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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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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

外面传来沉重的撞门声,夹杂着匪徒戏谑的笑声。

老军牙关一咬,抄起一柄劈柴的斧子:“跟这些盐狗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师爷吓的腿脚发软,可是害怕也不管用,在屋里踅摸了半天找出半截枣木门闩,燕喜血也不擦,一头青丝披散下来被血渍沾在脸上,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剪刀,像地狱跑出来索命的恶鬼。

咣!

一声闷响,门闩被撞断,几个面目狰狞的盐枭闯了进来,老军躲在门后一斧头就将领头的匪徒脑袋劈开。

脑浆和鲜血同时四溅,盐枭头目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老军,软软的倒了下去。这些盐枭也都是刀头舔血闯过来了,骤然遇袭却没有慌乱,后面的一个匪徒扔掉沉重的包裹,从腰间掏出一柄老式的“单打一”,对着老军的胸膛就扣动了扳机。

老军眼睛一闭,正在等死却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卡壳了!

师爷不晓得从哪里来的胆量,冲过去一木闩冲着匪徒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匪徒本能的一侧身,坚硬的枣木门闩砸在了肩部上,“单打一”掉在地上,老军顺势一斧头就砍在他脖子上。脑袋立刻就和身体分家了,又一个匪徒倒地。

“砰”的一声枪响,然后是当啷一声脆响,斧头落地,老军的胸膛爆开一朵血花。

后来的一个盐枭开枪了,老式的“伯丹”步枪的一发子弹,从老军的前胸打了进去,后背上炸开一个碗大的窟窿。

“哦,还有个娘们!”

一个匪徒惊呼道。

“这是女人还是鬼?”另外一个匪徒显然被燕喜的样子吓住了。

“管她是什么?被子把头蒙住,都是西施!”

匪徒丝毫不把同伴的死放在心里,一个少年匪徒用枪顶住了师爷,剩下的人则扔掉了抢来的东西,狞笑着逼近燕喜。

燕喜步步后退,无助的挥舞着剪子:“别过来,别过来!”

匪徒哈哈大笑道:“这娘们模样毁了,可是声音还怪好听的,叫的人心痒痒的,等会叫起来不晓得会不会更好听!”

燕喜眼看不能幸免,索性将剪子对准了自己心口,惨然一笑自语道:“生子,本来姐想给你留个根的,看来做不到了,姐这就去陪你去!”

说罢,牙一咬剪子冲着心口扎了过去。

一个黑脸的匪徒猛的窜了过来,一把薅住了燕喜的手腕,剪子扎偏了些许,只在胸口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黑脸匪徒夺过剪子扔到一旁,劈面狠狠给了燕喜一巴掌:“臭娘们,想死也得老子过完了瘾再死!”

重重的一掌将燕喜已经干涸的血痂打裂,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几个匪徒拼命的将燕喜按倒在地,淫邪的笑着:“这娘们的脸毁了,身上可真白啊!细皮嫩肉的,和他娘的豆腐一样!”

黑脸匪徒指挥着几个喽啰:“把这娘们按住了,一会儿就论到你们了!拿块布把她脸遮住,看见那鬼样子就没兴致了!”

他一边说,一边脱裤子,看着燕喜白生生的胸脯不住的流口水。

燕喜苦苦挣扎,不停的咒骂,可是她越是反抗匪徒的兴致就越高涨。

“砰”

一声爆响,黑脸匪徒的脑袋就开花了,一颗子弹从后脑打了进去,直接将他的天灵盖给掀飞了。

其他的几个匪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一匹枣红马冲进院子,马上的骑士身子贴伏在马背上过了大门,随手一刀把那个用枪指着师爷的少爷匪徒劈成两段。

骑士后面是几个端着洋枪的水兵,几声枪响之后,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下六七具尸体,只剩下已经吓傻的师爷和脸上被蒙着布的燕喜。

燕喜艰难的踢开一具倒在她腿上的匪徒尸体,揭开蒙脸的白布,看见一匹雄健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一名军容严整的骑兵。

“你们不用怕,我们是安徽革命军,奉了都督的将令来剿匪的,你们把门关好不要出门,以免误伤!”说罢,骑士拨转马头就要走。

师爷突然反应过来,拉住骑士的缰绳,急切的道:“你们是安徽柴都督的队伍?”

“不错!”

师爷又是欢喜又是后怕,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你们可算来了!这扬州被盐狗子给祸害惨了!”

