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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兰之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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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毓华灵君。

毓华灵君的蓝色外袍给了辛沉,只着一身雪白的对襟窄袖冰蚕衣,甚是单薄,辛沉扯着他臂膀急吼吼地往殿内跑。

“慢点慢点,赶去投胎吗?”毓华灵君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臂,整理仪容,堂堂一位仙君,如此衣衫不整,太不像话。

还没整理完,又被辛沉架着走,“我是想赶着去投胎,这不是半途被你拦下来了吗?”

毓华灵君语塞。

“现在拉着你是去阻止别人投胎。你们做神仙的,不是最讲究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辛沉脚下不停,气息有些凌乱。

“那得看,救的是谁的命。”

“燕泽的。”

毓华灵君:“……”

他可不能保证,燕泽会接受白天刚烧了他扇子的人的救助。

辛沉对雪狼堡的第一直观印象是,大,真大。跟皇宫一样大。

不比皇宫的金碧辉煌,紫柱金梁,飞檐斗拱,极尽奢华之能事,雪狼堡贯彻的准则是,威严、空旷、霸气。隐隐还带着诡谲的妖气。

直把辛沉走出一身汗,才走到燕泽的房间。

白申到底在妖中也算岁数大了,体力不济,他喘着粗气抱怨道:“少主为何不直接运用法力移形换影,而要亲自用一双腿走过来?”

辛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一只妖,根本无须用脚步丈量土地。奈何他做了一辈子人,到现在也未习惯做一只妖该有的方式。

辛沉懊恼地看了陆域一眼,那意思是:你居然也不提醒本相?后者则一脸无辜,朝辛沉拽着他臂膀的手努努嘴,辛沉没好气地放开,推门入内。

一进门,是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妖的血似乎格外的腥,辛沉只觉得自己被熏得五迷三道。燕泽袒露着胸膛躺在床上,眉头微皱,伤口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鲜血渗透过纱布与他惨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有进气没出气。

“你们先出去吧。”毓华灵君看了一眼白申,朝辛沉示意。

辛沉意会,乖觉地拎着白长老退出来。

“白长老,听闻你与燕长老素来不和?”屋外,辛沉松垮垮地靠着门,状似漫不经心地闲聊。体内的痛楚半分没有减少,他觉得挺得久了,腰疼。

妖狼族内,白申与燕泽的两派不和已久,可追溯到他二人还未掌权前几代,历任狼王都持放任态度,从不多加干涉,一来两派互为掣肘,能很好地制衡族中权力,二来算干涉了也收效甚微,两派旗帜分明,貌合神离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是说化解能化解的?

而今天,少主过问了……暗事摆到明面上来讲,白申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少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正值族中多事之秋,哪来的不和?少主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白申是远远比不上辛沉的,辛沉心知肚明,倒也不反驳,只拉过白申满是褶皱的枯手,两手交叠握在手里,语重心长道:“白长老别多心,我也问上一问。如今族中如此景象,我对事务又一窍不通,免不了要白长老和燕长老多多提携。白长老一生服侍我父亲,劳苦功高,我是再敬仰不过的了。”

白申一向自恃自己辈分高资历深,自信族中少了他压根运转不过来,所以一听辛沉着这个点夸他,立马觉得少主深明大义,是个拎得清的,欣慰地道:“少主过奖了,老夫这一辈子别的不消说,忠心二字可鉴日月,再辛劳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辛沉点点头,紧了紧握着白申手的手,转而期待地道:“不知白长老的忠心,是只对我父亲一人,还是……”

“自然对少主,也是一样的!”白申反握住辛沉的手,耷拉的眼皮撑开,一脸神圣庄重,大义凛然。

“如此甚好,甚好……”辛沉放开他,满意地笑了。

皎洁的月光下,主仆二人坐在这失而复得的台阶上,促膝长谈了许久,从白申的孙女谈到辛离陌的幼时糗事,从狼王的勇猛无双谈到辛二娘的端庄贤淑,从族中事务谈到妖界局势,整个过程中,辛沉接话接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嘴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外人常道,我狼族少主骄纵跋扈,真真是看走了眼!老夫从前受流言荼毒,差点错识了少主,还请少主恕罪!”末了,白申提起衣摆,欲下跪认错。

被辛沉一个眼疾手快拦了下来,一脸内疚地道:“不瞒长老,本少主之前,万事仗着有父亲在,无忧无虑,确实纸醉金迷、招摇过市过一段时日,但眼下,已收敛不少。不怪你,不怪你。”

白申抬起脸,老泪纵横,感叹道:“有少主如此,不愁狼族过不去这个坎儿!”

