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这不争气的杨伟搁下,咱表表远在外省的陈大拿,陈大拿其实不在外省,当然是杨伟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外省,在什么地方,在省城!在省城什么地方,省城第四监狱,陈大拿来这里,是来接人来了,杨伟进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几个人出来的时候。上次这几个手下到省城代表机电公司谈判,却不知道被这朱前锦怎么个栽了个脏,几个人随行的车里搜出了三支手枪,一行三人被羁押在了省城第四监狱。一下子把陈大拿的班底子全挖空了。陈大拿托关系找人,花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弄了个取保候审。(此事第一卷有交待.)
什么叫取保候审,就是暂且把你放了,想抓的时候再抓!不过只要放了,基本上都不会再抓了。前提是你别让再抓住你犯事。不过也和这案子有关,这栽赃的手法也有忒低劣了,几把搜出的制式手枪,直接藏在车的后备箱里,上面枪油未干,连几个人的指纹都没有,如果这枪是从几个人身上搜出来,可能要另外一了。而且这三人过了几次堂都不清个子丑寅卯,明眼人一看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陈大拿这次之所以花老了代价往外保人,也是有原因的。这几个却是他不敢放弃的,为啥!且听笔者细细道来。
这四个里头一个叫刘宝刚,却是陈大拿的妻弟,就是那个俩人相跟着去锦绣被杨伟揍了一顿的马仔,这刘宝刚一直跟着陈大拿办事,这陈大拿的黑事知道得不少,而且此人是惯于幕后打黑枪的主。既是亲戚又是部下,就光看老婆的面子,不弄人都交待不了。
还有一个是机电公司原经理欧阳日成,这人是个人才,当年陈大拿在机电设备生意上捣鬼,这低买高出、以次充好、虚开冒高的一些缺德主意,倒有多半是他出的,严格地,陈大拿这身家有一半是人家给挣回来的。这人理论和实践上都是当今社会的紧俏人才,更不能缺。
第三个就更厉害了,却是一个叫张东猛的,天厦当年地盘之争,陈大拿唆导着张东猛带着一帮人与人砍杀,双方械斗死两人、伤十几人,最终为陈大拿保住了天厦,张东猛也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八年有期徒刑,坐了五年减刑回到凤城直接便成了陈大拿的左膀右臂。
这三个人其实就是陈大拿在凤城的底子,手下还藏着一帮子黑手,都以保安或者其他身份混在天厦,闲时为民、战时为匪,这是陈大拿一惯的伎俩!其实,这个社会上大财团雇保安、养保镖都是备不时之需,养一群敢拼敢干的愣子,比警察还来得安全。有的财团为了经济利益,有时候迫不得已还得雇杀手都不稀罕。
要陈大拿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在凤城就是一有名的淫棍,凤城有名的几位交际花据和陈大拿的关系都扯不清道不明;各大歌城、桑拿的头牌妹,更是陈大拿经常光顾的对句,和陈大拿有过一腿的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外表看来,这陈大拿也就是一混吃混吃、胆怕事。靠捡人漏财的主。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陈大拿绝对不简单,能在凤城屹立十几年不倒本身就不简单,当年与陈大拿出道的好多人,出了几个能人,最厉害的人称的王爷的王清,八十年代银行监管不严时靠着贷款家,九十年代几乎统一的凤城的出省煤炭集运站,手下最风光的时候有几百号弟,手里甚至有十几把制式武器,在凤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惹,不过这人过于嚣张,不但欺负老百姓,连警察都敢打,最后展到与警察生过枪战。九十年代一次打黑除恶的时候被专政了,一颗子弹结束了光辉的一生。
结束王清的最关键的原因是陈大拿在背后捅了一刀,九十年代后期,煤炭价格大幅下跌,王清现金周转不畅时,一直被王清骑在头上的陈大拿抓住机会向检察机关举报王清向数家银行骗贷的事实,引起了银行的催债、封账,在资金上一下子卡住王清的脖子;另一方面陈大拿又各方搜罗王清的犯罪证据,最后在王清四面楚歌的时候给了王清致命一击。
王清被抓后,虽是树倒猢孙散,但还是留下了一帮死忠的兄弟,陈大拿却又以王清朋友的身份出面,收罗了原王清的大部分手下,唆导着他们把茅头指向一直和王清、和自己明争暗斗的凤城赌棍高玉胜,两派人在围绕着当年富达旅馆产权和周边地盘的争夺大打出手,连高玉胜也被陈大拿派出去的张东猛乘机砍成了重伤。
那一战尽伤赌棍高玉顺的元气,而且陈大拿最后却成了最大的赢家,他以机电公司债权人的身份最后收购了富达旅馆,这就是现在的天厦,没几年间便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用合法的手段达到自己非法的目的,一直就是陈大拿的最大长处,而且这陈大拿惯于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这也是陈大拿在凤城屹立十几年不倒反而越做越大的秘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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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大拿还是有过害怕的时候,比如几个月前,这刘和平突起难,陈大拿当时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到心上。这个凭空出世的新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但后来黑猪的介入一下子就给了一个狠手,把自己手下这几员大将直接栽了个赃送进了看守所,这一下子等于把绳套子拴到的陈大拿脖子上。陈大拿当时就急了。
但陈大拿不愧这个大拿的名声,关键的时候能看准人!在最危难的时候把杨伟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中,之所以看上他,是因为这愣货根本不知道害怕,且没有什么背景,且这身手也是了得。这种人培养成杀人放火、背后打黑枪的的确是最佳人选。从杨伟敢拿枪逼着自己、敢绑着一包炸药来天厦单刀赴会,陈大拿顿觉眼前一亮,这人才堪大用!
