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早晚,飘荡着白色的雾气。
莫小荷减少去镇上的频率,书画铺子那边,必须要有珍品才能画出高仿的粉本。
老头看到莫小荷的价值,正牟足劲到处搜罗。
时间久了,莫小荷也就摸出了这造价基地的门道,高仿的赝品,并不是无限制的生产。
毕竟,能有一手好功力的人着实少。
珍品通常被复制成两个粉本,然后通过渠道,一幅卖给大吴本土的乡绅,另一幅,走出国界,送到大越。
大越人对大吴的手艺追捧,或许能比珍品卖更好的价钱。
莫小荷听老头眉飞色舞地讲解,自己如何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她就哭笑不得。
老头如此说,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却没有坑骗更多人,赚钱很有节操,并不是坊间说的那样,商人唯利是图,充满铜臭味。
造假贩假,搁在现在社会,严重了要吃牢饭的,而在大吴,律法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但是钻空子的,也不是很多。
不用去镇上,莫小荷过的无比安逸。
她和爹娘坦白交代银子的来源,结果吓得莫景山和李氏一晚上没睡着。
作为造假的一员,莫小荷心安理得,她就这么点本事,没有别的谋生本领。
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极其不平等,如果没有银钱傍身,哪来的安全感?
归根结底,女子不能独立,依附男子而活,也难怪很多妇人在自家夫君有了小妾后,一哭二闹三上吊。
莫小荷的观点是,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
如果三者都做不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庸人自扰,自我折磨吧。
莫景山寻思两天,他只是个小秀才,但是有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闺女行商贾之事,还是见不得光的,他一时难以接受。
辗转反侧三四天,把李氏弄得相当烦躁,就开口劝道,“咱家小荷有本事赚银子,不是好事吗?”
这年头,没钱就没道理,读书习字,考个进士出来,也是要用银子砸的。
穷苦人家,买不起书本,笔墨纸砚,交不起束脩,再悬梁刺股有什么用?
没见到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自学成才。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商贾能和读书人一样吗?”
莫景山吹胡子瞪眼,转过身,和李氏瞪视。
“为什么世人总说穷酸秀才?就是说迂腐,不知变通。”
李氏很鄙视地回了莫景山一个白眼,别以为女子在家中操持家务,就是没见识。
村里的红白喜事,人情往来,心中必须有一杆称。
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一心只读圣贤书培养出来的只是个书呆子而已。
“如果你侄女莫大丫成亲,你知道送多少礼吗?”
“怀远在镇上的同窗添丁,应该怎么随份子?”
李氏连珠炮的几个问题狂轰滥炸,让莫景山无言以对。
莫小荷一点不知道,自己赚银子的事,给家里人带来多大哭闹。
多亏娘李氏为人通透豁达,这避免一场家庭风波。
此后,莫景山对闺女比自己能赚钱这件事默认了,后来竟然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有了银钱,家里日子要比从前过的好些。
鸡蛋用铜板和左邻右舍的置换,莫小荷每天早晚都要吃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羹。
她买了布料,准备给顾峥做一套轻便的衣衫。
有前身的底子,但是莫小荷是个初学者,手艺生疏,她偶尔和娘李氏请教针线。
“小荷啊,你大堂姐来了!”
李氏正在门口刷碗,看到莫大丫提着篮子走进院子。
昨儿自家送过去一只山鸡,她琢磨,应该莫大丫应该是送回礼的。
莫大丫来了!
莫小荷听后,手脚麻利地把针线和布料锁进柜子里,这个堂姐一来,就好比蝗虫过境。
上次她没有防备,结果被莫大丫一个突然袭击,大哥莫怀远送的小玩意,被堂姐讨要去大部分。
都是亲戚,莫小荷不想那么小气,不过是大哥送的,她很珍视。
“小荷,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就缺几朵好看的珠花。”
“这套瓷娃娃不错,正好能做陪嫁。”
诸如此类的借口不知道找多少,莫大丫脸皮厚,翻箱倒柜,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结果第二日,莫小荷立刻到村里的杂货铺子买了锁,赶紧给箱子上了一把。
“小荷,我娘蒸了豆沙包,喏,你最爱吃的,用的细白面。”
莫大丫在门口和李氏打招呼,熟门熟路地进了莫小荷的闺房。
树枝编织的篮子,上面蒙着一块白布,揭开白布,里面是白胖胖的豆包。
莫小荷前段时间念叨想吃,正好自家给老房送肉,大伯娘用豆包做了回礼。
“啊,我正想吃的紧呢。”
莫小荷在三脚架上的盆子洗手,又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然后抓起一个豆包。
刚蒸出来,松松软软,还有一股子麦香味,红豆甜腻,好吃的能咬了舌头。
一个不过瘾,莫小荷看豆包送了不少,很快又拿了第二个。
“小荷,算命的说家里就你能嫁的好,听堂姐一句劝,嫁到镇上吧。”
莫大丫苦口婆心,莫小荷若是嫁到镇上,姐妹二人还能经常串门,彼此作伴。
镇上那个员外,她就觉得很好,婆娘一尸两命,堂妹莫小荷嫁过去,生儿子,继承家业。
员外家大业大,她莫大丫能和员外沾亲带故,还愁找不到发财的路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