辛沉叹了口气,心道,本相也不知能活到几时,只能活一时,便帮衬一时罢。

东方微白时分,辛沉独自坐在冰凉凉的大理石台阶上,赏星赏月赏空气。而白申早推称岁数大了,身子骨受不住,抛下他回去睡大觉了。

折腾了一宿,正当辛沉习惯了身上的疼痛,几乎入定时,身后紧闭的门扉悄然开了。

陆域满脸倦色,抬手捏了捏眉心,便看到那一抹独坐的背影。

一如当年刚及束发,十五岁那年便痛失双亲的浮深,丧葬那日,他也是这般独坐阶上,漠然看着来来往往,或真心或假意前来吊唁的人们,一身麻布孝衣,瘦弱憔悴,却倔强地把腰板挺得笔直。

辛沉听到声响,连忙起身,这一动,牵动了全身的肌肉都在疼,他龇牙咧嘴了一番,长呼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转过身。

“有劳仙君了,”他佯装正经地道了声谢,随即扑过去狠狠锤了一把陆域,拢着袖子点头道,“没想到你还挺能派上用场,甚好甚好。”

陆域帮他拉起点滑落的蓝色外袍,小心翼翼道:“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哪儿敢跟仙君置气啊!本相既然一时半会死不了,那我多活几年!惹恼了仙君,岂不折寿?”辛沉嬉皮笑脸道。

陆域也跟着笑了。

两人慢慢地并肩而走。

“浮深……当年是我……”陆域下定决心,觉得有些事,说清楚也好,免得一直藏着掖着,提心吊胆。

“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让它过去吧。”辛沉突然变得慷慨豁达起来,倒让陆域有些半信半疑,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一点于辛沉是风马牛不相及,谁都知道辛相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是最能记仇的主,必要的时候,八百年前的旧账都能不差分毫地翻出来。

可他既然这么说了,陆域也不好强行解释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囫囵吞下去了。

“殊方兄,”辛沉信步走了一会儿,半侧过身子轻唤,跳出地平线的朝阳映在他半边脸上,挺直的鼻梁和微翘的睫毛在另外半张脸上投下阴影,他面容温和,浅浅微笑,有如神祗,“当年你为我死谏的情谊,浮深毕生无以为报。”

许是朝阳有些醉人,陆域心神有些**,只觉得周身飘飘然,他轻笑出声,眸中水光潋滟,“不是你说的吗?往事如烟,不必挂心,随它去吧。”要紧的是,现在、此刻、还有将来,愿浮深能常伴本仙君左右好。

辛沉略微颔首,转过身继续走,笑容褪去。往事如烟啊……只是这烟里总有个影子,如跗骨之蛆,经年之疾,解之不开,挥之不去。虽然陆域和自己都心有灵犀地避之如虎狼,然而即使不提,它也不肯如烟般逝去,只是被谨小慎微地封藏起来,任由它在角落里生蛆、腐烂、风干。饶是如此,每每念及,都如临大敌、如坐针毡。

最终是会平复消散的吧,辛沉想。

只要不提,不想,不念,那人便是昨日黄花,辛沉忠心希望。

燕泽这一卧病,便卧了近月余,毓华灵君把大量法力都花在了修复辛离陌残破的身躯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保住他的命,恢复得快慢还得看自身底子。

而辛沉这段时间,状况也此起彼伏,看着并无大碍,人也精神,整日谈笑风生、插科打诨,却总在反反复复地发烧喝药,样子一日比一日清瘦。毓华灵君哪儿也不去,寸步不离地守着,旁人只道少主新收的小倌倌真真是乖巧听话得很,又听说还会岐黄神术,更是青眼相待,直把他当成是半个少主子。

这一个月来,妖界有两件大事发生。

一是,妖狼族夺回了雪狼堡,狐妖溃不成军不说,还把小头目胡魅伤得不轻。妖狼族重振声威,一雪前耻。

二是,除了之前失踪的狼王,近一个月来,蟒族和虎族的当家人也陆续失踪。众人皆把矛头指向狐妖王白往之,讨伐声此起彼伏。而之前刚刚大败过狐妖的狼族少主,首当其冲地被推选为讨伐大军元首的不二人选。

这两日,这雪狼堡的访客是打发走一波,又来一波,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头几次,上门的人还能亲眼见到英勇不凡的狼族少主真容,到后来,便只能见到其下的长老,再后来,别说面儿了,连门儿都进不去。吃闭门羹的人多了,辛离陌强敌当前却胆小如鼠、闭门不出是自觉难堪大任的名声这么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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