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上老出贡院时神煮很轻松“他觉得这次考得很不错,一确的说,是那位大才子帮他考得很不错,卷子上洋洋洒洒一大篇,反正萧凡是一句话都没看懂,看不懂的文章肯定是好文章。
这样的好文章,考秀才应该没问题,朱元樟问不了他的罪了。老家伙一定很失望。
所以萧凡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至于那位帮他做完卷子,又被他暴扁了一顿,现在还躺在贡院号房里昏迷不醒的可怜书生”,嗯。高兴的时候就不要去想那些令人不高兴的人了。
朱允坟穿着一身白色团花的绸衫,站在贡院门外正一脸笑容的瞧着萧凡慢慢走出来。
二人对视一笑。有种一起干坏事得逞后的默契味道。”卷子做完了?”
“做完了,这回当秀才肯定没问题。”
朱允坟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给你找的才子是什么人,人家当年可是殿试榜眼,投翰林学士,区区院试当然不在话下”
萧凡笑容凝固,有些傻眼了:“翰”翰林学士?殿试榜眼?”
朱允坟笑道:“对呀,要找就找最好的。阅卷时我纵然不跟应天学政打招呼,凭他那手锦绣文章,必然能给你评个院试案,若是皇祖父要调你卷子看,想必对你愈看重,哈叭”
萧凡擦汗,陪着朱允烦干笑,笑得很难听:“嘎嘎嘎”
殴打翰林学士…”两次。是个什么罪名?
萧凡觉得有必要学习一下大明律了。
朱允坟左近分散而立一些亲军侍卫,他们都穿着便服,看似漫不经心的来回走动着。
袁忠站在朱允坟身后,一脸古怪的朝萧凡微微摇头。
萧凡明白了,看来袁忠还未将今日那位翰林学士大街上故意碰瓷,又遭自己痛揍的事告诉朱允坟。
二人站着笑了一会儿,朱允坟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张望了一番,道:“对了,那位大才子呢?他没跟你一块出来吗?”
萧凡擦汗:“那个”他做完卷子也许觉得太耗脑力,所以正趴在桌上睡觉呢。”
朱允坟惊奇道:“不至于吧?人家会试殿试都考得轻轻松松。寻常一个院试居然太耗脑力?”
朱允坟狐疑的看了萧凡一眼,道:“你对他还算客气吧?””客气,当然客气,不是一般的客气
“那就好,此人才华横溢,深得皇祖父喜爱,千万得罪不得,你将来做了官。也要跟他多多来往才是“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等等他,等他出来了,我做东请他,你再好好跟人家道个谢。”
“啊?那介”太孙殿下,不”不必了吧?我已经跟人家道过谢了””那不行,道谢要有个道谢的场面,正式一点比较好。”
“我赶着回江浦报喜”
“你糊涂了?卷子刚交上去,还没定名次呢,这么早报什么喜?”
众人就这样站在贡院门外枯等,萧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苦涩。
未时一刻,贡院的铜钟敲响了。应试的学子们陆续走集了贡院大门,神情不一的散去。
朱允妆折扇不时拍打着手心。神色颇为不耐了,扭过头对袁忠道:”你进去问问学政。是不是有人在号房里睡过头了。让他帮忙巡查一下。”
“是”
萧凡有气无力道:“不必了,他已经出来了朱允烦抬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两名巡考的兵丁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书生,蹒跚的走出了贡院,书生衣衫凌乱,眼神涣散,鼻青脸肿如同猪头一般,书生的后面还跟着院试的主考官,主考官一脸尴尬的擦着老汗。
“解学士!你”你怎么成这般模样了?”朱允坟抢上前去,放声悲呼道。
书生艰难的抬眼。望着神情悲痛的朱允烦,青肿无神的眼睛眨巴两下,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殿下”殿下啊!臣”苦哇!”
