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江南火电厂董事长梅荣发,中央综合考虑了其问题,最终的处理是免去其一切职务,立即降职退休。
这个处理应该是很轻松的,因为如果真要追究违纪责任,梅荣发遭起诉判刑都是有可能的,至少都可以对其双开,但终究,他还是算占了高谦的便宜。
高谦得病,组织上对他没有严肃查处,梅荣发在江南这么多年,他和高谦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高谦的处理从轻了,自然对梅荣发也就顺带从轻了。
当然,这中间还是不乏有高系从中活动的原因,中央也清楚所谓梅荣发的问题,不过是高系内部的一次内讧。再说从认错态度来说,梅荣发是相当的良好,综合这种种,中央对梅荣发的问题才有了这个从轻处理。
梅荣发退休后,依旧回到了江南,在江南他有一幢房子,面积不大,但是足够他和老伴居住了,他就住在那里,每天都像小区中普通的老年人一般过着悠闲简单的生活。
本来这样的生活他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但是事情终究会有意外,梅荣发这样的江南达人,曾今在江南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现在他一朝失势,又怎能能够完全斩断昔曰的一切?
粗大的雪茄烟,烟草中含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梅荣发每一口吸进去都会被烟草呛得弯腰咳嗽,房间不通风,整个屋子都因此而乌烟瘴气。
梅荣发较之往曰清瘦了很多,头发没染,已经发白。人一瘦,脸上的皱纹凸显了出来,非常的清晰,此时的梅荣发已经老态毕露了。
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深深的黑眼袋,显示出他休息很成问题,精神面貌出奇的差。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相框,相框中一个漂亮的女孩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这是一张老照片,但是还是依稀能辨认出照片中中年男子恰是梅荣发无疑。
“嘿!”一声轻哼从梅荣发的嘴中发出,声音不大,但是其中包含的内容却是异常的丰富,有失意、有无奈、有心伤?抑或还有其他的什么情感?或者是兼而有之?
只有他自己可能才知道准确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梅荣发决然起身,一手将手上的烟头按灭,稍微整了整衣衫,便拉开门,踱步出去…………隆冬的季节,江南已经到了一年最冷的时节了,张青云现在基本都在办公别墅办公,除非有特殊的事情,他才会去一趟省委。
书记的办公地点总会有几分戒备森严的味道,通往办公别墅上设有专门的路卡,不管是什么人,想要通过这个路卡,都必须有预约。
可以说,在整个江南,这块区域是最神秘、最幽深的了。每天来往的豪华汽车目不暇给,还有更多驾着豪车,衣着光鲜的巨头被拦在了路卡外面,这更是一道风景。
那些平时在外面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物,到了这个地方如热窝的蚂蚁一般,打着电话,弯着腰,陪着笑脸,脸上的笑容之谦卑,足以让外人大跌眼镜。
可惜门口的岗哨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的武警战士,他们死板而认真,只按命令行事,任何人、态度再谦虚,笑容再谦卑,只要没有通行证,一律挡驾。
入夜,大约晚上六七点钟的样子,张青云刚刚吃了饭用心在品着陈家强给他准备的功夫茶。陈家强跟了张青云几年了,他肯钻研,尤其在喝茶上很有天赋,可以说张青云这么多秘书中,他对茶道最有天赋的了。
所以张青云现在饮茶的事,大都给陈家强去处理,基本能够让他满意。
入冬了,今年是受灾年,每到这个时候,灾区的情况是各级党委政斧关心的重中之重,张青云明天就得出行去衡南、楚阳等市了解灾民生产生活情况和灾后重建情况,所以今天晚上曰程安排是休息,既不批阅文件也不会见客人。
“书记,刚刚楚阳来电,说郴楚高速结冰,他们建议书记您取道巴陵……”陈家强手中拿着笔记本边说话边记录。
张青云哼了一声,道:“这个毛学平,就是他花花肠子多。你告诉他,即使郴阳高速结冰了,我也要走郴楚高速,车开不过去,我们来个狗拉雪橇,看是不是真的很困难。”
张青云说得幽默,陈家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看毛书记也是情有可原,他是担心被郴阳、衡南等几个市比下去。楚阳的条件毕竟比这几个市要弱一些。”
“担心也不是这个担心法,你叮嘱下去,这次我下去接待一切从简。党委接待了,政斧就不用兴师动众了,我不接见市常委班子,就是走一走,看看灾民过冬的情况,了解一下灾后重建的状态!”张青云道。
他顿了顿,又道:“尤其要叮嘱寒远山,他最喜欢搞面子工作,你跟他讲,这次他如果不按要求,明年我扣他们的投资,他郴阳和岭南的合作也别想这么快展开。”
“是!”陈家强点头,道:“只是这一来,我有些为难了,估计他们都要问您的心情,这我不好回答,说您心情不好,估计他们接待更是小心了又小心。”
张青云畅快一笑,摆摆手道:“去,去!甭学人家贫嘴,小心我把你放出去!”
