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老话那就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就在张学武准备率部撤退的时候,许国辉派人送来消息,东三省兵工厂以及库存的武器弹药量巨大,无法按原计划搬运拆迁,而且炸药准备也不充足!
张学武深深的吸了口凉气,虽然之前已经尽一切可能收拢了所有能够调用的车皮和车头,各种口径的火炮三千多门,各式机枪近六千挺,十一万多支步枪和大量的弹药被服,以及东三省兵工厂的大量设备,即便在兵工厂的工人帮助下,也绝对不是一、二天工夫所能拆迁完的。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赵新宇营击溃了日军的一次小规模试探进攻,并让东塔的飞机全部飞往锦州或者北平了,赶到东三省兵工厂的赵新宇所部多少也能帮上一些忙。
怎么办?怎么办?张学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历史上日军在事变当晚并未遭到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所以事变从北大营的反击炮声开始,就以及完全的脱离了历史的轨迹。
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张学武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熟知历史的走向,可以先期制定最接近历史走向的应对预案,但是现在张学武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及丧失了这个优势。
如果自己的反击让日本人改为按兵不动的话,那么自己对东三省兵工厂、中国银行、边业银行的破坏就要远远超过日军所带来的破坏,最后恐怕倒霉的将会是自己!内心犹豫、彷徨的张学武前思后想之下,只能将死马当成活马医!
张学武之前也考虑过投入步兵第七旅全部的兵力对日军实施战术反击,击溃日军驻守沈阳的步兵第二十九联队和第二独立守备大队,这样做的前提是张学武他自己必须能够驾驭步兵第七旅,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日军驻守铁岭的第五独立守备大队也已经抵达了沈阳城,日军虽然兵力不多,但是其利用掌握铁路沿线的便利条件,可以迅速的集结起相对优势的兵力做重点攻击。
就以指挥权来说,无论是张学良、荣臻、王以哲任何人的一个直接命令,就会让张学武前功尽弃,如果王铁汉及时赶回,自己能不能与许国辉、赵新宇等五人同心似乎也是一个问题,军队是一个阶级体制的小社会,越是精锐的部队对于军令的服从性就越高,非常不幸的是步兵第七旅就是东北边防军的精锐。
固守北大营的张学武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胳膊用三角巾固定在胸前的平田断山拄着自己家传的武士刀在发呆,难道是板垣君的情报有误?中**根本没有丝毫不抵抗的意图,其操场上的守备工事和精确的炮击以及西墙得雷场就已经完全能够说明问题了。
东北军精锐第七旅的激烈抵抗让他所指挥的步兵第二十九联队伤亡惨重,平田断山甚至一度怀疑他中了中**的圈套,否则怎么会有驻防的军队在自己的营区的操场上挖掘野战工事的?
作为常备师团之一的第二仙台师团并不是一个满编的战时师团,其下属的二个旅团皆为缺编百分之四十的非战时编制,这也就意味着平田断山所指挥的步兵第二十九联队并没有充足的兵力可供他使用。
北大营有足足八千之众的中**,而自己可以指挥的仅仅只有伤亡过半的满铁第二独立守备大队,他所指挥的步兵第二十九联队在刚刚的炮击中伤亡了三百余人,全部战斗员尚不足一千五百人,如果不是从铁岭赶来的第五独立守备大队赶到,平田断山此刻就要考虑的是撤退而并非进攻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平田断山连续组织的几次所谓“进攻”,不过就是占领了北大营外围的几处东北军放弃的警戒哨位,之前的狂热渐渐被理智所代替的平田断山非常清楚,如果他在执意进攻北大营,那么恐怕用不了等到明天早上旅顺的援军抵达,他的第二十九联队就会有被反包围甚至击溃歼灭的可能,所以平田断山十分无奈的被迫摆出了一个防御的阵型。
北大营的战事进入了奇怪的相持状态,攻击受挫的平田断山不敢轻易进攻,张学武担心日军尾随进攻也不敢轻易撤退。
日军集中了沈阳附近全部可供调集的军队进攻北大营,所以沈阳城内只有少量人员驻扎的奉天特务机关和宪兵小队只能忙着四处破坏散播谣言,希望能够给奉天城内制造混乱!
