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车穿过大半个城市,王西西终于来到了李静的楼下。
她的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中,花园里的花开的绚烂迷眼。王西西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祈祷不要有更坏的事情再发生在李静的身上了。她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安稳的生活。
宋森然一定要跟着她来,王西西拗不过他。一路上他仍然固执地像个影子一样。
但是现在,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先她一步上了楼。
王西西跟在他的身后,每上一个台阶,鞋子跟地面发出的“咚咚”声就像是一把槌子敲在了心脏上发出的声音,麻乱紧张。
宋森然按响了门铃之后,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王西西的眼里流露出惊慌,但是宋森然却握了握她的手。
开门的是李静。
“西西?”她显然有些惊讶。
“我,”王西西有些支支吾吾,“我是来看看你的。你跟任二都没参加高考,我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静侧身把他们让了进来。
宋森然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内心那只小虫子噬咬心脏的声音,喜欢过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普通朋友,对不对?
家里整齐的没有一丝烟火的味道。
“到底为什么不去参加高考呢?”王西西追问着李静。
李静的表情在一瞬间冰雪过境,但是她马上笑了,“你们要喝什么,我去拿给你们。”她转过身就要去厨房。
“李静!”这是宋森然的声音,不怒自威。
李静的笑容僵在脸上。
高考前的那一个晚上,她收拾好了所有的考试用具。虽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考得上,但是总归还是要去试一下的,就像一个舞蹈演员,在台下练了很久,即便知道自己舞姿拙劣,还是拼命地渴望最后上台表演一个道理。
任二的电话打了很久,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
李静有些失落,却也没想太多,明天就会再次见面的,他们被分在了一个考场。
晚上十点,楼下街道上的灯光照着柏油马路,如果不是车水马龙,应该是很温暖的一片颜色。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繁星满天,看得到银河还有银河两侧的牛郎织女。
电话铃在此时突兀的响起,有些刺耳。
李静马上从阳台奔向客厅,一定是任二回她电话了。
“任二吗?”还没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她就迫切地张开了了口。
“李静,我……我明天可能不能去考试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任二的声音有些虚弱,李静格外用力才能听到。
“为什么?”她愣在原地。
“他快要死了!你快过来吧!”是那个叫海哥的人的声音,李静记得去酒吧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你们在哪里?”李静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现在在……”海哥还没有说完,电话突然就断了。
他快要……死了?
不要!李静站在原地,电话还在手中握着,出了什么事情吗,她想她现在要先找到任二。大脑异常的冷静下来,他们在哪儿呢会?
刚刚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酒吧吧。
她抓起钥匙,就直奔酒吧。
“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跟着发动机轰轰地燃着了,车子每前进一点,就离酒吧近一点,她的心也就燃烧得愈发的炙烈。
“小姑娘,我这可不是飞机啊!”
李静不再说话。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她像是被一个弹簧从车子里射了出去,直奔酒吧。
酒吧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喧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舞池中依旧有很多人在疯狂地跟着音乐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蛇,没有看到Rebecca。李静心里倏地一紧。
她径直走到吧台,那个年轻的调酒师依然目中无人地玩弄着那些瓶瓶罐罐。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任二呢?”李静单刀直入。
调酒师抬起眼睛,目光冷漠,“被海哥送去医院了。”
很多马蹄践踏过来,那片平静生长着的草地瞬间就东倒西歪,翠绿的草上印着肮脏的马蹄,她的眼睛抵挡不住的马乱兵荒。
出了酒吧却意外地发现刚才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还等在那里。他斜倚着车门在抽烟,青烟从他的鼻腔跟嘴巴里冒出来,跟夜里黑色的空气混为一体。
难道他知道自己还要用车?李静客气的张开口想要道谢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司机师傅说:“姑娘,你刚刚忘记给钱了。”
短暂的尴尬过后,李静拉开车门,“医院,过会儿一起结。”
一路上司机师傅唠叨开了,“姑娘,我看你这么赶时间,就猜你是去酒吧办事的,不会呆太久。本来我还想去酒吧里面找你跟你要钱的,但是我老婆不让我去那种地方啊。没想到我还猜对了。”
司机嘿嘿的笑声让李静更加的心急火燎。
任二,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李静悲哀的发现自己没带钱。司机师傅一直跟着她进了医院。
诺大的医院在十点之后安静的像是停尸场。李静循着有光的地方走去。却到了手术室的外面。
海哥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座椅上,他的左手夹了一支烟,却很久都没有抽过一口了。
“海哥!”李静在见到海哥的一刹那,心里的那份惊慌反而更加严重了,因为她还看到了手术室上亮起的灯光。
“任二怎么了?”她站到他面前,没有意识到她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质问着他。
“能不能先把车钱付了?”那个司机跟在李静后面,有些气喘吁吁,他看出了气氛不对。
海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沉默地递给司机,司机拿到钱之后就马上离开了医院这个让人倍感压抑的地方。
海哥的眼睛中有些痛苦,“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他。”
“他,”李静倒抽一口冷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像是在使劲地往下压着一个弹力很大的弹簧那样,“伤的很重吗?”
海哥看了一眼李静,这时才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用力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那烟雾便像一条恶龙一样直直地冲着李静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