终岁尽时对先祖神仙大酬劳一次,此外,这桌主要是为接神使用。
那个时候卫子姝不知道自己家为什么没有祠堂,后来其清楚了,他们家的祠堂,其实就是前朝的那些皇亲国戚,这要是设了的话,卫家也等不到那个时候才会死。毕竟……新朝当道,哪里会容许你有这等的反叛心思。
天地桌的内容与常年祠堂有所不同,除共有的挂钱、香烛、五供、大供之外还要挂画像,与拜偶像不同,大都是表达对先祖敬意,福禄寿三星画像等。以上诸像有的接神后即焚化,有的则须到破五、甚至到灯节才焚烧。摆天地桌的位置也不统一,如堂屋地方宽大,可置于屋中,如屋内无地,就置于院中。传说此夜为天上诸神下界之时,所以汉族民间有此接神习俗。
但是卫子姝他们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那供奉的画像,画像像极了一个男人。后来卫子姝才想起来,那人其实与方跖是有些神似的。卫子姝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自己家里要供奉方跖的画像……
数九寒天,冰封千里。整个世界成了个大冰窟,山冷得在颤抖,河冻得僵硬了,空气也似乎要凝固起来。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每次卫子姝在外面看雪的时候,杨笑都会出来,一件一件固执地给她加衣服。卫子姝也不知道小师父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和她的母亲一样了,这一点都不迷人了。但是……很让人沉醉。
卫子姝记得自己问过杨笑。
“你喜欢我什么?”
杨笑说:“我说不出来,如果我说的出来的话,这就不是喜欢了。”
“我不明白。”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是十分抽象的一个事情。我也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我知道,你做什么都看得都赏心悦目,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你哪里我都喜欢,这让我说不清楚我到底喜欢你哪里?那这就是我的爱情。”
卫子姝一时间竟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杨笑倒是十分的体贴入微:“你倒是不需要着急,我喜欢你,我有我的爱情观念。你喜欢我,你也可以有你的爱情观,你可以喜欢我的某个地方,或许不喜欢我哪个地方,我们是不同的,所以我们会相爱。”
那次卫子姝真的很想直接就与杨笑一起成亲算了,哪里有什么不喜欢哪里,真的是哪里都喜欢。
但是今天杨笑给他的红包里面都是山楂的时候,她觉得,小师父有些时候还是十分的抠门的。
不过,她觉得山楂还是很好吃的,酸酸甜甜,在这个山峰上面虽然常见,但是在吃过这么多鱼以后,有个别的什么能改一改味道,那是非常好受的。
卫子姝喂了杨笑吃一个,十分调皮的地说:“真可惜,我这里没有压岁钱红包。”
杨笑笑了笑,温柔地摸着卫子姝的脑袋,叹气说:“没关系,我关心你,我给你红包,但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也不亏。”
卫子姝开始感慨,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不能嫁给杨笑。
山海方寸的钟声响了起来,第二年的钟声,第二年了,辞旧迎新,他们在山峰上面的一年时间,正式开始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