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兵刃朴钝,弓弩不利,前者五人方当汉兵一人。————————【汉书】
就在长安君臣密切关注轲比能的动向时,长城塞外,一场兵力悬殊的血战拉开了序幕。
烈日下,周瑜所率领的兵马神情紧张的站在简单的工事后,死死地握着手里的武器,紧紧靠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烟尘。
“鲜卑人没什么好怕的!瞧瞧他们的皮甲、骨簇、刀剑,样样都不如咱们!”曹昂意气风发,骑着马在阵中来回逡巡,不停地给身边的士兵打气:“上回咱们遇见的鲜卑部落,咱们一战就拿下了,我一刀就砍翻了三个!”
“都尉,你忘了说,你是砍翻了三个不假,但有一个尿你腿上了怎么不说?”有个人笑着接话道。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紧张的气氛也冲淡不少。
周瑜在后方,看着身旁披挂齐整的陈到说道:“子脩说得对,破胡侯曾言‘一汉当五胡’,鲜卑等草原胡族所倚仗着不过骑射而已,如今我军凭据地利,他们骑兵难以发挥效用,只要能提振士气,坚守待援,这一仗我们就赢了。”
“郎将放心,此战我必斩首先锋,扬我军威。”陈到沉声说,接着翻身上马,看着身后挑选的三百余名精锐骑兵,大喝:“随我上马!”
一阵阵的甲叶撞击声中,骑兵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熟练,他们驾驭着胯下的骏马,随着陈到缓缓出阵。
“击鼓!”周瑜朝身旁的传令兵说道,只要陈到对敌军先锋的逆击能够先声夺人,士气上来,那么接下来一心防守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到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为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而不是在县里做个贼曹,终日忙于缉捕盗贼。他看向前方奔驰而来的鲜卑骑兵,忽然想到曾经提拔自己的故主朱儁,倘若他还在世,见到自己如今的样子,该会是何等欣慰啊。
拔出腰间的配刀,陈到刀锋指向前方,高声怒吼:“随我杀!”
三百余名骑兵齐齐大喝一声,几乎同时策马,随着陈到向着前方席卷而来的鲜卑骑兵冲去。
这天万里无云,灼热的大风却忽然从山谷中吹起,朝着汹涌的鲜卑骑兵队伍逆扑过去,鲜卑人的数千先锋部众都是以手遮面、抵挡沙土,勒住马缰的手也不由松了,马速也放了下来。
就是对方阵型松散的这一瞬间,陈到带领骑兵如尖刀般插入敌阵,气势汹汹的鲜卑骑兵就像呼啸的大潮撞在了岩石上,被拍得粉碎。
“威武!”曹昂动容了,天时之利莫过如此,他更没想到陈到在战场上竟有如此英姿。只是片刻,整个营垒里所有人都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威武!”
身后传来的呼喝声顺着风沙传到了冲锋的陈到等人耳畔,几乎只是停顿了一瞬,他们也是跟着大吼了起来,“杀!”
骑兵在嘶吼声中狠狠撞入阵型已被风沙吹得散乱的鲜卑骑兵当中,伴随着钢铁划过血肉的沉闷声,红色的血花冲天而起,失去主人的马匹嘶鸣着四散奔逃。
“快擂鼓!”看到鲜卑骑兵已被陈到等人冲得大乱,周瑜朝身旁的传令兵大吼了起来。
几个壮汉立即敲击着硕大的金鼓,他们与鲜卑人打过不少交道,对方打仗勇则勇矣,但是不懂得行军进退,全靠一腔热血和胆气。如今他们逆着风沙行军,军阵混乱不堪,只要汉军以鼓声继续助威,陈到他们就可以多杀几个鲜卑人。
听到背后传来的鼓声,策马冲杀的陈到等人杀得更加兴起,只顾挥刀砍杀,不断的向前推进,向着为首的那个鲜卑将领杀去。
本阵之中,为首的鲜卑大人听着那响得让人发慌的汉军鼓声,面露惊疑之色,如今大风逆吹,黄沙漫天,前方一片混乱,只听得到四处都是喊杀声,竟不知道有多少汉军骑兵杀了过来。
“不许慌!”那鲜卑大人昨夜才从扶罗韩手下讨来这份先锋的位置,没想到一开始就踢到了硬石头。他高声大喝着,试图稳定军心,不然自己这几千人就要被不知道对方骑兵给冲垮了。
抹去脸上温热的血液,陈到看着手里的斩马刀,看到前方惊魂未定的鲜卑大人,回首四顾,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百余多骑还跟着,当下也顾不得他们,只是大喝道:“随我杀!
说罢,策马直向鲜卑大人冲去。
那鲜卑大人只看到一员武将纵马杀来,惊骇万分,连忙驱使身边亲兵赶往阻止,然而都不是陈到的一击之敌,就连他在刚接到陈到一刀时,也被刀身上传来的力量震住。
不过几合,陈到便将对方斩落马下。
在身后众人的欢呼声中,陈到仍保留着清醒,这个时候不趁着对方主将被杀的混乱逃走,恐怕所有人都要陷在这里了。
“撤!”陈到咬了咬牙,高喊一声,拨马领着全军回撤了。
曹昂亲临军阵最前列,为了接应陈到,他抽出长弓,引弓如满月,觑准鲜卑人擎起的大旗射去。
只听一声啸响,在鲜卑人惊愕的目光下,那面扶罗韩从汉军中学来的旗帜无力的滑落,掉在了尘土中。
“都尉神射!”汉军见状,都是齐声高呼起来。
陈到这时也带着剩余的骑兵杀了回来,看到曹昂有条不紊的组织人手射箭阻击,欣慰一笑:“扶罗韩部下若都是今日这般模样,我看我等也不必等援军至了。”
曹昂哈哈大笑,他今日见识了陈到英武,愈加钦佩这位提携厚爱自己的上司,也更坚定了在父亲面前举荐对方的心思。
这时扶罗韩已领中军赶到,当他得知前锋受挫后,及时稳住了败军,对儿子泄归泥说:“昨夜他还张狂无比,如今倒是自食其果了。”
“汉军以寡击众,锐气正盛,着实是一大劲敌。”泄归泥对扶罗韩劝说道:“我们真的要继续打下去么?就算是杀光了这几千人,后面的几万人又该怎么办?”
“不得乱说。”扶罗韩下意识的呵斥道,看着身边的鲜卑诸酋长们俱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心里沉了一沉,但嘴上还是强硬道:“这次是咱们轻敌,等休整之后,再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我还不信,他们真的是天兵。”
泄归泥暗道:若真的不信,有哪里连法正等人都不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