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王西西紧紧地裹了一下身上的羽绒服,真冷,这天是不要命了,要跟人类拼个你死我活。
古傲就站在男生宿舍楼的树下,枯黄的树木在风中一颤一颤的,它们对严寒的畏惧不言而喻,其实,这点早在秋天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他围着黑色的围巾,白色的羽绒服在太阳出来之前是这片灰暗的大地唯一的亮色,唯一的温暖。
王西西的头变成了向日葵,自动地转向她的那颗太阳。
温暖的白色,耀眼的白色。
“去吃饭?”古傲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嗯。”王西西被拉回现实。
“侏罗纪公园怎么说?”他突然拔高了声调。王西西突然一惊,“啊?”
下一秒一记爆栗绽放在了头顶,古傲在她头上的这下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棉花糖,王西西配合着撅了撅嘴,举起包裹着手掌的毛绒绒厚手套,使劲的揉着脑袋,眼睛拼命地眨巴着。
或许是冬天的风真的太冷了。也或许是她太入戏了。竟然真的有眼泪,湿了眼眶,湿了睫毛。
“怎么了?把你敲疼了?”古傲的声音低低的柔的像是化成了一摊水,生怕惊扰了她。“对不起哦,我来揉揉。”
他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
王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碰到男孩子凉凉的羽绒服,稍一抬头,就看到他带着歉意的眼神,神色认真地盯着她头上刚刚被他敲过的地方。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不疼了。”
古傲无视了身旁稀稀拉拉的来往的学生。倒是王西西,察觉到偶尔偷来的窥探的目光,她稍微转下头,那些目光的主人就迅速恢复到匆忙行走的状态。
她的脸很没出息的红了。
其实,冬天也不是那么冷嘛。
“李静,还是看看书吧,离考试就差三天了。”李静一个上午都在玩弄着指甲油,王西西看着她涂了擦,擦了再涂,冯天健上课的时候已经投来好几个眼色了。
她有点替她着急。着急的并不是李静的学习成绩,而是她根本就不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
李静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在这个每个高中生都靠着分数活命的年代,她像一个潇洒的隐形人,看着身边人为了一点点分数,头破血流。
“嗯,我知道了。”她淡淡地应着。
离那晚的晚会过去已经好几天了,王西西怀疑李静的冷淡是不是因为自己那晚说的话太重了。
晚会结束后,王西西趁着李静不注意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李静,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李静并不说话。
“你说话啊。”王西西急得要哭了,她宁愿李静跟平时一样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
“呼——”李静深吸一口气,“我果然不适合装深沉呢。”
她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紧绷的脸部也松弛下来,“西西,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讲那些的,总觉得胡美音是你的——死对头,你竟然还帮她说话!”
王西西惊讶地看着李静如同川剧中一般的变脸,她的嘴巴惊讶的微微张开。
“唉,我来替你合上吧。”李静绽放出一朵花的脸转了过来,伸出手把王西西的下巴合上。
她的手指凉的像是一个冰棍儿,生理上对于外界的刺激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反应,王西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下巴。
等等,李静刚刚说胡美音是我的死对头?!李静究竟知道什么,她知道了自己跟古傲的关系,难不成古傲跟胡美音还有什么……?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隐约地感觉到这些征兆的背后是一件让她极其畏惧的事情。
“啊,这才是你嘛!”王西西张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这才是你,这样的生活才是充满阳光的嘛!
王西西努力地回想着李静刚开学时候的样子。
她的头发短短的,黑色的头发下是削瘦的脸庞,腮边微微有些凹陷,那个时候的李静经常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喜欢揉着自己短短的头发,把它们揉的乱七八糟的才会住手。
开朗,快乐,活泼,经常跟身边的同学打打闹闹,开得起玩笑。
王西西在心里就断定:李静是“那种人”。
现在呢,李静也会笑,但是似乎嘲讽的笑更多了一点,似乎没那个时候那么无忧无虑了。
王西西总是觉得她隐藏了某些东西,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完全理解一个人。
王西西叹叹气,开始做物理题,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物理题总是能够在瞬间就占据她的大脑。
我恨牛顿!她在盯了课本上那辆小车五分钟后脑袋里跳出这句话。
“李静,你说这个牛顿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发明这些狗屁的牛顿第一定律,第二定律,第三定律干嘛?!”
“为了证明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是笨蛋啊,不然你怎么能够记住他,虽说是恨恨地记住,不过人家也出名了呀。”
李静抹完了最后一个指甲,慢悠悠地回复着。
王西西嘴唇动了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气结,右手狠狠地将物理书翻页,却不小心用力过大,将书页靠近装订的地方撕了一点点。
她的手弱弱的颤抖着,真想将这本书给撕个粉碎。
过了会儿,王西西还是把手放了下来,用力攥住,等高考结束,等高考结束,我就骑车带着这些书去古傲的那片荒地,将它们撕个粉碎,然后对着满地的碎屑哈哈大笑,拍下它们的尸骨残骸。
她有些被自己想象中那个潇洒的自己吸引住。但是一分钟之后,王西西很快回过神来,她不会骑自行车。
很快,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让古傲载着她去,嗯,就这样。
这么一想,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书本上牛顿的头像似乎也不那么可恶了。
她偷偷地给课本上的牛顿画上了络腮胡,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噗——,还挺有魅力的嘛,牛大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