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各怀心事互取所需,相谈甚欢直至日暮西斜,洪招娣还留贺金锁与其子附吃了顿饭,这才送她走了。
贺金锁走后,已是夜幕初降。洪招娣回到卧房,悠闲靠坐在金丝软绣的美人榻上,打开贺金锁送来的礼物盒子。
里面整整齐齐装着百余张符纸,外加十五粒一瓶的十瓶养气丹。贺金锁虽在内门待了十二年之久,但因为其能力地位低微,加上从没有得遇机缘,基本上算是一直在老老实实靠月供过日子,所以并未曾攒下什么丰厚身家。眼前这些东西,已是贺金锁为了讨好洪招娣,倾其所有。
朱荔在李仲晟这里待了半个多月,见识了不少好东西,眼界已被养高,在旁瞧见贺金锁送来的礼物,就有些轻鄙道:“贺小姐也忒寒酸,这点子不值钱的符纸丹药,也好从老远巴巴的拿过来送人。”
“话不能这样说,我倒觉得贺师姐甚是体贴。”洪招娣从礼物盒子里拿出一瓶养气丹,放在眼前晃荡几下,唇角含笑,“尤其是这养气丹,眼下我虽只能三日服一粒,但随着修为渐深,经脉日益强健扩张,需要的量会越来越多,储备起来总是有备无患。贺师姐这份礼物,甚得我心。”
朱荔是个最会察颜观色的精明人,又与洪招娣朝夕相处有些时日,见她笑的意味深长,心中便隐约猜到她的用意,上前悄声道:“主君,可要我将这话传出去?”
“那么便照朱荔的意思办。”洪招娣以手支颐,愉悦的轻笑出声,“记得把我的话,完完整整传出去。”
朱荔心领神会,含笑朝洪招娣躬身行礼道:“是,主君。”
“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且下去吧。”洪招娣挥了挥手,迫不及待想试试贺金锁送来的丹药。
朱荔自从住进这里之后,不光生活质量大大提高,每日的工作量亦大大减少,只因李仲晟比洪招娣阔绰的多,昭华殿内洗衣除尘打扫房间之类的家务活,全都用相应纸符完成。至于清理庭院,在外面擦地板栏杆这类的事情,又由阿青带着洪文华和新分来的几个子附打理,轮不到她动手。
唯一的烦恼便是彩绢。这女人明明是暂时调配借用过来的子附,却瞅准一切机会钻营讨好,拼命往洪招娣身边凑,大有想要取朱荔而代之的势头。
若彩绢没这个心机条件倒也罢了,朱荔看在她送过自己不少东西的份上,至少会与她和平相处。然而这些日子看来,彩绢这人八面玲珑,心计谋算不下于自己,尤其长相要比自己美貌许多。
一般的女主君,若生的不够美,会忌讳侍奉自己的女性子附过分美貌,但朱荔跟了洪招娣这么久,是明白自家主君的。只要有必要,洪招娣向来会利用身边可利用之人,所以彩绢的美貌非但不成为其阻碍,反而是可能得到洪招娣重用的利器。
今日贺金锁来拜会,朱荔一口便咬定不见,除却觉得贺金锁没有来往的价值之外,也有是由彩绢过来禀报的原因在内。
然而此时看来,彩绢到底是外人,怎及得自己与主君共过患难的信任默契,朱荔心中顿感大慰,微笑着照洪招娣的吩咐退出房间。
朱荔离开后,洪招娣便从盒子里拿出两瓶养气丹,将里面共三十粒药丸倒出,放进嘴里徐徐咽下。
她向来谨慎小心,之所以敢于这么吞服丹药,是因为之前她用自己身上的养气丹逐粒尝试过,三十粒的量对她的经脉而言根本没有影响。
咽下这三十粒养气丹之后,洪招娣又开了一瓶,就如同吃糖果一般,慢慢逐粒尝试,打算若是稍感不适便放弃,看看自己的经脉承受极限到底在哪里。
养气丹的口感甚好,清甜滋润,洪招娣吃了一粒又一粒,不知不觉中就将对寻常新弟子来说,要吃上足足一年零两个月的,一百五十粒丹药全部下肚。
仍然是任何难受胀痛的感觉都没有,那一百五十粒养气丹全部化做一团团灵气,被吸入紫府,令洪招娣原本紫府内的灵气陡然增加了一倍。
洪招娣将空了的玉瓶放在一旁,并了食中二指于眼前,在指尖凝气成剑芒。
她紫府内的灵气本就少的可怜,仅能在指尖凝成一两寸青色剑芒,现在陡然增加一倍,也不过能凝成两三寸。
洪招娣见状不由暗中计算,一百五十颗养气丹能让剑芒增加寸余,这样换算,那么她要吃上四千五百颗左右的量,才能聚气凝成三尺长剑。
不过,真正凝剑是炼气中期往后才能做到的。而根据她学到的知识,养气丹到了炼气中期就不大管用,所以四千五百颗这个量可能还远远不够。
计算到这里,洪招娣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的外灵气。她尚未领悟气机之时,外灵气便实质存在;她领悟气机不久,迈入炼气初期的门坎时,外灵气便有相当于炼气中期的强度。
既然如此,她何不试着用外灵气凝结成剑?