李新开带领部队押运的大量现银的卡车由东门直接出了沈阳汇合了前往边业银行押运黄金的车队,望了一眼身后的沈阳城,李新开显得有些黯然,或者说是为了自己堪忧的命运在担忧,炸了中国银行和边业银行,还强行打开了帅府的六个金库,这已经够自己死上几十遍了。
想到这里李新开顿时把心一横,既然跟着张学武干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横竖一个人只能死上一回就了不得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坚守北大营的张学武意外的接到了张学良从北平打来的电话?原来当晚在北平戏院观看梅兰芳《宇宙锋》的张学良在接到沈阳日军寻衅,与第七旅固守北大营与之大打出手的报告,等他返回协和医院就已经发现与沈阳的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的电话已经联系不上了?
很快,吉林长春的副司令长官公署报告日军满铁独立守备队与第二师团所部均有行动,十分担忧沈阳情况的张学良命令副官逐一拨打沈阳方面的相关大员电话,从办公到家中的,结果都一无所获,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接通了驻守北大营的步兵第七旅的一部电话!
“你是谁?哪个?”张学武知道沙沙直响的电话另外一端就是东北军的少帅张学良,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张学武大声道:“副司令!我是你堂弟承文啊!”
张学良一听是自己弟弟,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道:“荣臻参谋长在干什么?王以哲那?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执行南京中央的十七日铣电?你现在立即去收拢约束部队,停止抵抗,不要扩大争端,等待中央指示,上报国联通过政治解决。”
张学武则不动声色道:“我一个团参谋长哪里能指挥那么多部队?现在外面炮声隆隆,枪声如暴雨一般。”
张学良已然有点抓狂道:“派人去我帅府,在我书房书桌下第二块瓷砖下面有保险库的钥匙,去金库拿我大印,不听此令号令者无论阶级军衔你皆可就地处置。”
张学武一听大印所在也长长出了口气,于是沉声询问道:“副司令,日本人都打过来了,我们为什么不抵抗?这次我可以肯定日本人是蓄谋已久的大行动,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张学良一听一向乖巧听话的堂弟张学武竟然称呼自己副司令?而不是平日挂在嘴边的堂哥,在一联想起张学武大哥张学成的一贯所为,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几乎歇斯里地的大吼道:“你莫不要以为我的军法不杀自家人?执行命令你还是我的好弟弟,还是我东北军的好军官。”
张学武停顿了一下,他记得后世日本nhk电视台对九十余岁的张学良进行采访,张学良坦然承认是自己低估了日本人的战略意图和野心,加之当时的国内环境以及周边的政治形态,才会下达了不抵抗的命令。
张学武郑重其事的将电话放在耳边朗声道:“我是不想你犯下让你懊恼终生的错误决定,大哥呀!”
张学良也依然冷静了很多,于是坦言道:“这是政治的需要,军事当服从政治,地区当服从国家,日军来攻当挺着死,牺牲小我、全国家之仁义,你可还记得我讲武堂之训诫?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张学武朗声回复道:“我是军人,副司令您才是政治家,外寇入侵我家园,身为军人自当舍生取义、为国捐躯,您的命令恕我不能执行,纵血染黄沙马革裹尸也要对得起三千万东北同胞。”
张学武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在电话另外一端的张学良茫然的站在原地,就连电话从手中滑落都无从察觉,刚刚戒毒成功的他显得十分的清廋,铁青的脸色加上虚汗让站在一旁的于凤至和赵四小姐十分担忧。
一旁的副官长王立彬捡起电话听了听,又摇了摇机柄,但是耳机内依然是一片忙音,王立彬悻悻的挂上电话,对张学良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
张学良犹豫了一下立即重新拿起电话,给锦州方面坐镇的张作相打去电话,结果一句话没说,张作相就风雷火急的在电话中跟张学良大喊道:“我的副司令啊!你还真沉得住气?小日本打过来了,老家奉天开锅了,我们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了,立即开赴大虎山,抄小日本的后路去!”
张学良一听顿时一皱眉,怎么又是一个死硬的张学武?不过张作相是何许人?私底下张学良自己都得客气的叫声“辅帅”的主,于是张学良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安抚道:“当前事态局势还不明朗,无法得知日本的真实意图和动机,切莫鲁莽行事扩大事件,我以上报南京国民政府方面,你部可向大虎山方向派出不多于一个营的警戒部队,沈阳事变当全力配合中央方面,亦有牺牲在所难免,切记国家为大,个人荣辱为轻!就凭小日本那二万多人枪就能占了东北不成?”
张作相过了好半天才嘟囔了一句道:“都听你的,反正这家业、这队伍都是老帅留给你小子的。”
一听张作相执行命令,张学良浑身如同虚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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