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本身就只是着凉发烧了,去医院退了烧就回来了。”花笙抿着唇笑了笑,目光转到一旁沉默侍立的褚勐云身上,“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在外面就听见您训诚言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花笙向褚勐云那边靠了靠,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真是的,怎么又惹爷爷生气了,赶紧和爷爷道个歉,爷爷向来这么疼你,肯定会原谅你的,嗯?”
花笙的声音还带着软软糯糯的鼻音,褚勐云听到也是一愣,转头一看花笙,她的眼睛亮得甚至有些吓人,褚勐云虽然明知花笙是在演戏,但心里还是不可控制地软了几分。
“褚勐云,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顾建国的声音半分严厉不减,花笙却好像早有准备似的:“瞧您说的,您是我爷爷,诚言是我丈夫,您要是要罚诚言,我心里心疼呢,您自己不也气得苦?”
“再说了,我刚从医院回来,还想诚言能够陪陪我呢,您这一罚,诚言还怎么陪我呀?”花笙向顾建国眨了眨眼睛,分明是撒娇的意味,顾建国却不吃她这一套了,只是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花笙咬了咬唇,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褚勐云拦了一把,他冲她摇了摇头。
“是花笙的事情。”顾建国突然出声,“褚勐云,你今天高烧本来该是诚言送去医院,但是诚言送你上车之后,被花笙一个电话叫走了,你说,我该打不该打?”
“这……”花笙没有想到顾建国会直接说出来,这下她连想要装大度都没办法了,顾建国当然知道她一直以来对花笙的零容忍度。
佣人已经取来一根一丈长的紫红色实木棍,花笙愣了愣,看着佣人将那根木棍交到顾建国手里,心中猛地一跳,听见顾建国断喝一声:“不孝子,跪下!”
褚勐云居然也依言跪下,背挺得直直的,一句话也没有。
花笙重重地咬了咬唇,一只手还是搭住了褚勐云,很明显是一副保护的态势——这原本就是他们合约里的内容,如果因为花笙的事情被发现,褚勐云受到任何惩罚,花笙都要出面尽力化解。
顾建国已经向褚勐云走来,花笙的心仿佛紧紧被人揪住,提到了嗓子眼儿,顾建国扬起木棍刚要向褚勐云的背上打第一下,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拦住:“爷爷,算我求求您,这回饶了诚言吧,您这样把诚言打坏了怎么办。”
“他有这个胆子做下这种事情,就要一人做事一人当!”顾建国的话明显是在敲打花笙,示意花笙不要多管。
令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花笙突然也直直地跪在他身前,和褚勐云并肩:“爷爷,我实在看不下去诚言被罚,如果您要罚他,就先罚我吧!”
“你……”顾建国被花笙的死心眼儿气得直发抖,“你让开!”
“褚勐云不让!”花笙微微仰起头,看向顾建国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您别怪诚言了,这件事情我后面会和诚言好好说的,诚言本身也就没什么坏心眼儿。”
顾建国不想再顾忌花笙,或许是已经失去了耐心,或许是怒气当头,扬起手中的木棍就要向褚勐云打,谁也没有预料到花笙的阻拦竟然发展成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褚勐云的背,于是顾建国用了十足十力气的一棍就这样落在了花笙身上,花笙闷哼了一声,褚勐云却睁大了眼睛:“褚勐云!”
花笙软软地倒在褚勐云怀里,顾建国没想到自己的错手,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对着一旁的管家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王医生过来!”
