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西心里有种格外的压抑。
姐妹俩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对于当时的她来讲,听都没有听说过,生活中永远都拥有比电视剧更加狗血的桥段。
看了这么久的日记,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胡美音的妈妈苏灿,明媚阳光的女子,对身边的人总是很温柔的样子。
但是她恨不起苏兰,小姨平时对她那么好。
真是孽缘啊。
“1990年6月10日 星期天 雨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被悲伤覆盖着,没有心情来写日记。
但是今天必须写了,因为明天我跟旭尧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知道了苏兰喜欢旭尧的那个晚上,写完日记的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我不敢翻身,怕惊醒小美跟旭尧。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小美,我是真的愿意把苏兰让给旭尧的。他们很般配。旭尧很帅,苏兰很聪明。而且我爱他们。在这一点上我丝毫不逊色于苏兰。
从小的时候我就很讨厌跟别人争抢东西。我想我是个懦弱的人。妈妈留下的唯一的布娃娃被邻居小男孩儿抢走,我只知道回到家里哭。苏兰问清楚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帮我要了回来。我知道她一定去跟那个小男孩打架了,因为我看到了她裤子上的那个脚印。
但是她说,姐,我赢了。带着胜者与生俱来的微笑。
床突然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旭尧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来得那么突然。
旭尧,我叫他。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苏灿,我爱你。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头发里,我说,我也爱你,旭尧。但是苏兰怎么办。
他说,我们走吧。
我没有说话,我无法像以前那样爽快的答应他了。
苏灿,我们不管别人好不好,相爱的人本身是没有错的。他的声音越发的清明。
他说,我不爱苏兰,我只把她当妹妹看。无法互相喜欢的人硬要在一起是种罪恶。
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黑暗中我的脸上传来旭尧手指的粗糙感。他说,苏灿,不要哭。苏兰不是说了,祝福我们的吗。难道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我抓住他的手,不,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难过。
他试图用手指拭去我的眼泪,但是拭过之后眼泪却更加地汹涌。
他说,苏灿,要么让你的难过释放出来吧,从明天起,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想,我的眼泪就是在那个晚上流光的。
第二天的清早是个好天气,阳光普照着大地,我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那么喜欢夏天的阳光。
我在吃过午饭之后站到明晃晃的院子里。大大的太阳炙烤着我,我反而扬起脸来,让它晒着我的脸,我想把前一天晚上留在脸上的泪痕蒸发掉。
没有人阻拦我,我想旭尧跟苏兰知道我在做什么吧。
事情真的像旭尧说的那样,第二天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人提及前天晚上的事情,苏兰不再阻拦我们的离开,旭尧开心地抱着小美。只是在看到他们俩偶尔站到一起时,我的心里有些惶恐。
你看,爱情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你连对亲生妹妹都会心存芥蒂。
不过,现在我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了,我努力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我每天都会去爬山,汗流浃背的感觉会让我有种所有这些事情都随着汗水排出来的错觉。而且,我要锻炼身体,不能在半路上挂掉。
旭尧说我们明天就走。
他给小美在城里买了很多衣服。
我说,旭尧,在我们离开之前我想再去一次城里,我们相遇的那条街道。
他说,好。
晚饭很丰盛,苏兰一直不停地拿出各种她所擅长的菜,我说够了够了,她却像没有听到似的。
直到旭尧说,苏兰,够了。她才停下来。
我想,吃饭也是可以吃醉的。苏兰就是这样,在饭桌上,她不停的讲话,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她哈哈地大笑着,但是讲到我进城丢钱的事情时,她又止不住地哭起来。
我知道她想到了旭尧,她说,姐姐带你回来的第一天,我想我就喜欢上你了。
旭尧担心地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微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忍受的呢?就像翘首期盼黎明的人们,天马上就亮了,无论多黑多恐怖的夜他们也能熬的过去。
我把小美抱了过来,想留给旭尧跟苏兰一点时间,我想跟苏兰分享一点旭尧的美好。虽然我知道旭尧不一定开心我这么做,但是今天心情真的很好。想跟他们多一点的时间。
小美倒是很乐呵,我说,小美,你是不是知道爸爸妈妈明天就要带你去个新地方了,所以很开心?小美不答话,她只是乐呵呵的笑着,我知道她一定是的。
时间刚刚好,这本日记还剩下最后几页,我要把这本日记连通我这些美好的、痛苦的记忆统统都留在这里,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再见啦。”
王西西合上苏灿的日记本。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苏灿的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王西西不想去探究。
到此为止,这段爱情是美丽的。她下意识地希望他们真的是走到了西部的某个小山村,在那里带着小美一起快乐的生活。但是胡美音的容颜硬生生地闯进她的脑海里,她说他们是出车祸死的。
王西西想,胡美音一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吧。
手机适时响起,王西西拿起来一看,是古傲的短信。
“西西,晚安。”时间显示是十点半。
或许是因为苏灿的爱情故事让她心生感慨,她破天荒地回了古傲的短信:晚安。
古傲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怎么还没有睡?
王西西把日记本轻轻的放到木箱子的底层,锁上箱子,她回复他:周末,不想睡太早。
他发短信的速度可真快,很多年之后王西西才知道这叫秒回:不会是在玩手机吧?手机辐射太大,对眼睛不好。
她两只手按着手机上面发着蓝色光芒的键盘:没有,我在看书。
他说,记得早点睡,晚安。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符号。
王西西笑了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