后来便有了陈大拿不耻下问和折节下交,又是送人情又是送钱而且乱答应条件,甚至直接和杨伟称兄道弟!这陈大拿到底是场面上混了十几年的人,硬是把杨伟拖到了自己的战船上,
这杨伟也真是不负众望,一连串损招、狠招使出来,利利索索的化解了锦绣的危机,随后又是阴差阳错地当了村长,又不知道用得什么手段,把拴马村一干光棍服到矿上,解决了矿工问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修开了路、出开了煤。在陈大拿目瞪口呆的观察中,杨伟给他带来的真是惊喜连连!连呼福将、福将!
有道是这莽人出场、福祸难当。这福将给他捅的娄子也不少。前两天这两个副矿长轮流告状,这矿长居然偷着玩炸药,直弄得陈大拿是哭笑不得,这货真是个不怕死的,居然在瓦斯高的地区玩炸药,这不找不自在不是;紧跟着,又自己在锦绣的几个外围班底,这杨伟大弄会所,跟会所一妈咪不清不白,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个鸨姐儿去办事去了(谣传)。这下更弄得陈大拿是一嘴苦汁,得,这倒好,认识的时候还是个纯情和尚,没教两天就出师了!甚至连天厦经理也来告状,这杨经理跟保安们差干起仗来。
陈大拿在几家化肥厂联系业务的时候,被这一连串消息弄得是哭笑不得,原本这挂上天厦经理就是想约束着杨伟,谁知道这麻烦不少反而多了,这天厦可是自己的大本营,可不能出问题。可怕什么事就偏偏生什么事,一转眼,这杨伟又在天厦惹出了这么一遭,居然把个回内地投资的港商给打了。
对官场、商场多有了解的陈大拿这才急了,知道这事不了,接上了几个出狱的人,火急火燎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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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陈大拿想卸磨杀驴那是假的,其实他是非常欣赏杨伟的,这杨伟不流血解决锦绣的事就让陈大拿对他地看法上了一个层次,再加上拴马村的事,陈大拿虽然揣不准杨伟是聪明是浑,但只觉得杨伟要比手下这几个人都强上那么一。手下这个虽厉害,都是单面手,像刘宝刚,吃喝嫖赌的事基本都沾,和自己一个水平,估计也就是背后阴人还有两把刷子,上次被杨伟凶神恶煞般地狠揍的时候,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像这东猛兄弟,就是一个粗人,手段厉害这为人却是阴森得很,也就服气陈大拿,这还是因为感恩陈大拿在落魄时候救他随后收留他的缘故。
而这个欧阳日成则是鬼太大,智计百出,谁也敢坑,爱财加好色一样不缺偏偏又没有什么胆气。
从省城一种往回赶的路上,这陈大拿看看这位,看看那位,和杨伟相比,总觉得几个缺少什么东西,但就是找不出来。待陈大拿回到凤城,却是天厦事件后的第四天,这杨伟早已被羁押,陈大拿当天夜里便却拜访了一个人。
谁?这个人凤城多数人都认识。
这个人,凤城人基本没人知道是陈大拿的幕后。
这个人,现任凤城市第一副市长、市经贸委主任。名唤作张文革!刚刚从省委党校镀金归来,原本就是从省里到市里的空降干部,在省里都有过硬的后台。否则不会以不到四十岁的年龄便会爬到了凤城的如此高位上。
陈大拿与张文革两家原本就是世交,起因是张文革的父亲在六十年被下放凤城时,陈大拿的上一代却是公社书记,对张文革的父亲有过恩惠,这张文革父亲返回省城官复原职后,这陈大拿一家便跟着沾了光,要不是陈大拿父亲死得早,估计也能上个副市长级别的位置。不过那也没关系,这不人家儿子来了吗?陈大拿便顺理成章地搭上了这条线,而且由于两家世交的缘故,那张文革难得地对陈大拿也是推心置腹,帮陈大拿办了不少官面上的事。当然,陈大拿也是明事理的人,这事不能白办吧,这两年,给张文革及人家老爷子的孝敬自是不会少,甚至还出钱帮张文革打省里方方面面的关系。两人的关系一直打得是非常热火。
不过很不幸的是这关系差出了茬子,原因就是因为朱前锦上次栽赃的动作把锦绣拉到了被动的局面里,偏偏这个时候张文革又在省委党校镀金,一时间鞭长莫及,凤城陈大拿在黑白两道上出现了权力真空,这才引出的杨伟一系列的事件。否则的话,估计锦绣的事、煤矿的事都轮不着杨伟出面处理!