“是是是。”管家这才回过神来,连应了几声是,就跑出了门。
“褚勐云你怎么样?”褚勐云将花笙抱在怀里,心里已经满是愧疚,什么其他的话也说不出口,而花笙本来生着病身体就发虚,又受了顾建国的一棍,现在连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刚刚的伤口一阵一阵地淤积着痛。
褚勐云慌慌张张就将花笙抱上楼,放在柔软的床上,看花笙有些睁不开眼,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也是给自己一点力量。
顾建国看着褚勐云远去的背影,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王医生来了之后给花笙做了一通检查,为了防止花笙有内伤,还是让褚勐云陪着跑了一趟医院,做了检查确认没事之后又开了一些药,花笙这才安定下来。
褚勐云端着药进房间的时候,花笙正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半闭着眼睛养神,褚勐云看见花笙柔和的侧脸在房间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是愧疚,更掺杂了别的东西。
“褚勐云。”褚勐云出声轻轻唤了一句,花笙猛地睁开眼,戒备地看向褚勐云的方向,看见是褚勐云,眼神才稍稍松动一些,却也没有放下多少其中的警惕和戒备,轻轻呼了一口气,语气并不算太好:“有事?”
“该……爷爷让我来喂你吃药。”褚勐云终究是将自己的关心转换成顾建国的命令,端着杯子和药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看着花笙过分苍白的面庞,“你还好吗?”
花笙只是懒懒地扯出一个笑,对褚勐云的关心似乎不置可否,甚至有些嘲讽:“还好,死不了。”
其实她完全不可能不芥蒂褚勐云所做下的事情,只是刻意在淡化这些事情对她带来的影响,她只是瞥了褚勐云一眼:“原本你把我关在房间里用的是我有病的借口,现在倒好了,真得在房间里养病了。”
褚勐云定定地看着花笙,花笙故意调笑的语气和说出的话其实一点都不好笑,反而扎得他的心发痛:“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爷爷也不会允许我再这样乱来了,今天这一弄,反倒是你在爷爷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是吗?”花笙反问,堵得褚勐云哑口无言。褚勐云现在温和甚至于温柔的态度,在她眼里只是一种变相的赎罪罢了,而她根本就不需要。
“喝药吧。”褚勐云把杯子攥在手里,刚要喂花笙吃药,就被花笙自己拿走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您顾少爷也不是伺候人的命。”花笙这话出口的时候看见褚勐云的脸色骤然一变,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反而是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了,借着褚勐云的愧疚来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花笙三下五除二地把药喝完,就把杯子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目光停留在褚勐云身上,抿了抿唇,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事情就出去吧,我没什么大问题,不需要你来操心这么多。”
“花笙,我有话和你说。”花笙话音刚落,褚勐云就抢着说出这句话,花笙挑了挑眉,对于褚勐云的行为表示并不意外:“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早点说完我也该休息了。”
她甜甜一笑,落在褚勐云心里反而更加讽刺。什么时候他褚勐云也变得这么讨人嫌弃了?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包括花笙的事情,我也需要和你道歉。”褚勐云的语气再诚恳不过,落在花笙耳中却仿佛是个笑话,她咯咯地笑起来,不过心里还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向高傲的褚勐云居然也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低头。
“没什么,就这些了?”花笙似乎全然不将褚勐云的话放在心上,褚勐云仔细地打量着花笙,并没有在她淡淡的神色里看出任何的不耐烦,心中却还是有些闷闷的不开心。
“花笙,你是不是开始恨我了?”褚勐云郑重其事地问,花笙反倒是一愣。从不默契的两个人此刻反而都默契地沉默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褚勐云,你到现在,才觉得我会‘开始’恨你吗?”花笙的脸上也褪去了那份似嘲非嘲的笑容,换上一副极为平和的神情,却不曾有人能够窥见底下的波涛暗涌。
褚勐云听到花笙的应答,心里弥漫出一些苦涩感,半是感慨半是喟叹:“是啊。”
“今天你做的事情,确实让我没有预料到,我该和你道歉,也该感谢你。”褚勐云的姿态从来没有这么低过,却为了花笙和自己心里的愧疚感,一点都不介怀自己的姿态究竟如何。
“褚勐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合约是你自己写的吧?”花笙唇角弯了弯,“你是不是忘了其中有一条,如果因为花笙的事情被发现,那么我要尽全力化解你的困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