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求德领着士兵去旅顺武库接受了装备黄石则跟着张盘走上城楼观看城防。
旅顺堡一面临海张盘苦心经营此地已经有十七个月之久6地上他在堡墙外修起了两道木墙最外面还埋上了大批木桩。堡内的士兵热火朝天地检查城防仿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旅顺堡北城楼后修起了一座高耸的塔楼这是旅顺堡的制高点也是指挥部从这里可以虎视全城的堡墙和堡门。高塔上已经升起了五丈高的指挥大旗周边还有几面不同颜色的指挥旗和营旗张盘扫视着全旅顺堡命令旗官开始测试指挥系统。
指挥旗点向某个堡门的时候门楼上的守军旗帜也要摇摆一下这被称之为“应旗”表示收到了上峰的命令。张盘和黄石目光跟随着指挥旗的方向城楼的旗帜随即连续抖动了几次每次都把命令传递到最低的把总旗。
然后就是关于城楼下的部队控制测试那里的千总在应旗以后纷纷敲打梆子和战鼓根据高塔的命令上城支援或是在内侧组成战阵。
各堡门的城楼上还有黑色和黄色的旗帜它们分别是向高塔报告战况的警戒旗和任务执行状况的汇报旗。高塔和旗下都有传令兵这些士兵可以用来满足复杂的战术沟通需要。
旗帜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指挥手段远在高塔的张盘不能用将旗指挥具体的士兵也不可能做出准确的指挥而各部的警戒旗等更是将官的眼睛。一旦丢失了旗帜就意味着失去指挥这支部队人数再多武器装备再充足都会立刻从军队建制上脱离。
每次点旗之时被指挥到的部队都迅的应旗并把命令下传虽然黄石看不懂旅顺军的旗语但看张盘面带微笑想来是准确无误了。每支被指挥到的军官也都在传递旗语的同时领着部下向高塔方向致敬。
这额外的动作冲着黄石扑面而来士兵们在督司、守备、千总、把总的带领下纷纷趁着本队旗帜摇摆时把武器高高举过头顶并拼命敲打着。旗帜所向处每个人都了疯一般地向着高塔大喊。
这欢呼声就像花球一样在军队中传递热烈的声音和士兵雀跃的身影连绵不绝让他渐渐激动得都快窒息了。最后一面旗帜完成应旗后已经被点过名的部队也耐不住寂寞全体士兵——不管在什么角落都出最大的声音来向高塔上的将军展示他们的勇气和斗志。
等到这一片铺天盖地的昂扬结束了很久黄石才透出了大一口气才从神驰九天外收回魂魄。等他掉头看身边的张盘时现后者虽然还挂着笑但嘴唇还激动得不停抖动他看着黄石张了张嘴出几个含混不清的破碎音节。
“军心如此破建奴必矣。”黄石总算说出了一段完整的话。
“正如黄将军所言……”化还没有说完张盘就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长笑中还夹杂着些悲声笑声最后停下后竟是一声低沉地叹息:“定当与黄将军痛饮建奴之血。”
言迄张盘就恢复了从容和自信刚才那声透着坚毅的叹息既像是对辽东死难者许下的保证也像是对凶残敌人做出的预言。
接下来张盘就和黄石商量了他五百兵的指挥问题东江镇还没有正式建立也没有正式的本镇旗语下所以张盘无法直接指挥黄石的部队。不错大家都是根据明军的军典来制定旗语的但个个将领之间都不太一样加上了一些个人的喜好、习惯后张盘和黄石的旗语就似是而非了。
一面四丈高的客将指挥旗最后被竖在张盘主旗的左客位两个将军会用传令兵进行沟通黄石的士兵被安排在塔下和另外几百战兵一齐当做预备贺宝刀和金求德将下去领军而邓肯则会陪着黄石留在塔上。
天启四月十八日后金军从北山后拖来赶造出的大批器械旅顺防御战就此展开。
黄石很识趣地远远躲到塔边这个紧张的时刻可不能去打扰张盘的指挥啊此外他站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城下的作战。
后金士兵先尝试拆除木桩立刻就遭到了堡墙上哨塔的猛烈射击。当先拆城的后金武士全身鼓鼓囊囊的人人都套了双甲五十米外泼下的箭雨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除了几个士兵被伤到了手臂外个别人身上插了几只箭也没有什么反应。明军射了两轮也就停止了开始换上了钢臂弩机。