一路想着,刘宝开着车驶入了市政府区最里层,映着眼前的是一排外表看上去很朴素的二层楼,这里是凤城出名地地方:干部楼。之所这样叫,是因为市委有80%以上的领导都聚集于此。在凤城而言,这是货真价实的干部楼。
下了车,刘宝很识趣把车开到了区外,熄了火,黑咕隆冬里坐在车里。一位保姆给陈大拿开了门,让进家里。屋里亮着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闲坐在沙上啜着茶,正看着一本《求是》杂志,客厅里朴素而简单,摆着一台已经过时的长虹彩电,老式的茶几个沙,只是沙巾上的猛虎下山图看上去倒有几分气势。屋里的摆设陈大拿自是熟悉无比,简约而不失庄重。
“明凯,来了……坐”。这人正是张文革,看陈大拿进门,示意了一下,却没有起身。
“哥………看你气色不错嘛!回凤城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害得我跑咱家里,老爷子你已经回凤城了!………别,老爷子这身体好得很啊,还陪我喝了两盅!”陈大拿笑着坐下了,两人明显是关系非常亲切,陈大拿常来常往,却也不拘束。
“呵……我爸就好这口,你不是又拿茅台去勾引他了吧!”张文革放下杂志,笑笑道。
“没有,绝对没有,是老爷子非让我陪他,还是老爷拿的酒!”陈大拿道。
“吧,你子又有什么难事了!又来跟我这当便宜哥的走后门出难题来了吧!”张文革笑着道,在凤城张文革倒没有什么底子,陈大拿是自己阵营里财团的角色,不管相互利用也罢、念念旧情也罢,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咂,哥,瞧你得…………不过这次还真有事!”陈大拿话锋一转,到了正题上。
“哼呵………”张文革笑笑道:“我就知道你子无事不登门,登门没好事!吧,是不是煤矿上遇到什么事了!”
“那倒不是,就是我那天厦那经理,不是被拘留了吗!上次我打电话问过你,这不来求副市长大哥给打个招呼,走个后门……把人给放出来。”陈大拿恬着脸,一脸谄笑话。
“噢,这个事………这事你别求我,我给你透个底吧,这事你就当不知道,而且谁也别求,求谁谁也不敢给你开这个口!”张文革此时话却是脸上庄重了几分。
“不是……哥,这怎么,不就是个打架弄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呀!”陈大拿一脸诧异。
“哎……事倒不大,但人不对。对方是市招商办请来的客人,投资商,人家到凤城没几天便被你天厦保安和经理按着打了,而且还当众脱人家裤子羞侮………明凯,不是我你,你看看你手下这什么人,这种缺德事也能干得出来,这事都捅到国外的报纸上,你这天厦这次可是出名了啊!………他这次被抓是市委高书记亲自批的,谁敢给你开这个后门放人!”张文革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哥,不是,这人给我这公司、煤矿开矿都出过死力气,我不帮人家一把,这怕兄弟们寒心呀!”陈大拿道,这话倒有几分感情在内。
“明凯,你是商人,不是黑社会,知道吗?别老把什么兄弟感情都挂在嘴上,再有,少跟这些地痞流氓往一块混,别到候把自己抹一身洗不干净。”张文革道。
“哥,您的意思我理解,您是为我好担心我走歪路!不过您也知道,这做生意缺了这号人还真不行,像咱那锦绣、煤矿不都是这群人在撑着,总得用人吧!”陈大拿道。
“用人之道,关键就在于一个用字,用人用人,用得时候才能把这些人当人!这些人穿了就是有俩钱就卖身卖命的主,得分怎么个用了。你这花钱办事我不反对,但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可就不对了,迟早要出事!”张文革道,这话倒是不无道理。陈大拿听得也觉得是非常有理。张文革见陈大拿不话了,又补充到:“你还别瞒着我,上次凤城这娱乐行业大洗牌后,你锦绣一家独大,就是你的手笔吧!……这事弄得就不,这凤城娱乐行业里那个没背景,你把人家一竿子都收拾了,可是过于张扬了啊!外面纷传你陈总快赶上当年的王爷王清了,王清是个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吧!你可悠着,别当这个出头鸟!”