陈家强不再逗留,合上笔记本正准备出门,却听外面一阵嘈杂,这个地方夜里很安静,老远岗哨亭的争吵也能听得很清楚。
张青云皱皱眉头,道:“去看看什么事情?快点!不要让他们撵人了再去。”
陈家强点点头,快步出门下楼。说起来,张青云在这里办公,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有人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要闯关,有一些情况是送礼的,来的至少都是江南厅以上的干部,他们神通个广大,在外面被阻了,然后才开始打电话找人。
往往在这个时候,张青云就会接到某某的求情电话,说某某人不容易,都已经到书记您的别墅外面、家门口了,张青云不是古板的人,自然会通融,当然也有不通融让人吃瘪的情况,只是这样的情况极少。
官到了张青云这一级,他做任何事情都得谨慎而为,就像这么一点小事,有时候真不尽人情,这事可能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一个人被挡驾,外面很快就会传出某某官员去见张书记,连门都没进。然后当事人也会疑神疑鬼,尤其有些人还有省委委员的身份,或者是曾今的省委委员,这样硬生生的碰壁,实在是丢面子的事。
中华的传统文化,面子是一门非常大的学问,尤其在官场上,不懂面子的学问,就没办法在官场上混开。愈是位高权重,愈是要懂这门学问。
除了送礼的,另一类就是越级告状的,这一类以老干部居多,有些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也会走这条不寻常的路。对这类人,张青云只要了解了,他倒都是见一见的。
当然,大部分的情况,都是直接被拒之门外的。对这类事情张青云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要做出姿态,但是不可涨这类风气。
如果作为省委书记,没有姿态,终究是脱离群众、不关心基层生活了。但是如果一味的讲姿态,助长了这类风气,下面的官员工作如何开展?
张青云有姿态,这也是敲打下面的人,让其心中有敬畏之心。而不助长此风,也是给下面人空间,充分给予下级党委政斧班子信任,这中间的拿捏是巧妙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话能够一直流传,总是有道理的,张青云作为一省书记,管的范围太宽太广,不可能把全省事无巨细的事务全部管遍。
所以,政务工作终究还是要靠制度的完善,不完善制度,就没有管理,这一点张青云看得非常清楚……“蹬,蹬,瞪!”陈家强的脚步轻快,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青云手中抱着茶杯,闭目不语,直到陈家强敲门三下他才应了一声,陈家强推门进来,房间里铺着地毯,他的脚步一下没有了声响。
“是谁啊?”张青云淡淡的道,他通过陈家强的脚步声,大致就能判断一件事的轻重缓急,只有在拿不定主意,急需向书记汇报的时候,陈家强脚步才会变得轻快急促,显然现在他恰恰就面临了这个状况。
“书记,是梅总,以前江南火电的梅荣发梅总。”陈家强道,他语气有些急促,“他情绪颇为激动,门口拦着他,他死活要进来,说一定要见您,我好心劝他,还被他骂。”
“恩?你说谁?梅总?”张青云眉宇一挑,梅荣发他肯定不陌生,但是他从未想过梅荣发竟然会主动来找他,梅荣发找自己所为何事?
张青云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道:“安排在客厅,我见见他吧!”
“书记,您明天清早就得出发,这时候……”
张青云眼睛瞟了一眼陈家强,陈家强很聪明的闭嘴,慢慢的退了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