弩机装填比较缓慢和鸟铳射度差不多明军士兵因此一般不喜欢用在野战但是用来防守倒很是得力张盘这旅顺堡居然存了一百张这种家伙。
按照明朝的计算方法砍一刀就算重伤一敌而射中三箭才算一次重伤。这个黄石也亲眼见过身披铠甲的武士中箭一般也是皮肉伤短时间内不影响战斗力。中三箭的效果确实和砍一刀差不多而一旦被长矛扎中不要说人就是一匹马也废掉了哪怕是尖锐的木矛也能刺穿人的胸腹直接伤害到内脏。
钢臂弩机的威力还比不上长矛但是效果接近刀砍虽然打不穿后金的盾牌可是飞行度很快后金士兵很难用盾牌格挡。居高临下的旅顺明军一排排射着弩箭每次都有十几个后金士兵大声惨叫丢下盾牌滚翻倒地。
后金士兵尽力举着盾牌护住自己的头胸要害拼命扒开木墙上的泥土合力把木桩从胸墙上拆下来。为了节省射手体力每个弩机旁都有辅助兵。这些人张开弩机的时候射手都冷冷地看着城下。
辅助兵给弩机装上铁箭后射手就闭上左眼仔细瞄准后击弩机他们或者兴奋地叫一声或者失望地叹一口然后让开让辅助兵们重复原来的过程。
七、八轮射击后辅助兵们的装填度开始慢下来军官立刻示意后排的替补士兵交换工作后金前队付出上百人的伤亡后终于在木桩阵上清开一条通道。蒙皮的大车被推了上来撑开的车顶掩护攻城队继续破坏木墙。
明军纷纷点燃气死风灯墙头已经准备了不少绑上树脂的大箭等射手示意瞄准完毕后辅助兵就引燃大箭让弩机把火箭钉在车上。
这道木墙距离堡墙只有三十米远后金士兵不肯出来送死还是躲在车下不停毁墙直到火焰吞没车顶之后才一起逃向其他的车下。等待多时明军射手同时放松机扣把一部分敌兵钉在地上。
前面不停地烧车后金阵地上也不停开上来新车守军和城下的士兵开始玩起心理战明明有的车已经快烧垮了可是后金士兵就是不跑有的车顶还没有烧穿底下的士兵就奔到另一辆后面去了。
黄石看见有个后金士兵瞧准时机等到明军攒射后立刻足急奔向几米外逃去。但一个本打算烧车的弩手及时射出一箭用燃烧的火团贯穿了他的大腿。那个后金士兵惨叫的同时还挣扎着像爬走但马上就有弩箭飞去在他后背上开了一个大洞趴在地上的尸体四肢还抽搐了半天。
后金军最算在所有的车辆都烧毁前连破两道木墙看到望台被缓缓推上来旅顺堡高塔上的黄石又开始怀念广宁的大炮了他微微别脸叹气的时候现身旁的邓肯也在微微摇头。
“邓肯先生有什么想法么?”黄石压低了声音问道。
“城堡修得太粗糙了这种堡垒在我们泰西已经被淘汰一百年了。”
邓肯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黄石也扫了周围一圈——都是自己人他抽出腰刀递了过去。
邓肯也不推辞用刀尖轻轻在地上画了起来是一个棱堡的大致草图星状的外墙掩护着同样呈星状的内璧。
邓肯用刀点着地面:“就是这样——攻击者无论从任何位置进攻都要遭到正面、侧前、两侧和侧后的攻击。刚才敌军的防御车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世上没有任何防御车能掩护来自七个方向的攻击。”
黄石盯着棱堡的草图看了一会儿确实是绝妙的设计不过外堡墙的尖锐突出处似乎是个突破点。
当他提出这个疑问后邓肯严肃地用刀尖在地上拖出了一条竖直的白痕从尖角贯穿到内璧:“突破到这里么有什么用?正面是没有入口的坚固内璧而且这样背后就会有两道外墙攻击者要遭到八个方向的攻击。”
邓肯跟着又横画了一杠把棱堡外墙的尖角削去顶端:“攻击这个位置的时候也会受到正面和两侧前攻击不用说和旅顺堡今天的情况相同。就算破坏了一段外墙对防御方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敌军始终暴露在几面的夹击之下堡门的防御更没有丝毫的减弱。”
(第十五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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