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长,从儿时到现在,无数画面像电影里的快镜头似的飞快闪过,在梦里,他和乔木,猴子,张三他们仍旧生活在老楼里,每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简单而平淡的过着日子,后来他和乔木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再后来,画面一转,叶欢不知怎么忽然置身于一座堂皇富贵的大宅院,宅院里空无一人,y风阵阵,站在宅院的中央,四处鬼影幢幢,寒意森然。
乔木不见了,猴子张三不见了,天上的阳光也不见了,只剩四周鬼魅的y笑声在院中回dàng飘扬,声声刺耳。
叶欢被吓醒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洁白的病房中,枕边一片湿润,原来已被泪水沾浸。
叶欢睁开眼,觉得周身一阵麻木,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四肢仿佛已不属于自己,想动动手指都艰难万分。
啊
叶欢轻轻shēn吟出声。
接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而哽咽:叶欢,你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周蓉那张熟悉的脸,脸上泪痕斑斑,憔悴得仿佛老了好几岁。
周蓉身旁,周媚深深的凝视着他,眼中也蓄满了泪水,一眨眼,泪水如同碰碎的玻璃般滚滚而下。
我在哪里叶欢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如破帛。
医院周蓉忍不住放声大哭:孩子,你受苦了。
昏mi前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入叶欢的脑海。
拎着汽油桶找沈笃义,烧了沈家的老宅,沈笃义被救,自己冲上前拍了他一砖,最后被警卫开枪击中
叶欢皱起了眉,心窝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别的回忆不重要,重要而刻骨的是,乔木离开他了,永远找不到她了
老妈,我好痛叶欢痛苦的shēn吟,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脸庞。
周蓉紧张道:哪里痛
叶欢指了指自己的心。
这里,好象有把刀,在反复的扎着,痛死了
周蓉楞了楞,接着把叶欢搂进怀里,大哭不止。
孩子,你受苦了,沈家就是个泥潭,咱们不跟他们掺和了,好吗咱们出国去,美国,加拿大,欧洲,随便你选,咱们有钱,全世界都去得
我要找乔木
好,找乔木,耗尽家财也要找到她,咱们雇人找,找遍全世界,每个国家,每个城市,每个小镇,咱们都去找
叶欢虚弱一笑:对,咱们去找她,乔木不能离开我,我们不能分离,分离了,她就不是她,我也不是我了
周蓉走出病房,脸上的悲伤很快化作极度的怨毒之sè。
这位在商场上喜怒从来不形于sè的女强人,此刻仿佛已变身成一尊下凡的凶神,素净平静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媚儿。
夫人。
备车,去沈家
二十年未登过夫家大门,今日周蓉决定破例了,为了两个字,公道。
沈家老宅内堂。
沈笃礼,沈笃仁,沈笃智,三兄弟各自坐在下首,内堂的主位上,沈老爷子一脸平静的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三兄弟沉默以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笃礼沉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中不时闪过一道怒sè,看得出,素来颇有涵养的沈总理现在极度愤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崇武闭着眼,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过了,过了啊
老四沈笃仁眼睛扫了一眼老大沈笃礼,身子微微朝前一躬,试探道:爸,您的意思是
沈崇武睁开眼,冷冷一瞟,最后目光落定在沈笃礼脸上。
都过了,老三过了,叶欢也过了。
沈笃礼冷声道:爸,不是我护短,这件事叶欢固然处理得太过冲动,但凡事有果必有因,老三的做法确实过分了。
沈笃仁垂头望着地板,仿佛自言自语:三哥为的也是沈家的大局,出发点总是没错的。
沈笃礼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沉声道:为了大局就应该牺牲孩子的幸福这是哪门子道理
大哥,总得有人牺牲的
沈笃礼眉梢一挑,终于愤怒了:不错,总得有人牺牲,但不应该是叶欢,他流落市井二十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还来不及补偿他,老三就把他和爱人拆散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沈家从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他刚回归,你们却要求他为沈家付出,诗书传世的百年望族,何时成了如此霸道的门阀
愤怒的盯着沈笃仁,沈笃礼紧紧握住了拳头,沉声道:老四,沈韩联姻之事,是你和老三商量的吧拆散叶欢和乔木,也是你们决定的吧为什么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抛开我是沈家家主不说,叶欢是我亲生的儿子,至少我应该知情吧你和老三si自做主,把事情闹成这样,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沈笃仁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强辩道:大哥,事情闹到这一步大家都不想的,可我们怎么知道叶欢居然会为了一个贫贱丫头而大动干戈我们沈家的家训从来都是将家国放在首位,谁会将女人看得这么重
沈笃礼脸sè一变,仰天愤然大笑几声,道:老四,你这话可算说到点子上了,不错,成大事者不可羁绊于儿女si情,女人对沈家来说只不过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很对不起,我沈笃礼成了第一个异类,当年我抛却家业亲人不要,带着蓉儿千里si奔,叶欢骨子里流着我的精血,也干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那又怎样因为割舍不了儿女si情,我们父子便不能被沈家所容了么
