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具八路军的尸体，即使连均已经见惯了生死，此时也肯定了对手的血性。
特别是他面前这名八路军，带着小手枪的应该是个军官，最后提着大砍刀一连斩杀了他好几个老匪兵。
“那些共匪呢？”
“大当家的，他们往北边逃去了。”旁边的土匪兵高声回答。
“好，我们追上去，小心埋伏，今天就把他们葬在这片大山之中！”
连均大手一挥，身后两百多老悍匪、一百多新来的匪兵便分散开来，沿着山路仔细地搜索着，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大当家的……”
刚刚回答他问题的那个土匪兵，此刻又贴近连均身旁，小声地跟他说话。
“怎么了？”
“大当家的，你不觉得那姓乔的没安好心吗？让我们追这群逃跑的八路军，万一遇到埋伏怎么办？”
“哦？那乔司令不是说会立刻来支援我吗？”
“可……话是这么说，万一？”
“……”
连均内心直摇头，乔日成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真以为他是傻子呢，平时日常交流的时候或许看不破乔日成的伪装，但久而久之就能感受到其言行举止与行事风格完全不符。
平时看起来是一个粗鲁而又放纵的老土匪，可实际上却是胆大心细的枭雄人物，连均心里门儿清。
“打仗哪来的万一，共匪人数就这么多，他们要是都来打我们，乔司令那边就轻松不少，肯定能支援我们。”
默默地对身边几个老友说声对不起，他知道跟他关系最密切的这几个兄弟是难逃一死了。
迫于日本人的威视，他不得不向应县日军低头，但日本人看他太弱，而且还有敌对的“前科”，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甚至，日本人没有当场翻脸把他丢进死牢已经是很仁义了。
为了弟兄们后路，他只好来投靠势力非常强大的乔军，结果这姓乔的一直在觊觎他的部下，多次尝试合并部队。
他私下还跟日本人有交易，只要帮助他们试探乔日成“剿匪”的决心，日本人答应会放过他们的家人，这时候他们父母姐妹已经开始往华夏后方转移了，这乔匪再也奈他们不何。
日本人虽然到处放火抢粮，但若是立下凭据，发起誓言，倒很是遵守承诺，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次他不得不跟随大部队来“剿匪”，本身就已经带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他决定临死前也要恶心一下这姓乔的。别以为只是乔日成在算计他，而他何尝不是算计乔日成？只不过是以生命为代价罢了。
…
当他们行进至一处山谷时，连均快步通过一处最狭窄的小路，随后便豁然开朗，前方一片平坦，甚至连一块大一些的石头都没有。
此地似乎有村落的痕迹，虽然地上杂草丛生，可他还是能依稀分辨出这是田地的形状。不久当他转过一处大石之后又看到了一些废弃的房屋，证实了他的猜想。
“大当家的，这里不对劲！此地风沙甚大，一遇风雨便有滚泥，怎么会如此平坦？一颗大石都没有？恐怕共匪在此地设有埋伏！”
一个熟悉地形的兄弟立刻发现了异样，连忙来到连均旁边耳语一番。
“是啊，大当家的，你看着地面，近期绝对有人踩踏过，而且还不少，这痕迹没有几十人是弄不出来的，此地绝对有诈！”
一个老农民出身的土匪兵也连忙劝告，田地有没有被踩踏，他作为三十年农民，一眼就能发现异样。
“放心吧，我们有三百号人，难道还怕共匪？他们哪有那么多兵力？而且他们的大炮都已经没多少炮弹了，乔司令就是这么说的。”
听到“乔司令”三个字，身旁的部下对视几眼，皆以眼神交流许久。
出于谨慎，他们并没有像大当家的一样显得漫不经心，而是外松内紧，随时准备保护连均突围。
正当旁边几个匪兵在一块相谈甚欢时，一颗子弹从山上飞来，打响了石楼山之战的第一枪。
有了足够的时间瞄准，八路军第一波射击的精准度堪比日军水平，负责侧面巡查的匪兵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不少人身上连中数枪，不一会就倒地不起了。
“找掩体，顶住！”
看着山上冒出数挺机枪和宛如繁星一般的步枪火舌，匪兵们没有被吓到，而是非常整齐规划地寻找着可以挡子弹的地方。
“这里不适合反击！”
连均左右一看，这里太过空旷，连个大一些的石头都没有，部下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继续前进！手提机枪队上去掩护。”
一声令下，三十多个提着汤姆逊冲锋枪或花机关的匪兵精英冲到了最前线，手里的冲锋枪喷射出最猛烈的火力，将山上所有的八路军火力点都压制住了。
“冲！”
负责指挥这些匪兵精英的，正是土匪们的“二当家的”冯树义，是军中的智囊，也能当前锋做猛将。
“老连，你快带兄弟们后撤，这里有我顶住，八路军过不来的。”
“……”
连均摇了摇头，没有像冯树义一样那么焦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在烽火漫天的战场上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老连……你？”
冯树义愣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
“就在这吗？”
“就这吧……唉，八路军似乎军纪严明，也不知兄弟们受不受得住。”
“唉……”冯树义抬头望天，让迎面而来的山风将泌出的眼泪吹干，周围的人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
…
“敌人动向呢？怎么还没上报？”
沐阳还在前沿指挥部，身后摆着这一块的基本地形图，此时他正等着敌人行动。
“司令员！营长！”
等了半天，终于有侦察兵战士回来汇报了。
“如何？”
“匪兵大部停滞不前，仍然在石楼山下，没有进山沟。”
“那群前锋呢？”沐阳眉头一皱。
“他们没有后撤，反而往北走了，现在就在我们西边几里外。”
“西边？？”沐阳有些惊奇。
这群土匪前锋，要是后撤的话顶多就是被炮连威胁，但他们还往北走了，这不是进了他们雁北支队的腹地了吗。
从地图上看，这群土匪前锋左边有骑兵连和一营四连，右边有一营主力，他们完全处在夹击圈之中。
“他们已经成了孤军了，把他们围住，争取将他们全歼在石楼山下，如此便能打痛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