“是谁?谁把你揍成这副模样的?孤必为你报仇!”朱允烦满腔激愤。
“殿下“呜呜,殿下,您要为臣做主啊”书生感动得泪涕交加,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大限在即。
萧凡满脸愧色走上前来,讨好的朝书生笑了笑,然后一拱手,还未开言,书生便看见了他。
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书生挣开了搀扶着他的兵丁,猛地跳了起来,然后退开两步远,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造型,两手还搭了个鹰爪功的花架子,嘶声尖叫道:“你这恶贼!你别过来!告诉你,我也是练过的,我不怕你!”
此刻的书生满脸鼻涕眼泪,神情惊惧惶然,披头散像刚被人凌辱过的小受受似的,盯着萧凡的具光如同看着杀父仇人。
见此情形,朱允烦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扭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羞愧满面的萧凡,指着:“被,这是你干的?”
萧凡臊得满脸通红,慨然而叹:“今天的我确实有些不冷静”
“恶贼!把我害得这副模样小你一句不冷静就交代过去了?”书生执拗的摆着鹰爪造型,满脸悲愤的大叫。
朱允烦羞愧得脑袋快藏裤裆里去了:“咳咳,介绍一下,这位是萧凡,我的好友,这位唉!这位是翰林学士待诏兼御史”解诸,解学士。”
“哎呀!原来是千古才子解学士,幸会幸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滚开!恶贼!”
大明皇宫。武英殿内。
刚刚开春,天气仍带着几分严冬的寒意。怕冷是老人的通病,东暖阁的炭火仍旧烧得通红旺盛。
朱元璋绮在椅背上,右手握拳遮住嘴,使劲咳了两声,然后疲惫的叹了口气。
朱允坟遇刺令他对满朝文武生了杀机,从去年底到今年初,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朝中六部的尚书侍郎,包括大理寺,太常寺,督察院等等六部九卿被他杀的杀,撤的撤。满朝文武仿佛又置身于当年胡惟庸蓝玉小谋反案之后的恐怖清洗中,终日惶惶不安,朝堂处于一片紧张颓
朱元璋还想继续杀人,他觉得没杀够,朱允坟被刺,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刺激,原以为对朝堂。对天下已尽在掌握的他,忽然现原来自己掌握得还不够,很不够。
他想留给朱允坟一座铁桶江山,这座江山如锦绣般精美,如画卷般秀丽。最重要的是,这座江山交到朱允坡手上时,它必须光滑如绸缎,没有丝毫荆棘留在上面,绝对不会扎了孙儿的手。
一原以为他已经做到了,现在看来,他还没做到。暗里仍有敌人在凯觎他,仇恨他,妄图颠覆他,这是朱元璋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是谁?朱元璋无数次问自己。
京师的大臣?或是某个被他诛杀的功臣后人?胡蓝党案的余孽?或者”某个分封异地而又对皇位有着凯觎之心的皇子?
朱元樟立马将最后一个猜测踢出脑外。
他的皇子个个都是安守本分,忠孝仁厚的好儿子,绝对不会做这等无父无君之事的。
必是胡蓝余孽!朱元璋在心巾狠狠的下了结论。
一股暴戾之气直冲上顶,看来朝堂清洗得还很不够,杀人还要继续杀,他已年老,没多少时间了,在他闭眼以前,一定要把朝堂捋顺了,把天下平定了,这样他才会瞑目。
一个暴虐的计划慢慢在他心中成形,他的嘴自渐渐勾起,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孙儿给皇祖父请安。”
“呵呵,允坟啊。起来吧,来,坐到祖父身边来。”朱元樟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朱允坟撇着嘴,带着几分怨气的坐到了朱元樟身边。
“呵呵,乖孙儿今日怎么了?为何如此不高兴?”
朱允坟嗫嚅了一下嘴唇,道:“皇祖父,院试考完了。孙儿听说应天府的吴学政本来勾选萧凡为这次院试的案,可您为何看过萧凡的卷子后,将他的案名次给勾出去了?而且把他的名次降到了百名以外,皇祖父,难道萧凡卷子上的文章作得不够好吗?”朱元璋失笑道:“孙儿原来是为这件事不高兴?”
