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脚步狠狠一顿。
虚空深处,好似倏然浮现出一道光影坚壁,雄山飞掷一般、横亘在楚天策面前。
一刹那间,楚天策只感觉四肢百骸同时巨震。
喉头微微一甜、逆血骤然翻涌而起,精血真元如大江大河、撞击雄山,猛然间掀起滔天巨浪。
“五百四十里、可能要稍稍多一些,这个数字有什么讲究?”
双眉微蹙,楚天策手印变幻,天妖圣体全力运转,妖异而威严的杀意、骤然暴起。。
脚步中宫直进,双手并掌、掌心星光熠熠,无尽杀伐、霍然迸发。
天妖杀伐大术,碎星手!
轰隆一声巨响!
明光闪耀,虚空震荡,楚天策双手鲜血瞬间迸流,自指尖、手腕、手臂、肩峰,皮肉重重撕裂,血浆烈烈、白骨森森,倏然显露。然而在浓郁至极的血腥味中,楚天策眼中却是倏然泛起一抹明悟。
强韧的光影坚壁,好似倏然化作一重水雾青烟,缓缓飘拂、包裹在楚天策四肢百骸。
“这是什么东西?神药?”
楚天策眉峰轻挑,双目微闭。
一股极致的快意,交织着筋骨摩擦、皮膜颤栗的压迫感,直贯本源。
其曾经服用过的任何灵药、任何天材地宝,与此时此刻的感受相比,都远远不及。
天阶中品巅峰的灵丹妙药,在这光影坚壁氤氲出的雾气面前,几乎如同枯枝败叶。
脖颈间的兽牙似乎轻轻闪烁出一抹淡淡的光辉,旋即悄然沉静下来。
区区半个时辰,待到楚天策再次睁开眼睛,温润灵动的目光中、天妖威压、赫然远胜先前。
回首身后,天妖长廊一片沉静,极远处、金砖和糖球各自凝望着石壁圣兽,静静体悟。在身前,绵延深邃的长廊两侧,依旧镌刻着千奇百怪的圣兽石刻,或威严、或霸道、或诡异、或灵动的神机气韵,不断弥散着,与先前全然没有任何区别。
刚刚一瞬间的光影坚壁,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灵光气韵熔炼四肢百骸,天妖真粹悄然升腾,亦是如同幻梦一场。
“天妖长廊果然处处都透着诡秘,这天妖真经的奥妙、或许只有前往真正的天妖神宫才能探明。”
一步踏出,细密的筋骨脆响突然连绵而起,澎湃而强横的压迫感倏然碾压而下。
本源震荡,天妖真元自然勃发,楚天策身形骤然变得凝滞、脚下的速度、却是犹胜先前。
脖颈间悬挂着的兽牙,轻轻弥散着淡黄色的光影,如同一线清香、摇曳着微微的明净。
两大剑王血脉与天魂之力,在天妖真元纵横恣肆、奔腾咆哮之间,渐渐如百川归海,不断混融到天妖真元之中,四种神异强横的力量,在四面八方愈发沉重强横的压迫之下,好似百炼成钢、渐渐融贯。
楚天策目光闪烁,心中霎时间想到百余年前、第一次进入这天妖长廊。
强大的压迫,使天妖真元与黑暗剑王血脉彼此激荡碰撞,直接引发了黑暗剑王血脉的蜕变。
此时此刻,这种压迫和磨砺,以一种远胜先前千百倍的强度、再一次降临。
…………
“楚小子的本源似乎在蜕变?”
“怎么回事?饲养员的血脉和精魂,怎么同时开始沸腾?”
数百里外,金砖和糖球本源深处的契约印记同时震荡,眼瞳精光爆射、如星辰般刺向长廊深处。
约莫一刻钟之后,二者方才重新宁定心神,各自继续开始参悟石刻。
借由契约印记共鸣的本源蜕变,虽然激烈,但却并未呈现出特别的凶险。
…………
长廊深处,楚天策盘膝而坐。
三个月前,他已经停下了脚步,盘坐于此。
血脉、真元、灵魄,如同三轮交相辉映的烈阳,光影各自炽烈、却又隐隐重叠。
悬挂在脖颈间的兽牙,氤氲出一道淡黄色的光影、如同温暖的旭日光辉,包裹着楚天策四肢百骸。
充盈在周身窍穴、经络筋骨的天妖真元,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好似烈火烧灼、雷霆轰鸣,若隐若现的淡淡雾气,交织着丝丝缕缕的黯淡与赤红,不断蒸腾。每一个刹那,天妖圣体似乎都在蜕变。
突兀,楚天策左手单掌立起、掌心星光熠熠,天妖真粹倏然昂扬到极致。
天妖杀伐大术,碎星手!
掌心大星闪耀,整片虚空都开始渐渐战栗、细密的破碎声、不断响彻。
嗤的一声清响!
掌锋如剑,倏然直刺而出,破风之声大起、好似神龙咆哮、天凤嘶鸣,整座天妖长廊同时激荡起摄人心魄的怒吼。伟岸锋锐、霸烈凌厉的杀伐气机,激荡着死亡与毁灭、雷霆与烈火,骤然劈斫!
然而下一霎,尺许之外,一个奇诡而深邃的漩涡,突兀浮现。
就如同至为深沉的黑洞,连星光都无法逃逸。
掌风席卷,楚天策只感觉自己的攻杀、只如跌入断崖,空空荡荡。
“这重虚空屏障,与先前的光影坚壁截然不同,似乎根本不可能强行突破……甚至此地根本没有什么壁障,而是天妖长廊从中断折,这一步踏出、便会跌落到无尽深渊之中,永世难以超脱……”
双眉紧皱,楚天策缓缓收回手掌。
掌缘上缭绕着一丝奇诡的冰凉感,似乎刚刚碎星手一击,确是穿梭虚空、杀伐深沉而冰冷的星海。
只是一片空旷而飘渺的虚无。
如同一条悬空长廊被硬生生斩断,裂口尽头一片苍茫,全然不知所终。
黑洞深处的情状,根本无从猜想。
楚天策不敢更进一步。
准确来说,楚天策此时根本没有能力更进一步。
这奇诡的黑洞漩涡,唯有全力爆发碎星手、才能够勉强引动,触摸到虚无与空旷,飘渺与苍茫。其他任何手段、哪怕将天妖真元催动到极致,都只能感受到雄山绝壁的压迫,好似这天妖长廊便止步于此,天地断折,再无法前行一步。
“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楚天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鼻腔喉间渐趋浓郁的血腥味,指尖轻轻抚摸着脖颈间的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