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妄,你竟然到了这木窟城。”
郑震身形陡然一滞,紫金大锤横在身前,面容凝重。
肇妄手提一柄阔剑,大概尺许宽、四尺多长、几乎如同一面门板一样,厚重而宽大。
霸道而沉重的剑意,若隐若现,好似一座青石堆就的防御法阵,将虚空彻底隔开。
在肇妄身后,楚天双翼束在背后,犹如两柄交错背负的血色巨斧,稍显妖异的俊朗面庞,苍白到了极点,凌乱的呼吸混杂着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周身上下、几乎超过一半的骨骼,都密布着细密的裂痕。
“要么战!要么滚!”
肇妄长剑一立,浩荡的剑气倏然升腾。
破碎的虚空、还未来得及在星辰本源和星海法则的作用下、完全恢复,瞬间便即重新碎裂。
神火境初期极限的伟岸气息,有若雄山绝立、岿然天地,雄浑而厚重、霸道而巍峨。
郑震目光扫过肇妄,旋即深深凝望了楚天策一眼,沉声道:“你就是楚天策?可惜了。”
不待楚天策回答,郑震巨锤横空,狠狠劈出。
下一霎,方圆数十里虚空再次撕裂、几乎尽数化作一片混沌,
“神火境的力量,真是恐怖,真是让人渴望。”
这种撕裂虚空的手段,与糖球激荡空间力量完全不同,是纯粹以强横的力量、碾碎一切。
若是没有肇妄守在身前,这一瞬间激荡的力量,便足可以将楚天策彻底撕碎,绞成齑粉。
“走吧,郑震的力量比我稍逊一筹,正面搏杀,他没有获胜的机会。只不过我的速度太差,纵然不会败、却也很难获胜,这附近厉魔门武者众多,他不愿意拼死与我游斗消耗,只能退去。”
肇妄显然是曾经与郑震交过手,眉眼间并没有因为对方退去、而呈现出胜利者的嚣张与欢喜。
“多谢前辈相救,晚辈楚天策,神血峰神纹谷弟子。”
楚天策躬身一礼,声音依旧虚弱,语气却是颇为沉静、丝毫没有生死交替、大喜大悲的波动。
肇妄哈哈一笑,左手拍拍楚天策的肩膀,手劲沉重、有若石击、怦然有声。
似乎感受到楚天策强韧的体魄和雄厚的力量,肇妄眼底的欢喜和欣赏愈发浓郁:“人言楚天策是绝世剑妖,今日一见,果然犹胜闻名。可惜了,神纹谷弟子,圣剑楼中不知道多少老家伙盼着能够收徒,只可惜惹不起神纹谷两尊老祖、更惹不起魔灵大人……妈的,巴家这些杂碎……”
肇妄乃是圣剑楼霸剑宗的长老。
巴家破宗叛逃,能搬走的通通搬走,不能搬走的几乎尽数被其损毁。
整个霸剑宗,根基几乎彻底溃败,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肇妄便是残存的寥寥几尊神火境之一。
“前辈谬赞了,若非前辈相救,恐怕此时天策已经在巨锤之下、身死魂灭。”
楚天策语气恭谨,没有丝毫倨傲狂妄、甚至连一丝自得的情绪、都完全感受不到。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肇妄深深望了一眼楚天策,语气中,竟然隐隐有一丝自惭的叹息。
绝世妖孽,必然战力远胜同阶、一直生活在璀璨光辉之中,是以往往志得意满、甚至狂妄恣肆。
即便是肇妄当年,也曾是纵横一时、狂放霸道,直到晋升神火境百年、才渐渐变得沉稳厚重。
然而此时的楚天策,却是呈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于其年龄和身份的沉稳与冷静,谦恭与理智。
“先走吧,这里虽然还算是木窟城的外城区域,但眼下已然是在厉魔门掌控之下。”
肇妄目光环视,确认郑震并未潜藏在附近、伺机袭杀楚天策,手腕轻轻一抖,宽阔厚重的大剑极其一片剑幕,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剑气激荡,如同巨石飞掷,并不轻灵飘忽,然而速度却并非特别不堪,片刻之间,几十里的距离消逝、两人便即登上了内城的城墙。
几乎是同时,一道消沉而绵长的钟声、突然响彻虚空。
下一刻,内城之中的武者、先是一愣,旋即纵声狂呼起来。
一时之间,欢笑、嘶吼、咆哮、痛呼、大哭,种种声音,瞬间响彻一团。
钟声中,城墙之外的厉魔门武者,先是一愣,旋即潮水般后退。
“退兵了!终于退兵了!”
“厉魔门竟然退兵了,这怎么可能?内城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啊!”
“刚刚那剧烈的爆炸,一定是厉魔门后方出了问题。”
“不错,若非如此,那郑震怎么可能如此气急败坏、一定要置楚天策于死地?”
“元魂境后期,剑妖楚天策,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够逼退大军?”
交织着浓浓疑惑和惊喜的议论声中,无数道目光、渐渐汇聚到了楚天策的身上。所有人都已经逐渐猜测到,厉魔门的退兵、十有八九、是与眼前这个俊朗之极、气质如妖的年轻人有关,浓浓的好奇、深深的惊叹、以及极其纯粹真挚的感激,霎时间将楚天策包裹。
“留下一部分人,修补内城的城墙,其他人尽快修整恢复,厉魔门不会撤退太久。”
肇妄目光扫过众人,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原本雄狮城的那尊神火境大能,或许是仍旧在于厉魔门的神火境纠缠搏杀,并没有回返。
肇妄作为神火境大能,令行禁止、言出法随,命令下达、所有人都只是躬身一礼,并无丝毫质疑。
甚至连心中浓烈的好奇,都不得不暂时压制下去。
楚天策目光望向肇妄,隐隐混杂着一丝隐晦的感激。
肇妄并非完全不知道战地后方、郑震因何狂怒、一定要置楚天策于死地。
然而瞬息之间、心念电转,终于还是打断了众人的疑惑和好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场大战,楚天策最大的任务,并非杀敌多少、斩首多少、守城多少,而是一定要活下来。
…………
白玉台上,烟尘覆盖,碎屑横飞。
两尊地阶上品的灵阵师,一者盘坐、一者挺立,只是头颅、都微微下垂、双瞳早已散去了光彩。
在白玉台畔,三尊真武境强者、正是先前的三个守卫,跪伏在地。
极度的恐惧包裹着三人,堂堂真武境强者,几乎如同被灵猫俯视的老鼠,身躯都在不断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