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见过大场面,莫小荷并不显得慌张,当初在百十号人的山匪面前,自家夫君都镇定自若,更何况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这群人大过年的上门找麻烦,当真晦气。
抿了一口茶水,趴在床底下的缝隙,莫小荷只见堂姐莫大丫的腿在不停地哆嗦,心中好笑又有点小感动,“堂姐,你把门插上,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去。”
“那怎么行,他们人多势众啊!”
莫大丫第一次见这样的阵势,看着对方手中明晃晃的大砍刀,她不由得瑟缩一下,以前见过最血腥的还是村里有户人家的儿子在赌馆输了银子,无力偿还,被四五个凶神恶煞地大汉找上门来,闹来闹去,最后收了地契,又剁了那家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当时村里很多人去看热闹,莫大丫也在人群中,大汉手起刀落,手指头就被齐齐砍断,她还清楚记得那人的惨叫和哀嚎,让她做了几晚上的噩梦。
眼下的形势,容不得她退缩,她若是跑了,怀孕的堂妹怎么办?莫大丫即便是害怕,也得咬牙撑着,故作强硬。
“小荷,你冷不冷,用不用我抱一床被子给你?”
莫大丫想出门帮忙,又怕屋里没人看着,让那些人钻空子,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冲着自家堂妹来的,就不知道是和什么人结仇。
开始人冲进来的时候,莫大丫还以为是自己惹祸上身,后来她一想,老虔婆和李二还在牢里蹲着,若真有这本事,就不用受苦了。
“堂姐,我不冷。”
莫小荷哭笑不得,屋里烧了两个炭盆,红泥小火炉上烧着热茶,她喝完一杯后,额角上热得冒汗,再加上身下有厚厚的垫子,趴着姿势别扭,却不难受。
她旁边又是茶水,又是瓜子蜜饯,看起来不像是为躲避,反倒像是看热闹的。
院子里,红灯映衬着白雪,给地面投上一层暖暖的颜色,却把这些人的表情映衬得清晰,他们站在为首刀疤脸的身后,等待听从他的指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铁头可是走过生死镖的人,面色淡淡的,那些人手里闪着流光的砍刀,也不能让他有半分松动,不是有家伙事就能占上风,二十多人又如何?只怕院子太小,施展不开身手。
“王法?我呸,老子就是王法!”
刀疤脸嘿嘿一笑,面对徐铁头面色不善,来之前他们调查过,顾家只有一个年过半百,半截身子要进棺材的老头,剩下就是顾峥和他娘子莫小荷,并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
这四个人,他带着五六个人就能搞定,也不晓得雇主如何打算,让他带上自己所有手下。平日也就罢了,今儿过年,他不情不愿,对方出三倍价钱,才让他接下买卖。
“哎呦,口气可不小!”
徐铁头阴柔一笑,看起来斯斯文文,那笑容里,却多了一抹诡异的味道,片刻后,他搓了搓手,“脸上有疤,身材矮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刀疤哥?”
莫小荷正在吃蜜饯,感叹这伙人突然杀出来,周围太过安静,为不引火烧身,降低存在感,周围人家都不放鞭炮了,因此院中说话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噗……”
刀疤哥?莫小荷差点把蜜饯的核咽进肚子里,多么富有现代感的外号啊,既然身材矮小,为啥不叫豆腐哥?没三块豆腐高嘛!
“算你有点见识,竟然认识咱们老大!”
刀疤脸身边的狗腿子立刻出场,拍了怕胸脯,“大过年的,咱们兄弟不想见血,所以,就乖乖交出莫小荷那个小娘们,别的人都可以放过,不然,就别怪兄弟们心狠手辣!”
“小荷,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莫大丫倒吸一口冷气,刀疤哥,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刚成亲那会,李二对她还不错,曾经哄着她拿出嫁装银子,去府城赌馆玩牌,结果输了个底朝天。
李二人贪婪,想回本,却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刀疤哥带着手下,活生生打死一个拖欠赌债之人,然后卷着一张草席子,把人扔到乱坟岗。
官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报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假装不知道,平日也躲着这群亡命之徒远远的。
据李二我所说,刀疤为人心狠手辣,早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把人抓到,直接把他定罪为江洋大盗,在脸上刺字,又因皇上突然大赦天下,让他给逃脱了。
出狱之后,那人为除去脸上的刺青,狠心用刀划花了脸,从此留下半张脸的疤痕,他着实老实一阵子,在赌馆给人做收账的,手底下养活一帮兄弟,可谓是边城的地头蛇,都知道他一言不和就下死手,一般无人敢惹他。
莫小荷回想,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刀疤,莫非是前身的仇人?仔细一琢磨,似乎更不可能,前身很少与人相交,有那时间都在看风花雪月的话本子,立志做知县之子的小妾。
“若说得罪人,倒是有一个。”
刀疤脸来自边城,在府城,莫非是莫家村村长的闺女,现在的知府小妾,兰姨娘?那人和她之间,可不是简单的仇怨。
莫小荷应该庆幸,这些人只是地痞流氓,而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那些真正的杀手,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动刀子,让人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徐铁头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转换策略,他言语更客气了,“小荷是我弟妹,自然不能就这么交出来,她和你背后之人,可是有什么宿怨?”
