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愣了下，然后笑道：“是我啊。”
季攸宁一边起身，一边揉着眼睛，嘟囔着说：“你的角色又被别人抢了吗？”
宋晚张了张嘴，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眼神复杂无比。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季攸宁动作停下，好一会儿后，似乎才恢复了神智。
紧接着，她就尴尬地捂住脸，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的失态。
宋晚深吸一口气，笑说：“我的角色可没人敢抢，金总摆在哪儿呢，没谁会不长眼到跟我作对的。”
看出季攸宁的不知所措，宋晚故意用十分夸张的动作语气说话，从季攸宁缓缓放下的手可以看出来，效果不错。
只是她忘了，她以前也是这样化解尴尬的。
季攸宁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怀疑，眼中射出的视线像是X光一样，几乎要将宋晚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照出来。
宋晚愣了下，忍着心中紧张，坦荡荡地迎向季攸宁目光。
季攸宁皱眉，难道她感觉错了？
她转瞬就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
真是魔怔了，人死了，怎么可能在另一个人身上复活？又不是小说！
“真的很感谢你，”季攸宁放下心中怀疑，眼神真诚，“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将孩子打了。”
说着她低头，表情恬静温柔。
宋晚不甚在意地摇摇头：“这是应该的，我们谁……”
因为太着急，宋晚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好险！
但季攸宁却注意到了这个口误，她抬起头，目光灼灼，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嗯？”
“我们谁跟谁啊？”宋晚笑容一如既往，心底却紧张到快心肌梗塞，“我帮了你，也算是帮了我的东头BOOS，也算是帮了我自己啊。”
“再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宋晚微微偏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季攸宁，她的笑容太过蛊惑，以至于季攸宁不由自主就点了头。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然而对上宋晚晶亮的双眸，她却说不出否定的话。
若不严格要求，她与宋晚确实是朋友，关系还算得上不错……
宋晚突然正色道：“我是来找你道别的。”
季攸宁瞪大眼：“道别？你不是才到W国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因为消息突然，季攸宁的注意力直接从两人关系上移开，整个人都因为宋晚说的话而觉得不舍，失望不已。
她摸了摸胸口，竟有些沉闷。
宋晚也觉得不舍，尤其季攸宁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她更是不愿离开。
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
“我经纪人给我接了一档综艺，马上就要开始录制，再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宋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摸向季攸宁的头发，轻轻地揉了下。
季攸宁因为她的动作整个人怔住：“你……”
宋晚笑了笑：“攸宁姐，谢家人给你安排的这两个护工照顾孕妇的经验十分丰富，你哪里不舒服了，或者缺了什么东西就直接找他们，也不要不好意思，他们那的日薪可比你每天赚的钱多多了。”
季攸宁原本十分失落，在听到宋晚的话后，却有些好奇。
宋晚为她解释：“他们是这家医院最负责、经验最丰富，也最专业的护工，每日的日薪就高达上万，我们可赚不了这么多。”
她没说的是，像是这种最顶级的护工常常供不应求，所以许多时候都不是算日薪，而是直接算时薪。若是护工想要赚钱，一天赚的钱可不止一两万。
从这也能看出来，谢家人对季攸宁是真的用了心的。
季攸宁点了点头：“我不会不好意思的。”
若是花了这么多钱，最后却因为不好意思而虐到自己……
季攸宁觉得，她还是没有这么蠢的。
宋晚得到保证，点了点头：“这样就好。”顿了顿，她说，“那我就走啦。”
本来高香给她订的机票是中午，但她总放心不下季攸宁，便让高香改了航班，挪到了下午四点。
季攸宁精神有些萎靡，却还是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嗯。”
-
等到宋晚人走远，季攸宁眨了眨眼，原本被压下的怀疑却再次浮现在了心上——
此宋晚真的不是彼宋晚？
-
宋晚很快回到京都，然后直接坐上来接人的保姆车就回到了《繁星》剧组。
“宋晚，好久不见啊。”周导一看见她，就直接迎了上来，“在W国玩得怎么样？听说金总也到W国去了，你们有遇到吗？”
宋晚直接愣住：“金总……到W国去了？”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周齐眨了眨眼，旋即大笑：“可能是我听错了？你知道的，我跟金总并不熟，得到的消息全是道听途书，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周齐这段话才是真的当不得真吧？
他与金宥潜不熟不假，但他若不确定消息真假，又怎么可能亲自到她面前来说？明显是确定这消息百分百是真，才可能毫无顾忌地拿来取笑她。
不过宋晚挑了挑眉，没有拆穿周齐的谎话。
等会儿给金宥潜打个电话就能问清楚的事，没必要难为周导这个外人。
宋晚向拍摄方向看了看：“拍得怎么样了？”
见宋晚转移了话题，周齐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住了她抛来的话头：“除了包哲的戏份，有难度的戏份都拍完了。剩下的就是补补没拍好或者有缺漏的镜头，简单。”
宋晚拧眉：“扮演包哲的演员还没找到？”
周齐摇头：“要求太高，哪里那么容易就找到合适的演员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编剧的剧本已经改得差不多了。”
这也算是难得的好消息了。