想到这里,洪招娣似乎看到了一条迅速提升自己实力的捷径,不由大觉激动,伸出右手,凝神聚气。
木灵诀所记载的攻击术,是调动紫府的灵气,外放凝成剑芒。洪招娣省去调动紫府灵气这道程序,直接按木灵诀所载方法,将外灵气在右掌中凝结成长剑。
望着自己掌中那青光灿然的三尺剑芒,洪招娣简直想大笑出声。因为尽管还不成规划系统,但她已经看到了真正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
与众不同的经脉,可以让她在短时间内吞服大量丹药,增长内灵气;而内灵气每增长一分,外灵气便会相应增加数百倍,有了这样强大的灵气为基,她学习使用什么术法不成?
虽说这种修行方法有些色厉内荏,施展出的外在力量远远大于其真正内修灵能,但对洪招娣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拥有力量,其余反而是次要。
洪招娣一念至此,不由心潮澎湃,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几乎忍不住现在就叫肖管家过来,带自己去看李仲晟的藏书,学习术法。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天色已晚,这样做便过于失态失礼。于是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熄了房内的烛火,慢慢走到床前,准备静坐冥想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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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早晨,洪招娣还没来得及去找肖管家要藏书,就有人来访。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人事司的管事,记忆中那位长着张和善面孔,总是逢人面带三分笑,圆滑狡黠的老师兄。
洪招娣在花厅里见到这位老师兄时,见他带了两个子附,穿着藏青薄袄站在花厅中间,一张圆圆的和善面孔上挂满忐忑,明明是初冬的时候,却拿了张绢帕在那里不停擦头上的汗。
洪招娣微微一笑,记得他的名字叫骆逢,上前与他见礼道:“见过骆师兄。”
老头连声称不敢,有些手忙脚乱的回礼道:“前些时因公中物品短缺,迟了几日发放洪师妹的月供,我至今心中甚感欠疚不安,只望师妹不要与我计较。”
洪招娣笑道:“不过是迟了几日月供,多大的事,我怎么会和师兄计较,师兄却把我看成什么样人?”
说完,命朱荔与他看坐奉茶。
老头坐下端起茶盏,刚松了口气,却见洪招娣坐在他对面,微笑着又道:“只是既然公中物品短缺,师兄旁的人不短,偏短我的,足见远近亲疏,却让小妹好生伤心难过。”
老头闻言,冷汗顿时又冒出来,手抖了两下,差点没端住茶盏,强笑道:“这、这……原不是这样……”
之前只因他听说洪招娣得罪青素,经脉被毁,认定此女再无前程可言,所以才敢克扣慢待。谁知她竟得了李仲晟的青睐,且经脉尽皆恢复?侥是他向来圆滑机智,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把话说的完满。
“我又没说什么,师兄不必如此。”洪招娣掩唇轻笑,“小妹只是觉得,与师兄今后要多来往亲近,免得彼此生分了同门情谊,师兄说好不好呢?”
“好、好……自然是好的。”老头擦了把冷汗,连声应承。
几句话笑中藏刺,字字带刀,既让他知道厉害,又留了回旋余地,将他牢牢拿捏在手中。他以前怎么就老眼昏花没看出来,这丫头是如此精明厉害的人物?
老头毕竟活了一把岁数,知道这前嫌尽释、亲近往来必定要有所表示,于是朝身后的子附打了个眼色。
于是那子附恭恭敬敬走到洪招娣面前,朝她躬身行礼,递上一张大红帖子道:“请洪小姐过目。”
洪招娣打开一看,却是张礼单,密密麻麻写了许多东西,不由暗道这老头在人事司管事也不知有多少年,上上下下捞足了油水。
老头显然是听过朱荔放出的风声,做足准备才来的。礼单上别的东西且不提,光丹药方面,就有两千粒九品中级养气丹,五百粒八品下级蕴气丹,以及三十粒七级下品凝气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