上门要人,总得给个理由,徐铁头看向刀疤脸,“这也是江湖规矩。”
“别提什么规矩,和老子无关,只知道,哥几个就想让那小娘皮伺候着,舒舒服服了,你们都可以不死!”
刀疤脸啧啧两声,打量徐铁头,看起来斯斯文文,应该是个书生,反倒是他身边那个丑八怪大块头不太好对付,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黑眸内敛,面无表情,倒是让人不敢忽视。
莫小荷在床底下躲避一会儿,感觉到呼吸不太畅通,从里面钻出来,她偷偷地把窗户开了个小缝隙,向外观看,心里已经骂了刀疤脸的祖宗十八代。
自己长的像一只癞蛤蟆,还好意思说她夫君长的丑,莫小荷忍不了,她最恨别人当着她面,提及顾峥容貌,就算是家里亲人也不可以。一群垃圾,还想着打她主意?未眠是美梦没醒,异想天开!
“小荷,你赶紧躲起来,你干啥啊?”
莫大丫暗道不好,自家堂妹心大,一般琐事都懒得计较,唯独有一点,千万不能在她面前说顾峥一句不好,否则她就立刻发疯。
“千万不要逼我出手,我一出手,自己都怕!”
莫小荷曾经这么说过,现在,再好性子的她,也忍不下去了!她之前是不想给顾峥添乱,却也明白他心里的顾忌,他不想让她见血,特别是,她现在怀孕了。
“堂姐,冲着我来的,当然我解决了,你别担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莫小荷摇摇头,示意莫大丫不用着急,关键时刻,还是璎珞给她留下的药粉管用,马上可以结束对峙的局面。
她一出来,就被顾峥护在怀里,徐铁头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娘子这个时候出来添乱,你为什么不发火?
顾峥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沉声道,“我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让她连一点头发丝都不受伤害。”
话音刚落,顿时,四周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刀疤脸哈哈大笑,剩下跟来的人也跟着捧场,“听听,那丑八怪大块头说什么,一点头发丝都不受伤,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刀疤脸话毕,盯着莫小荷的脸蛋,频频点头,雇主说,只要抓到人,就让他们兄弟过瘾,几十个人一起玩同一个妇人,这种香艳的场景,他们还没试验过,想来很刺激。
来之前,为避免认错人,他们看了莫小荷的画像,只觉得平平,现在见到本人后,刀疤脸差点留下口水,莫小荷皮肤就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真是嫩啊!
女人之间,有仇怨无非就几种,嫉妒是最可怕的,刀疤脸摇摇头,长这么好看,可惜了,他们那人钱财,必须听命行事,再说能玩到良家女子,总比花楼的姑娘强,越是推拒,才越让他兴奋。
“你说我夫君丑,你来之前,照镜子了吗?”
莫小荷总是有谜之关注点,她打量刀疤脸片刻,五短身材,小短腿,若是找个高个的农妇,都够不到人家的嘴,长成这样,哪里来的自信?自称刀疤哥,有一种地痞小流氓加暴发户狗仔的既视感。
“小娘们,丑不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下半身行不行,能不能让你欲仙欲死啊!”
面对质疑,刀疤脸也不生气,眼神冒着精光,继续大言不惭道,“不是大块头就强壮,万一是个银枪蜡头呢?你肯定没尝过男人,多尝几个,就知道其中奥妙了,嘿嘿!”
“娘子,我捂住你眼睛,听见声音也别睁开。”
顾峥浑身冷气大开,根本不想留着刀疤脸的性命,他看了看院子,看来只能在院子里动手,沾染血腥,继续住就不吉利了,看来最近家里还要找另个地方搬家。
“夫君,我手里有璎珞姐姐给的药。”
莫小荷眨眨眼,手里有好几种,她下药之前,为邻里考虑过,若是弄出点稀奇古怪的,邻里也要跟着遭殃,无冤无仇,她还不想拖别人下水。
“娘子,这些人必须死。”
顾峥语气淡淡的,眼神射出一道凌厉的光,一瞬间,让刀疤脸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小惩大诫,把人放走,难保这些人不会再次找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并解决,他知晓娘子为人心善,最怕杀生,但是他必须这样做。
莫小荷对杀人这件事还是有本能的恐惧,但是比起那些心里的执念,她更尊重夫君的意愿,这些人,作恶多端,光是身上背着的人命就几十条了吧!
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莫小荷随手撒了一把粉末,药效霸道,浓烈的香味过后,二十几个人来不及说什么,统统栽倒在地。
“这下轮到我们了。”
徐铁头从杂物房找到一辆板车,把几个人堆叠,扔在板车上,如此折腾三四回,就能把人运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掉。
“喂!”
不知什么时候,莫大丫出现在门口,她看着徐铁头的方向,欲言又止,见他回头看一眼,又转身,莫大丫才急了,“做好收尾,干净利落,别留下证据!”
徐铁头:……
他离开的背影,明显地一个趔趄,这个女人虽然不怎么聪明,却意外地合胃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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