骑士微笑着安慰道:“所以我们要剿匪,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师爷扯着缰绳道:“这是我们扬州孙都督的夫人!”

骑兵脸色一变,看见燕喜赤着的身子又有些难为情,转过头道:“请夫人把衣服换好,我带你们去见柴都督!”

师爷为难道:“夫人受了伤,恐怕不能行走!”

骑兵急忙跳下马道:“请夫人骑我的马吧!”然后冲着水兵喊道:“水师的兄弟,帮忙送夫人去见咱们都督!”

分割线

“我们是安徽革命军,奉命剿匪,扬州的父老不用害怕,把门窗关好不要出来,以免误伤良民!”

“我们是安徽革命军缴枪不杀!”

一个排的骑兵,手里拿着洋铁皮卷成的喇叭,骑着战马沿着街道吆喝。其他两个排的骑兵则带着两个连的水兵,剿杀盐枭的队伍。匪徒们看见雪亮的马刀和黑沉沉的洋枪,连抵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腿脚快的扔了武器和抢来的东西就跑,跑不掉的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宝山的盐枭队伍是十几股盗匪合流的,青帮洪门的都有,徐宝山本人是青帮大字辈,在青帮里辈分颇高。但是这些盗匪也只是名义上听他调遣,实际上则各不统属。说起来有四五千,真正的核心队伍也不过是“春宝山”的三四百人而已,装备更是极差,大部分都是冷兵器,几杆光绪初年的哈奇开斯、伯丹这样的老古董,在他们手里就算是宝贝了!

盐枭本是乌合之众,遇见装备整齐的新军,早就吓破了胆。骑兵纷纷将骑枪挂在身上,用马刀追杀是四散奔逃的盐枭。一道道的刀光闪过,一颗颗肮脏的头颅被砍了下来,骑兵杀的兴起,连有些已经跪在路边投降的也没放过。

逃跑是死,投降也是个死,盐枭们哭爹喊娘,磕头如捣蒜!

登陆之后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骑兵将水兵远远的甩在后面,砍瓜切菜般将满街的盐枭杀的鬼哭狼嚎。

徐宝山到扬州不过半天,柴东亮的水师就已经登录,就是这短短的半天功夫,扬州的惨状依然令柴东亮震惊了。

满街的死尸,尤其是女人多半是光着身子的,野狗撕扯着微微还在喘息的伤者的肠子。婴儿在母亲冰冷的尸体边哇哇大哭,在路边柳树上,还有一具已经被剥了一半的人皮,人还没有死掉,不停的抽搐着。柴东亮不忍看下去,亲手给了他一枪,然后在路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城里到处都是火光,衙门、民居、铺面都在燃烧,扬州城内火光冲天!

柴东亮自忖不是个残忍好杀的人,但是依然动了杀心!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杀戮,才是他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盐枭杀百姓剥人皮的时候,胆量比谁都大,轮到自己被杀的时候,胆子比兔子还小,远远听见新军的马蹄声,就吓尿了。有些机灵的盗匪,扔了武器想躲进老百姓家里。扬州的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但不会收留,还从窗子里往外丢砖头给新军助战!

登岸之后所到无不披靡,直到盐运使衙门附近,柴东亮才算是遇见了真正的抵抗。

“吞吞吞”

一道沟渠挡住了骑兵的道路,一挺格林炮的火舌将四五名骑兵打下马来。新军的训练本来就不错,最近柴东亮更是对他们严格要求,训练场上每人半个月消耗的子弹超过了平时一年。匪徒居然有机枪,这超乎了骑兵的意料之外。但他们并没有慌乱,遇袭之后纷纷跳下战马,寻找隐蔽处用曼利夏骑枪还击。

但是机枪手是藏在沟渠里面的,前面还有沙包购置的简易工事,骑兵还击的子弹都打在沙包上,并没有对机枪构成很大的威胁。而沙包后面则不时有冷枪响起,几乎每声枪响都会有士兵中弹。

好准的枪法啊,遇见悍匪了!

柴东亮倒吸一口凉气,心痛的滴血,不光是因为死伤了几个骑兵,更让他疼彻心扉的是看见了一条河,一条银色的河!

盐运使衙门的八百万两银子被熊熊烈火烧成了银水,顺着大门淌了出去,变成一条宽六七尺,长两三里地的银河!

都是我的钱啊!可不能这么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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