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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颗石子 (卫子高篇)我还有的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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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里,只有江采莲和卫子高两个人在吃晚饭。今天不是他爹来的日子,也不是他姐姐回来的日子,他们之间只有碗筷的碰撞的清脆声音。晚饭是安静的,只有他姐姐在的时候这里或许会有一些欢声笑语,卫子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他的嘴总是喋喋不休,喜欢讲述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亲娘也会不厌其烦地倾听,那个时候他是什么也不懂的,也不懂为什么爸爸不回家,为什么姐姐和他不是一个姓。

如今懂了这些,也明白这些其实与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关系,这个女人才是这一系列事情之中受伤最深的一个,但是卫子高还是不受控制地与她疏远,分离。造就了他们如今的这个局面。

晚饭结束的很快,卫子高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房间。江采莲叫住了他,一边收碗一边与卫子高说:“今天帮妈妈洗个碗吧。”

平常的时候,他妈说这种话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会带上命令的语气,如今恳求倒是更多了一些。卫子高下意识地能够发现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明白这件事情是好是坏。

他很长时间没有回答,江采莲又耐心地问他:“帮妈妈洗洗碗好吗?”

卫子高最后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到了厨房。厨房其实不大,也就够一个人来回折腾,多一个人就有些拥挤了。他们只能并排地站着,洗着碗。江采莲本来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洗完了一个大盘子之后,他的话就像是倾泻的洪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你说你这个孩子,整天吃饱饭就回到房间里自己待着,我们家里啊,人太少,太冷清了,总是让我觉得整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嗯……”卫子高对于这种问题真的没有非常适合的回答,他和妈妈之间早些年就有些代沟了。

“其实我也不是在埋怨什么,我们好歹是母子,一些事情总该要敞开了说。你要明白我是你的妈妈,我是唯一一个世界都抛弃你但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那个人。不要害怕与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会理解,哪怕不能理解,我也会逼着自己去理解,你明白吗儿子。”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妈妈。”卫子高看着自己洗得发亮的盘子,“你就是这样,才让那个男人觉得你什么都会宽容,直到最后不把你当成一回事儿了,妈妈,有的时候你应该涨一些教训。比如你之前对我就很专政,我其实觉得你要是把这个劲头用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当然,我也不希望这样,我挺讨厌那个男人做我的爸爸的。”

江采莲这一次没有骂江云溪,一般这个时候她是会发火的,家里不能提起那个男人以前的事情,只能说每个星期日,那个男人来的时候快乐的事情,但是说实话,那个时候没有一次是快乐的。

江采莲笑了笑:“我以前是太自以为是了,总是以为你该需要有一个爸爸,所以每个星期日都逼着你的爸爸来家里吃饭。我一直这么逼着我自己,哪怕我不喜欢见到他,哪怕我每次都要强颜欢笑,我都会觉得,为了你们我值了。但是现在我发现……”

“我们其实很不喜欢他。”

“所以我不打算再邀请他了,我不能让我的家分崩离析的更厉害。”

“你可真的会惹怒他,他喜欢这种皇帝一样的日子……”

“那他要尽快的习惯一些了。”江采莲眨了眨眼睛。

卫子高面对这么鲜活的妈妈,竟然下意识地笑了,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一声笑给惊吓到了。这小声带给他的感觉,像是他在面对着杨笑,面对着他的那些朋友的时候才会有的舒心,他从来没有在家里感觉过。

江采莲摇了摇头:“这是我一直不愿意与你说的事情,我今日就说了,也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我觉得,我的这个决定绝对没有错。”

卫子高比较赞同他妈妈的这句话。江采莲洗碗的手慢了下来,她看着窗户玻璃上卫子高的倒影,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有些忐忑地说着:“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也能分享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呢?”

卫子高洗碗的手顿了顿,盘子从他的手中滑过,沉入水槽。江采莲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卫子高。卫子高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姐姐告诉你的?”

江采莲摇头:“不是,可是你更需要明白的事,这些事情的最佳倾诉对象并不是你的姐姐,你的妈妈从来不会嫌弃你……”

“嫌弃?”卫子高笑了笑,这种笑让江采莲提起了心来。

她几乎是匆忙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说什么?有我这个儿子很恶心,然后你大发慈悲地说我现在宽恕你,我尽量不嫌弃你这糟糕的人生?”

“你不觉得你太以己度人了吗?我会这么说我的儿子吗?”

“谁知道?”卫子高胡乱地在衣服上擦干净了自己的水渍,“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了。”

江采莲叫不住卫子高,房门关上的声音有点响。江采莲觉得有些奇怪,走出去发现卫子高的房门打开着,刚才关上的是大门,卫子高大晚上跑出去了。

成年人夜晚外出江采莲之前从不担心,但是如今不同,她担心卫子高会做什么傻事,她犹豫了一会,拨通了季桉的电话。

卫子高大晚上也不知道在哪里游荡,他只觉得心里很乱。他知道他跟他妈妈说的那些话有些自以为是了,但是混乱之下他说出的话总会有些不过大脑,他不明白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自私。

他走在桥上,依稀地看到对面走来了一个杨笑,他本以为是幻觉,却发现那个杨笑手上拿着一件宽大的校服,走近他之后,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他的身上。在卫子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笑轻声地问:“考虑的怎么样了?”

卫子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使神差的:“我除了你,还有得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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