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轩,陆域为辛沉铺好被褥,欲转身离去。
一双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绕到胸前捉住他的衣襟。
“殊方,今日便留下罢?”
那人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温热的鼻息扑在颈项间,引起肌肤阵阵□□的战栗。陆域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随后缓和下来。
他捉住那双温凉的手,在那人的臂弯里转过身,回抱住他,脸颊轻蹭着那人墨缎般未绾未系的长发。
“辛沉”的手顺势落到陆域腰间,若即若离地触碰,似有若无地**,敏感地察觉到掌下的腰部肌肉变得紧绷。
“浮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陆域喑哑的嗓音响起,他严丝合缝地拥紧了“辛沉”,在他耳边道。
听到这令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的对话,辛沉在内府里无语凝噎。本相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做什么……真的……它不受本相的控制……
怀中人勾起陆域腰封上系着的冰蓝云纹束带,抬起头,唇边一抹邪气的笑令陆域心神**。指尖一个用力,束带松松系着的蝴蝶结解了开。
腰封应声落地,上面坠着的玉佩触地,发出一声轻响。
陆域外衣的衣襟大开,露出洁白的亵衣。亵衣的衣料乃冰蚕丝,触手滑腻温凉,“辛沉”将脸颊贴上,在那副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无耻之徒!这等搔首弄姿、伤风败俗!辛沉跳脚。急火攻心中还在认真思考着万一他以后夺回身子,该如何面对殊方?
陆域眸色一暗,弯腰,打横抱起“辛沉”,轻放到榻上。
脱下外衣,他俯身压上,深深地望进那双淡金色的双眸。那双眸子里敛着潋滟的水光,含情脉脉,让他一下子陷了进去。
他手臂半撑,细细描摹着这张脸,指腹依次从眉骨,滑到鼻梁,再轻轻按上那双薄唇,食指在略微泛白的唇瓣上来回逡巡摩擦。
眼前这个静待采撷的俊美男子,这是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浮深?他有些飘飘然,仿佛身处云端,脚尖触不到实地,生出些虚幻之感。他以为他一场苦恋终将酿成苦果,他几乎从未幻想过有朝一日,能与浮深如此亲密,他只是想陪在他身边,不管以何名义。
然而,即使是陪伴这个念头,不久前亦成为一厢情愿的妄想。思及那日自己心魔不稳,仙气外泄,险些伤着浮深,他觉得后怕。还有,那根通灵绳……
指下的力道重了些,指甲磕碰到牙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辛沉”皱眉。陆域的神志瞬间拉回,眼里闪过慌张。“辛沉”毫不介意地浅浅一笑,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那根不知轻重的指头。
湿滑的触感让所有气血轰地涌进大脑,在里面炸裂开。他呼吸一滞,盯着身下人的目光瞬间染上浓烈的侵虐意味,低头狠狠地吻上那张半张的口。
辛沉在内府竖着耳朵,胆战心惊地聆听着外面衣料的摩挲声,渍渍的唇舌交融声,还有低低的沉闷的引人遐想的呻.吟声,心慌慌,脸红红……完了完了完了,这邪祟居心叵测,害本相不浅啊!这以后要本相怎么解释?哦,殊方兄,其实那夜与你欢度*之人实非吾本人,而是一只邪祟……
辛沉:“……”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当他捶胸顿足之际,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辛沉下意识闭上眼睛,等缓过劲儿,再一睁,可了不得。
邪祟不知何时交还了身体的掌控权,辛沉的魂灵归位。归位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这时机……委实忒尴尬了一些。
碧罗绡帐,重重帷幔,入眼一片香艳。男子赤.裸紧实、充满了阳刚之美的*蓄势待发,长发铺散开,落于两侧,与身下辛沉的发纠缠成结,男子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相扣,埋首在他胸前。
辛沉意识一恢复,胸前的酥麻和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给了他一记重锤,敲得他想直接昏死过去,还有腰间抵着的那根炙热……大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架势。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屈膝重重一顶,再飞起一脚,将身上**的人踹下了床……
陆域一脸茫然地自地上爬起身,木然地望着辛沉一脸铁青地穿衣。亵衣、中衣、直到外衣,陆域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有些手足无措,刚欲张口询问,自己的衣裳被兜头砸了过来。
“出去。”辛沉沉着张脸,语气不善。
“浮深……”陆域捧着衣服,轻唤出声,他不知道自己方才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须臾前还热情如火的辛沉,脑子里一团乱麻。
辛沉看着竟有些楚楚可怜的陆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你先把衣服穿上。”
陆域意犹未尽地抿抿唇,认命地套上衣衫,刚想热切地拉过辛沉的手,被他先一步冷淡地收回。
“殊方,我有一事想问你。”辛沉在陆域穿戴完毕后,才敢正眼瞧他。
“何事。”陆域温柔宠溺的语气令辛沉心生愧疚。
“你可知赫连璧是哪位神仙?”辛沉硬着头皮问道。
只这一句,便如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在陆域心尖上,他僵硬地转过脖子,不敢置信地道:“你说赫连璧?”你为何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提起他?