朱允坟嘟着嘴道:“当然是为了这事儿
朱元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头小笑道:“萧凡的文章联看过了,写得很不错,破题,承题,起讲,一篇文章作得四平八稳,花团锦簇比之其他的学子文章,高出不止一大截”
朱允坟眼睛一亮,接着疑惑道:“那您为何把他的名次降到百名以外?”
朱元樟哈哈大笑:“当朝翰林待诏解学士的文章,联可不敢把它点为案,不然可成了我洪武一朝的丑闻了”
朱允坟大惊失色。俊脸苍白的瞧着朱元蜂,讷讷道:“您”原来您早已知道了?”
朱元璋笑声顿停,瞧着朱允坡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疼爱之情愈盛,柔声道:“你大张旗鼓的跟吴学政打招呼,又毫不掩饰的派人请解借入东宫议事,还特意命人清了一整排号房出来,好方便萧凡解借舞弊,如此大的动静,联若还不知情,岂不成聋子,瞎子了?”
朱允坟急声道:“皇祖父,这不怪萧凡的,是孙儿主动帮忙,萧凡此人确有几分本事,但是对儒家经义却不甚精通,要他凭本事考秀才,实在太难为他了,请皇祖父莫要怪罪他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道:“联早已把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他有没有读过书,有没有本事考秀才,联岂能不知道?”
叹了口气,朱元璋道:“罢了,这样也好,萧凡有了功名,联再封他做官,想必那些迂腐的大臣们也说不得什么了,将来你要重用他,有了这个功名,你也可以在朝堂上理直气壮一些,省得那些满脑子只有出身门第的清高大臣们背后说你任人唯亲的闲话。联曾说要萧凡考秀才,就是这个目的,为帝者,当须走一步看百步,你若想做一件什么事情,必须要预先做好铺垫,打好伏笔,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循序渐进,方能水到渠成。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朱允坟松了口气,兴奋的点头道:“孙儿明白了,谢皇祖父教诲。”
朱元樟笑道:“萧凡这秀才功名来得不清不白,若将他定为院试案,必会引起满朝文武的注视,你这事情办得太过张扬,很容易被人拆穿,所以萧凡名次不能太高,否则会引人诟病,再说,解学士作的文章,你好意思把它安到萧凡头上,让萧凡做那风光无限的案吗?你羞也不羞?”
朱允坟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俊脸却真的有些红了。
朱元樟笑道:“罢了,联原是淮右布衣,自己的学问本也上不得台面,以前草莽之时,联求贤若渴,将读书人视为天人,总觉得他们见识不凡,立意高远,联得读书人之助,方才取了这天下,如今坐稳了江止之后,回过头再看,其实读书人也未必多有本事,写得一手好字,作得一篇好文章难道就真能将这天下治理好了吗?呵呵,怕是不能吧?”
“读书是必须要读的,可不能完全拿书本上的东西去治天下,书本上的圣人之言,有时候可以拿来念一念,但很多言论却不能照着圣人的话去做,否则于江山社稷会有大害,孙儿,你可要记住了,靠一部论语治天下,这样的天下迟早要改名换姓。
朱允坟楞了一下,细细体味朱元樟话中之意,不由浮上深思之色。
朱允坟告退的时候,朱元樟叫住了他,冷不丁道:“解借这几日没有上朝,告了病假,他怎么了?”
朱允坟神色有些慌张道:“他”他也许真的病了吧”
朱元璋淡然点了点头,道:“联知道了。”
看着朱允坟几乎跟逃跑似的,慌忙跑出了武英殿,朱元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目光满是宠溺,接着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这人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看不出还是个暴戾性子,文武张驰有度,非那些迂腐大臣可比。嗯,倒是可堪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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