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熹微问了问杜若的情况, 得知她平均分有14分,虽然不是同专业, 还是羡慕得不行。
看人家恋爱也谈了,假期该玩的也玩了, 考试成绩也都棒棒的,人生赢家啊哎。
好在她修改过的小论文老师们给的答复都还不错,不过分数已经po到学校系统,所以没法再改了,让她下次再注意。
因为这学期选的课还是和上学期一样,程熹微的专业学习轻松了许多,但这学期她的一大任务, 是毕业论文。
法国学制和国内不太相同, 研一毕业也会有一个□□,只是国内没有对等学历罢了,只有研二毕业才被认可为国内的“硕士”。但终究是毕业,需要交一份至少60页的毕业论文。
之前那些小论文, 大多是5-10页左右的, 已经让程熹微头疼不已,这份大论文,她上学期就和导师沟通好主题,2月疏通了一遍大纲,3月着手准备开写了。
她自认在法国文学方面没什么造诣,语言学那块儿,选来选去最后决定研究看起来比较容易的语音学。
这天她拿着打印出来的一沓资料, 戳了戳一旁看书的苏念,“嘿嘿,帮个忙行不?”
苏念斜眼看着她,她讨好地笑道:“我论文要做个调查,得用到这些单词和句子的录音,你帮我读一下,录一个呗。”
苏念扫了一眼那些单词,就嫌弃地垂眼继续看书。
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下来,是挺傻的,还得录音。程熹微就知道他不会答应,说道:“那我明天请jean来家里做客,让他帮我录行吧?”
苏念没抬眼,“哪个jean?”
“就是之前经常借我笔记那个同学啊,人可好了,我们总不能找个教室或者咖啡馆录吧,得特别安静的地方。”
“不是jeanne?”
程熹微“哼”了一声,“你们不是人名都分阴阳性吗?男的是jean,女的才是jeanne,别以为我不知道发错音了。”
见苏念没说话,她又凑过去,“明天我下课早,尽量在你回来之前搞定,万一没来得及搞定,你不能给人家脸色看,行吧?”
苏念没有答应,也没反对,盯着书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拿过了程熹微那一沓单词。
程熹微见他直接夹在书里面,这是又愿意录了?
“明天四菜一汤。”
熹微兴冲冲就应了:“没问题!”
***
第二天程熹微就收到苏念做好的录音,迫不及待把文件放电脑里听了听,这一听,心都要听化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声音这么好听呢?
以前怎么没觉得一本正经的法语,就算只是单词,听起来都那么迷人呢?
如果所有听力考试的录音都换成苏念去读,她一定不会出错一定都是满分的嘤嘤嘤!
程熹微研究的其实是中国学生法语发音的问题,所以准备了一个小测试,分“听”和“说”两个部分。有了录音之后,她就开始找做这份小测试的调查对象。
样本不用太多,20个人左右就可以,她原本扒拉了一下自己在巴黎认识的朋友,应该正好够的。但一一给他们留言了好几天,除了杜若和许诗凡,只有陈冰一个人和她约好了做小调查的时间,其他人不是说没时间,就是没收到留言似得,没有回音。
这天她给陈冰做完测试之后也就问了一句,“学姐你还有认识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吗?我给一些朋友发信息,只有你愿意做这份测试呢。”
陈冰看着程熹微,欲言又止。
程熹微眨了眨眼,“怎么了?”
陈冰笑着摇了摇头,“熹微你这么没心眼,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熹微更加不明所以了。
这天约的是陈冰家里,她给程熹微倒了杯水,“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上次瑞士之行,圈子里已经传遍了,说你脚踏两条船,一面和陆子衡牵扯不清,一面勾搭了一个法国高中生,之前陆子衡追你就几乎是人尽皆知,现在这么一传,话说得比我说的难听多了,所以……”
程熹微垂下眼,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理她了啊……
她那些朋友,还有很多都是通过陆子衡认识的呢,就更不愿意理她了吧。
“虽然陆子衡极力为你辩解,但是悠悠众口,那天又有那么多人看着……”陈冰叹了口气,拍了拍程熹微的肩膀,“其实也没关系,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去,以后谁还碰得见谁呢?”
程熹微郁郁地点头,自从开始上课,她又一门心思扑在功课上面了,哪有闲工夫听人怎么八卦她的啊,就是冬假期间她觉得和苏念之间不对劲的地方,都没心思再去想了。
好在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心思特别细腻、敏感的女孩儿,出了门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想着这样一来自己找不到人完成论文调查了。
不过和杜若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把:“你听到他们怎么说我的了吗?”