辛沉挠挠头,一心记挂着赫连璧天大的人情,急道:“若他真是你的仙僚,你可知他住在何处?如何才能去得?”
陆域见他语气焦急,面上关切之情不似做伪,怒火中烧,腾地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攫住辛沉的下巴,冷声反问道:“你要去寻他?”
下颚骨被钳制得生疼,辛沉甩头,却没能挣脱,“殊方,今夜的事容我日后再慢慢与你解释,先……”
“呵呵呵……解释?解释什么?”陆域眉眼复杂地忘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猖獗地笑了起来,“我毓华灵君心悦你,满心欢喜想与你行那*之事,结果被辛相踹下了床。何须解释?”
辛沉摸摸被捏疼的下巴,解释道:“不怪你,是我……不对,这这具身体先勾引的你……”他抬头望向陆域,被陆域的样子吓了个正着,剩下的半句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殊方!”辛沉惊呼。
此刻的陆域看上去略有些骇人,眉心暗紫色的堕仙印闪着幽光向光洁的额头蔓延,直冲到发际。眸里隐着血光,唇色由浅红慢慢转暗,暗成墨色,仿若中了剧毒一般,俊雅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体内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暴走,对弈搏斗。
有了上次的教训,辛沉不敢离他太近,可又不能走远,只能不远不近地站着干着急。
他现在彻底理解了邪祟的用意,他想用这种方法来激怒陆域,诱他堕仙,而罪魁祸首,万事的由头是自己。
邪祟算得精准,知晓他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后,定然会打断正在进行中的事。而白日他刚刚给赫连璧下了噬仙蛊,辛沉心心念念的必然都是赫连璧。一言不慎,只要辛沉流露出一丝对赫连璧的缱绻情思,都会导致目前这个结果。
“赫连璧赫连璧赫连璧,你始终放在心里都是他。你把我放在何处?”陆域叫嚣着,伸手想抓住辛沉,却被自己另一只手制住。
“浮深,你快走。”陆域忽而又道。
辛沉看出来他极尽痛苦,站定了,不肯退后一毫。
“殊方,如今这世上,你于我乃最重要之人,我自然把你放在心上。”他劝慰道。
那两股真气一白一红,肉眼可见地在陆域周身游走,陆域浑身冒着腾腾的蒸汽,源源不断的热气散发出来,连带着房间里都热了几分。辛沉站了一会儿,发现那两股真气渐渐偃旗息鼓,陆域的脸色也逐步平静下来。
心中大喜,难道是化险为夷了?他上前一步。想探看一番。
刚迈出步子,忽地红光暴涨,硬生生将他逼退几步。
盛大的红光中,陆域紧闭的双眼慢慢张开,现出一双暗红的眸子,一身淡蓝色衣裳自下而上尽数化为暗红,黑发红瞳,眉心至发际一条拉长的紫色堕仙印,这是永久的,不再会消失。
望着那双透着哀伤与执拗的红瞳,辛沉的心在狠狠地抽痛。陆域啊陆域,我欠你的债太多,生生世世恐怕都还不清。
他慢慢走向堕仙后的毓华灵君,拍拍他的肩膀,默默地拥他入怀。陆域面无表情,任他抱着。辛沉别过脸,暗自咬牙发誓,我辛沉此生绝不负殊方……
誓还没发完,他的魂灵瞬间被抽离,身子向前瘫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