“咂咂,哥,我那能干那事。”陈大拿被擢破的九九,掩饰地道:“哥,您我这个兄弟的事怎么个处理吧!”
“放着………就当没生过,当然,你还得做做姿态,别让外面三道四的。这人嘛被判了个拘役,也不是什么重罪,仨俩月出来给钱趁早打,还有,你那手下里身上不干净都处理好喽,别让他们没事就出来招摇,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地!……还是那句话,好好当你的商人,不到万不得已,这种人不能用,这种事少干,最好别干!”张文革道,其实几个月来对凤城的关注早就让他下了定论,这也是给陈大拿敲敲警钟,起码这人还在自己的阵营,总不能眼看着他出事吧!
“我知道了,哥,我还个担心的事,就长平那朱前锦!上次我在电话给您过。这朱前锦一直跟咱们过不去呢!”陈大拿见杨伟的事情没有回旋余地,又提出了自己心里的另一个疑问。
“这人名气不,省府里好多人都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好怕的,今天毕竟是法治社会,怎么着,他还敢明火执杖公然来抢矿不成,这个事你不用操心,要真有什么事,我跟下面的打打招呼,我这张脸摆出去,估计他怎么着也不敢公然叫板吧……”张文革道,这事自己还真得沾,这两年,煤矿比个摇钱树来钱还快,从市里到省里,能和煤矿沾上边的,可是什么都不愁了。为啥,那不用贪污受贿就来钱,不比什么省心。
“哥,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啊!”陈大拿一听这张文革肯出面,立时高兴起来,有这么尊大神,应该能把长平的鬼们镇住吧。
“哈……你子就是见机快啊,我这还没什么呢,你倒把我拉船上来了………不过,别,明凯你这趟生意做得不错,两年前居然有胆气往这亏本生意上投几千万,有眼光呀!是个做大生意的料子!”张明凯也是高兴,难道地夸奖了陈大拿两句。
“蒙的……当时不是没想到煤价能涨这么高!”陈大拿笑着。
这事倒真是蒙的。以陈大拿爱投机的个性,当年投资煤矿也是只想着矿开起来以来,卖个高价或者抵押给银行大挖一笔,谁知道,矿没开就遇到拴马村民和朱前锦一伙捣乱,跟着煤价要一个劲跌,他这连本钱都卖不回来。这事放了一年多,煤价却又跟吃了伟哥一般,一路高涨,翻了几番,这陈大拿才再动心思,本来就准备靠着张文革把矿开起来,谁知张文革在省里没等回来,杨伟倒先把事办了,这个时候,眼摆着煤矿就成了个摇钱树、聚宝盆,现在让陈大拿再去卖,那是打死也不肯的事了。所以,要陈大拿这煤矿,前前后后还真是蒙的。
“呵呵,蒙都能捡回个金元宝,这生意做得有水平……”张文革笑着道。两人谈话的气氛倒是轻松的很,足足谈了有两个多时陈大拿才告辞起身,张文革一返常态,亲自把陈大拿送出了门。
出了区,那刘宝刚开着车就迎了上来,陈大拿上了车,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天一直在心里做着一个决定,一个自己觉得很难做的决定。在张文革这里,多多少少给了他的启示。
张文革在给他谈到用人之道时,讲这了用人如同棋局,每一个关键的人物就像棋局上的棋子,而是执手者需要的时候,必须决定那一个棋子要冲锋,那一个棋要牺牲,成为弃子。而且,不管每一个棋子有多么重要,都要为大局服务,该弃的必须要弃!
陈大拿做的决定就是:杨伟到底该不该成为自己阵营中的这颗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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