之前他们商量过，为了《繁星》最后能准时上映，而且不会降低质量，他们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继续按照剧本拍摄，然后在拍摄过程中继续寻找合适的演员；二是如果最后仍旧找不到符合人设的演员，就直接将包哲这个人物去掉。
等电视剧上映后，相信原著粉们能够理解剧组的决定。
宋晚还有些不甘心：“马上按照改掉的剧本来拍？”
周齐有些踟蹰，表情十分纠结：“等全部拍完再说吧。”
虽说有难度的戏份全拍完了，但这不是还有没什么难度的戏份？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吧，万一就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了合适的演员呢？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周齐仍旧不愿放弃——
如果可以，哪个有追求的导演愿意自己的作品有遗憾有瑕疵？
宋晚顿了下：“我也希望能找到扮演包哲的演员，但周导你要知道，我不可能同意一个‘次品’来扮演这个包哲，最后呈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色。”
她知道自己的用词很不客气，甚至带有一点侮辱意味。但宋晚却很坚持——
宁愿此时将话说得严重点，她也不愿将就一个“差不多”。
包哲这个角色是不同的。
若不是一开始拿出来试镜的角色中有包哲，场面闹得太大不好控制，以至于最后就算没找到让人满意的演员也不得不采用试镜包哲这个角色的演员的第一名，宋晚是绝对不会妥协，让之前那个演员进组的。
他进组后，哪怕整个剧组的人都对他的演技气质等不满意，却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在拍摄其他角色戏份的时候，请人来训练他的演技和礼仪，务必让他最后扮演的效果与包哲没有太大出入。
但谁知道，那个演员他回跑了呢？
不用勉强后，宋晚自然有了挑剔的权利。
周齐觉得好笑：“说得好像我会随便挑个演员来饰演包哲一样。”他想了想，忍不住失笑，“说实话，在看了编剧改好的剧本后，我反倒觉得没有包哲这个角色更和谐点，相信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会更好。”
宋晚白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没人能演出包哲的精髓。”
若是有人能演出包哲这个人物的灵魂，哪怕他担任的戏份情节全都可有可无，他的存在本身也会变成电视剧的最大亮点。
周齐自然知道这点，只是……
“但你找不到这样的演员啊。”周齐笑着给宋晚插了一刀。
宋晚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几欲吐血。
她气恨道：“真要不行，我亲自上阵，我就不信还演不出一个包哲了！”
九州电视电影史上，还真没缺过反串角色。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这么做罢了——没必要，而且并不讨好。
宋晚只是气上头胡说八道，但周齐听到这话却心中一动——
宋晚之前反串韩森的角色完全没有违和感，而且演技爆炸，连郭楷的表演都压下去了，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角色让宋晚扮演的话完全不成问题啊！
他竟然到现在才想到，真是……
周齐太过兴奋，竟然一把抓住宋晚的手，语气急切：“说得好！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方式？如果是你来饰演包哲的话，绝对没人会怀疑你演技！”
宋晚怔了怔，缓缓挣开被周齐抓住的手，又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半晌，疑惑道：“奇怪，没发烧啊。”
周齐：“……”
“宋晚，我的建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宋晚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这是干什么？”周齐不满，“你明显是在质疑我。”
宋晚毫不犹豫地摇头：“周导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那你……”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生病了。”
宋晚眼神同情，只差没明说一句“我怀疑你有病”了。
周齐一噎，脸色来回转换，几乎让人以为他的脸是调色盘了。
宋晚见他生气，叹气解释：“周导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繁星》的女主角宋一？”
不过，若她没有饰演宋一这个角色，她也不可能同意反串包哲的——
包哲本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苏，顶级男神般的人物，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身高不足一米八？搞笑？
周齐脸一黑：“你怎么不演包哲反而接了宋一？再说，谁告诉你演了宋一就不能演包哲了？你对演员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
“作为演员，就要有演什么像什么，在必要的时候让人忽略掉你的脸。”
我就听你吹！
宋晚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观众的眼睛全是瞎的一样。
再说……
她作为一个女人，没有选不知多少号的男配角反而选了戏份最多的女主角，真是对不起了啊。
宋晚觉得，周齐今天简直有病！
不过周齐这一番话本就只是打趣，顺便……也是发泄。
这段时间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但越是顺利，越是凸显出了在“包哲”这个角色上的不顺——
他偶尔都会怀疑，《繁星》的所有厄运是不是全都落在了“包哲”的选角上。
宋晚无奈：“周导，先不说我的身高与包哲的人设符不符合，就只说长着我这张脸的宋一喜欢同样一张脸的包哲这点，您不觉得诡异吗？”
周齐将宋晚从头扫到脚，不屑地撇过头：“啧，身高不到一米八的矮子！”
宋晚：“……”
嗨呀，好气！
她一个女演员，若是身高一米八，那画面还能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