杜若表示没有,“应该知道我们关系好,不会特地跑到我这里来自找没趣吧,而且我平时也不跟他们一块儿玩。那你的调查对象怎么办?还是只找到陈冰了啊?算是我和许诗凡,就只有三个人啊。”
熹微叹口气,“还有几个从前语言班上的同学,有些已经去外省了,还有已经回国的,我让他们做好给我email过来的,但是……还缺十来份呢。”
“要不我让何衾生找他那群朋友帮忙?”
熹微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哎呀就这样说好了!我回头给你电话,你等着啊!”
熹微挂了电话,心中暖暖的,朋友不在乎多,能有杜若和许诗凡这样的,虽然平时不常见面,但关键时刻能急你所急,想你所想,为你奋不顾身,足够了。
最终这件事情何衾生一次party就圆满解决了,一伙人笑笑闹闹一起做了听力,再玩游戏似得读单词念句子给程熹微录了音,接着在何衾生的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正好这群富二代们法语水平参差不齐,各个级别都有,用来当研究样本是足够了,程熹微看他们疯疯闹闹的就退了出去。杜若搬家的时候她来过这里,知道客厅走道过去有个特别大的露台,可以吹吹风,看看巴黎的夜景。
却想不到在那里撞见正在吵架的杜若和何衾生。
之前杜若对着她还笑嘻嘻的,这会儿眼睛都哭肿了,拉着何衾生的胳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何衾生,屋子里那么多人,你一定要现在闹吗?”
何衾生大概是喝多了酒,面色发红,眼神也有些迷离,甩掉杜若的手,嚷道:“杜若你够了啊,你这样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曾经确实很爱你,爱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给你,我敢摸着良心说,以前说得那些话没有半点违心,但那都是从前杜若,现在我也坦坦白白告诉你,不爱就是不爱了,我以前的女朋友就没一个超过3个月的,你该知足了!”
杜若的眼泪直往下掉,一眼扫到程熹微,背过身子走到露台边上,何衾生得了自由,转身就走,路过程熹微的时候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程熹微之前只听说过他们吵架,这还是第一次撞见,更是第一次看见杜若哭得这么伤心,一瞬间也跟着红了眼。
3月的巴黎,天气已经转暖,只是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净凉,程熹微走到杜若身边,拉着她的手。
杜若转身抱住她,哽咽道:“熹微,他说不爱我了,没有爱上别的女人,但就是不爱我了。”
熹微轻拍她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杜若哭着说:“我之前是不喜欢他那帮朋友,觉得他总跟他们出去胡闹,也不喜欢他不学无术,想要他上进一些,管着他学习,但瑞士那次之后我就不管着他了啊,他喜欢出去玩就出去玩,不爱学习就不学习,可他为什么还是说不爱我了?他从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熹微也哽声说:“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没谈成就当增加人生阅历?杜若你别哭,为一个不爱你的人,不值得啊。”
“但我们已经一起一年多了啊,他从前那么宠着我,在我耳边不停说爱我会一直爱我,最爱的就是我,说到我信他了。真的熹微,我信他了,我以为我赢了,从小到大我认为会赢的,就没输过,可他说不爱,就不爱了……”
熹微抱着她,杜若之前一直跟她说“没事”,“放心”,她竟然傻傻以为,聪明的女孩子就不会为情所困。
原来都是一样的。
任你如何理性,以为全盘掌握一切,陷入感情这回事,就身不由己了。
程熹微陪着杜若在天台上坐了很久,久到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已经开始亮灯,杜若擦掉眼泪,继续笑着对她说:“我没事啦,你放心。你快回去吧,我今晚再跟他谈谈。”
程熹微心事重重地下楼出门,发现苏念竟然在门口等着她。
穿着件简单的春装卫衣,帽子盖住大半个脑袋,双手插在裤子两边的口袋里,静静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来接我的?”程熹微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了。
苏念没说话,一个人在前面,默默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程熹微跟在他身后,突然忍不住问他:“苏念,你谈过恋爱吗?”
苏念回头昵了她一眼,没理她。
“你说,爱情的保质期到底是多久呢?”
当年林东升追她的时候,也说爱她,非常非常爱她,爱到非她不娶,结果从他劈腿的速度看,这样的“爱”最多持续了半年;她看着何衾生和杜若走在一起,亲眼看过何衾生眼底只有杜若一个人的模样,她也相信他对杜若说的“爱”不假,即便是这样,才在一起一年多而已,就不复从前了。
究竟是她们所托非人,还是所谓“爱”,总有消失的一天。
“何衾生要和杜若分手。”熹微想着杜若难过的模样,还是有些哽咽,“可暑假他们才回国见过父母,说毕业就结婚,转眼说不爱就不爱了。”
程熹微只是心情抑郁,吐吐槽而已,以为照苏念的性子,是不会理她的,正好地铁停在跟前,两人一并进了地铁车厢,苏念在她身边坐下,很认真地看入她的双眼,“给不了的承诺,就不要轻易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