沈笃仁勉强一笑,道:大哥别误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事论事罢了。
沈崇武重重敲了几下梨木茶几,哼道:事情没解决,你们倒吵上了,都是我的好儿子呀。
沈笃仁转头望着父亲,道:爸,我个人认为三哥虽然做法欠妥,但并非大错。
久不出声的老五沈笃智y沉一笑,缓缓道:民间有句俗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棒打鸳鸯可是损y德的事呢,还不算大错么
虽然对叶欢这个侄子横竖看不顺眼,但这个时候沈笃智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叶欢一边。
沈笃仁一滞,接着狠狠扫了老五一眼,冷冷道:男未婚,女未嫁,没成婚何来拆婚
沈崇武将一切看在眼里,兄弟几个争吵的情景让他忍不住一阵心烦意乱,心中感到几许悲凉。
行了行了,都闭嘴昨天事情闹得那么大,总得定个基调下来,我把你们叫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看你们吵架的
沈笃礼冷着脸,语气强硬道:事情的基调不必讨论了,这事儿老三要负主要责任,叶欢虽然冲动了一些,可事出有因,算不得大错。
沈笃仁哼了一声,刚待开口表示反对,却见沈笃礼和沈笃智两兄弟冷冷朝他看来,目光中满是冷森y寒,如刀锋般锐利。
沈笃仁心中一凛,脑中飞快权衡了一下利弊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吧,三哥应该负主要责任,不过叶欢火烧老宅,挟持亲叔,意图行凶,种种作为恐怕不是一句冲动便可以揭过去的吧如若以后沈家子弟跟着叶欢依样画葫芦,一点风吹草动就挟持长辈要挟,沈家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沈笃礼冷冷道:依老四你的意思,你想怎样
必须薄惩沈笃仁说出了他的想法。
如何薄惩
受一百记家法,然后在老宅里关他一年禁闭,闭门思过。
沈笃礼森然冷笑:一百记家法,一年禁闭,这叫薄惩你难道不知道一百记家法足可把人打残废了老四,你安的什么心
沈笃仁也冷笑,刚想分辩几句,便听到内堂门口一道非常突兀的女声冷冷道:谁敢对我儿子施家法,我跟他拼了
众人愕然,扭头望去,却见周蓉一脸冷肃的站在门口,眼睛喷着愤怒的火花,死死盯着沈笃仁。
沈笃礼心头一沉,站起身迎向她,苦笑道:二十年没进沈家门,今天你终究还是进来了
周蓉抬步跨进半尺高的门槛,凤眼冷冷一扫堂内众人,脸sè忽然一变,像只受伤的母兽般狠狠冲向沈笃礼,众人眼睛一花,便见沈笃礼脸上添了五道刺目的血痕。
沈笃礼,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沉积了一肚子的怒火令周蓉终于爆发了,当着沈家众人的面,周蓉像个疯子般朝沈笃礼大声咆哮。
没本事护住儿子,就不要把他带进沈家让他离你们远远的,叶欢欠你们沈家了吗二十年来,你们给过他一口吃的,给过他一件衣服吗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把他当成了什么工具棋子除了利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丝亲情
周蓉虽然只对沈笃礼说话,可话里的意思却分明已在扇整个沈家的脸了。
一番话说完,内堂之中包括沈老爷子在内,脸上已一片赧然和羞愤,每个人的脸sè都变得很难看了。
周蓉浑然不顾沈家众人难看的脸sè,犹自哭泣道:叶欢和乔木,多般配的俩孩子呀,二十年同甘共苦,本以为快修成正果了,结果却被你们生生拆散,为的却是那些狗屁家业和利益你们在造孽呀我生的儿子,舍不得骂他,舍不得打他,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供着,你们这些当叔叔当爷爷的,却把他往火坑里推,我的儿子凭什么受这份委屈他图你们什么了吗
周蓉低下头,泣不成声:叶欢何辜,乔木何辜你们在造孽呀,造孽呀
这番话等于指名道姓了,堂内沈家众人的脸sè顿时变得铁青。
沈老太爷白眉一掀,想呵斥周蓉几句,一想到她话里的内容,不知怎的,老爷子又忍住了,只是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子。
周蓉说着便抬起头,目光在堂内来回寻梭,语气已然变得y森可怕:沈老三呢他在哪里
沈笃仁眼皮一跳,急忙走上前笑道:大嫂,三哥也遭了不少罪呢,身体大面积烧伤,头上还挨了叶欢一砖头,造成了脑震dàng,现在还躺在军区医院里动弹不得
他活该叶欢怎么没一砖拍死他周蓉一脸怨毒的大叫。
沈笃仁脸sè顿时有些难看了:大嫂,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这话是不是过分了
啪
周蓉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沈笃仁脸上顿时多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众人被周蓉的这一巴掌惊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沈笃仁捂着脸,表情又惊又怒:大嫂,你你敢打人。
沈老四,我打的就是你周蓉y沉的眼神如刀子般在他脸上剜来剜去:你们沈家把我儿子害得这么惨,你还要对他用家法,你想把他害死,我扇你一耳光已经很客气了。
沈笃仁捂着脸怒视周蓉,耳朵里却嗡嗡作响,半边脸已经麻木了,呆楞在堂中,半晌出不得声儿。
沈崇武终于看不下去,站起身冷冷道:周蓉,够了你今天特意来沈家闹事的吗
周蓉站在堂内,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凛然不惧的直视沈崇武,大声道:老爷子,我二十年未登沈家的门,今日破例进来了,不是为了闹事,而是给我儿子讨个公道
缓缓环视堂内沈家众人,周蓉像只护犊子的母虎,傲然立于内堂当中,凛然大声道:这份公道,沈家诸位谁能给我
:爱门叟sāo蕊
本来想把这章善后的事情一气写完的,可宿醉真的很痛苦,一整天脑子疼得快裂开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可以哈皮一下,难免有些放纵,大家多体谅,宅男其实tg可怜的
另外,昨天惊喜获悉,这几天月票双倍,久不求票的我今天想凑凑热闹,大家手里有月票的都投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