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花笙的声音低低地,贺奕城敏锐地感觉到花笙情绪的骤然低落和她声音中带着的微微哭腔,赶紧为她圆场:“没事的,阿姨肯定能理解你最近这么忙,而且不是还有我来替你陪着吗。”
“是啊,奕城这孩子实在是心肠好,偶尔抽个空就来看我,我在医院呆着特别闷。”刘艳萍笑了笑,声音明显听起来发虚,甚至是力不从心,花笙张了张唇,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妈,黄医生说了,过一段时间会给您安排出院了。到时候接您回家住,就不闷了,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出院了?”刘艳萍的语气似乎半信半疑,“黄医生亲口和你说的?”
“我骗您干嘛,我刚刚亲自去找的黄医生。”花笙强撑着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她的目光不自然地转向贺奕城,贺奕城洞悉一切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有拙劣谎言,花笙咬了咬唇:“奕城,你出来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好。”贺奕城从花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坦然起身,还不忘和刘艳萍调侃几句,“阿姨,我先把褚勐云借走一会儿,等会儿回来了再还给您。”
花笙在门外看着刘艳萍因贺奕城的话开心地笑着,一瞬间鼻头有些酸,很快贺奕城就出来并且关上门:“想和我说什么?”
“是阿姨……出什么事情了吗?”贺奕城一早看出花笙状态不对,仔细斟酌着用词,却看见他话音刚落,花笙就落下了泪:“我妈妈……快不行了。”
贺奕城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始终没有办法将这个惨痛的事实掩盖掉,他拍了拍花笙的肩,“有些事情本身不是你能改变的,阿姨的病,你也尽力了,不是吗?”
花笙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为什么……”
“褚勐云,我也有事情想要和你说。”贺奕城突然上前一步,将花笙虚虚搂在怀里,“之前刚知道关于你和褚勐云的事情,我很生气,也不能理解。我以为我本身应该是你最好的选择,后来才发觉到,即使是那一份自尊,也不会允许你接受来自我的帮助的,对吗?”
“现在阿姨的病情已经这样了,我知道你在顾家过得并不开心,无论是锦锦还是花笙,我都知道的。我一开始想和你说带你走。”贺奕城将下巴抵在花笙的头发上,“我想带你和阿姨一起出国去看一看,也算是陪阿姨最后一程了。好不好?”
“离开褚勐云吧。”贺奕城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花笙犹豫着却不敢答应,最终几番动摇,还是出声拒绝:“不,我不能……”
她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是,她早已经发现自己对褚勐云的感情非比寻常,无论她再怎么欺骗自己,她对他已经不带任何期望,但刚刚听见来自母亲的死刑宣告时,脑中第一个希望在身边的还是他。
花笙早已发现自己难以离开褚勐云身边,试过许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我等你。”贺奕城只是如此回应她的拒绝,花笙有些错愕,“进去吧。”
贺奕城放开她,带着她一起进了房间。而当贺奕城走了之后,刘艳萍却在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开口了:“褚勐云,你实话告诉我,我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花笙正在为刘艳萍倒热水的手一顿,滚烫的热水就洒在了桌子上,溅在她的手上,花笙呆住了,刘艳萍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却蕴着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这次出院,应该就不用再回来了吧?”
花笙僵立在一旁,只感觉无尽的寒意从脚底冲上头顶,她眼前一阵晕眩:“妈……”
刘艳萍却转开话头:“我知道自己待不了多久了,以后的路,是贺奕城还是褚勐云,都得你自己选。”
她明显话里有话,花笙皱起眉,联想到刚才贺奕城的来临,她终于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疑问,“是贺奕城说的?你知道我和褚勐云……”
“一直都知道。”刘艳萍不咸不淡地回答着,反而更冷漠锋利,直直地插在花笙的心间:“那你……”
“当初你和褚勐云结婚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最后被证实,还是褚勐云告诉我的。”刘艳萍微微侧头转向花笙,“既然妈妈的日子也不多了,如果褚勐云真的不爱你,等妈妈死了,你不用依靠他了,就离婚好不好?”
“妈,你不会死的。”花笙吸了吸鼻子,“你还能活很长很长,你还没抱上外孙,怎么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呢?”
“褚勐云。”刘艳萍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她向花笙伸出手,花笙微微蹲下身,伏在床沿上。
像许多年前一样,任由刘艳萍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要幸福。”刘艳萍的声音哑哑的,“为了妈妈,你受了太多苦了。”
花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医院,回到顾家,等到她真正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床上一件件地叠着自己的衣物——仅是自己在来顾家之前带来的,并没有拿和顾家有关的任何一件东西。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她最后再在曾经生活过几年的房间里四处看了一遍,带着感慨的心思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却在门口,遇上了褚勐云。他喝了酒,浓重的酒气即便隔得很远也能闻得到。
花笙没有料到褚勐云的提前回来,将行李箱向身后一推,但她纤细的身躯还是没能挡住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褚勐云的步子依旧不急不慢,只是多了几分带着酒意的沉重和迟缓,他停在花笙面前,习惯性地皱起了眉:“你去哪儿?”
“出去散散心。”花笙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飘忽,而她的心在胸腔当中剧烈地跳动着,她和褚勐云之间无比沉默,两个人之间安静地能听得见她的心跳声。
“说谎。”褚勐云冷笑一声,花笙沉默地垂下眼睛,不去看褚勐云,她本身就没有想过真正能用这个理由来取得褚勐云的相信。
“花笙,合约还没到期,你要违约吗?”褚勐云忽然向花笙那边靠了靠,花笙被更加浓郁的酒气熏得头晕脑胀,她摇了摇头:“我付不起代价,你别多想。”
“哦,你还知道你付不起代价。”似乎是领带勒得有些紧,褚勐云不耐烦地将原本系得好好的领带几下扯松,衬衫也变得松松垮垮,他的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语气似嘲非嘲,伸手指着花笙藏在身后的行李箱,“那你告诉我,这个箱子是怎么回事?”
花笙的沉默似乎变相承认了来自褚勐云的所有指控,她往后退一步,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令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褚勐云的失态:“你是不是要和贺奕城私奔,嗯?是不是!”
花笙还没开口,只是稍稍抬起头,褚勐云就已经向她压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花笙看见褚勐云的眼睛亮得惊人。褚勐云紧紧攥着她的肩,灼热的体温通过她单薄的衣料烧灼着她的心:“褚勐云,你放开。”
“放开?我凭什么放开?”褚勐云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只是将花笙攥得越来越紧,花笙的眉紧紧皱着,最终忍不住吃痛地惊呼一声。
而褚勐云则低下头捕捉到她的唇,趁她的唇微微张开时,将舌头伸进去攻城略地,花笙愣住,整个身体都僵直得仿佛要被褚勐云的动作掰断一般,当她回过神时,用力想要去推开褚勐云,换来的却只是他更加粗暴的对待。
“顾……唔。”花笙刚想出声,腰却被褚勐云的手臂紧紧箍住,而她与褚勐云贴得更近,呈现一个极度弯曲的姿势,褚勐云的吻也更加深入疯狂,带着他刚喝过的酒的味道。
花笙的头似乎是因为酒气冲顶而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几番和褚勐云角力无用,便狠狠地将褚勐云的舌一咬,控制住力度,褚勐云吃痛,下意识松开花笙,花笙这才得以解脱,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向褚勐云。
“褚勐云,你真是个疯子!”花笙恶狠狠地瞪了已经在一步外的褚勐云一眼,拉住行李箱想要强行离开,却被褚勐云拦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