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部门支持下,不到两个月就建起了三处新的蔬菜批发市场,这三处市场的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进出车辆畅通无阻。
要给每处批发市场配备三名管理人员,赵馨梅主张面向社会招聘,周建平相倾向于从生产一线挑选,“生产一线的职工,有对经营管理感兴趣的吗?”赵馨梅有点怀疑。
“四千来人当中,应该有适合做经营管理的人。你忘了?我就是从车间一线转到经营岗位的。这些人在健生食品公司工作了至少也有两三年时间,他们对公司总该有点感情,刚从外面招聘进来的,就谈不上对公司的感情了。”
“这个因素倒是存在的,怎么选定呢?”
“跟每个车间发个通告,就说公司需要市场管理人员,有兴趣的自愿报名,经过笔试面试,最后选定九名市场管理人员。”
看到通告后,整个生产一线报名参加竞聘的,只有四十来人,赵馨梅给他们出了些题目,就算是笔试,再经周建平和赵馨梅的单独面试,最终确定了每处市场的管理人选。
健生食品公司自己的蔬菜批发市场开业后,第一件事当然是从鸿翔公司把持的旧市场撤回自己的批发摊位。
鸿翔公司经理老范听说后,马上坐不住了,毕竟健生食品公司在批发市场是最大的固定批发商,即使他们的场外费用只收取了一半,失去这样的大客商,对鸿翔公司的收入也有不小的影响。
这回轮到老范主动求上门来,他给周建平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说:“周总,我是鸿翔公司老范,你们的批发生意在我们这里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撤走?”
“原来是范经理呀,我当啥事儿呢,不过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说法,你们那里的蔬菜批发市场不是你们鸿翔公司的,以前我们公司在那里做批发,也不是在你那里经营,那是政府的批发市场,概念不要弄混了。”周建平显然是要故意冷落对方。
“对,是政府的批发市场,但你们为啥突然要撤走呢?”
“因为我们不想在那里经营了。”
“都快经营一年了,你们公司在这里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范经理你是明知故问吗?那里有场外费,使交易成本增加,每年给公司造成一大笔经济损失,我们不想继续在那里遭受盘剥了!”周建平没好气地说。
“不在这里做,难道你们的蔬菜不往外批发了?”老韩似乎想看笑话。
“亲爱的范总,不知道是你自以为是,孤陋寡闻,还是我们把消息封锁的过于严密,你还不知道吧?华兴市最近新建了三处蔬菜批发市场,而且每一处都比原来的老批发市场大得多。”周建平奚落道。
“什么?最近新建了三处批发市场?我怎么不知道?”老范被蒙在鼓里,他手下那帮兄弟也是一帮酒囊饭袋,最多狗仗人势,替老范壮壮威风,动脑筋的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范总,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这才刚刚开始,今后会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将要发生。我这里还忙,要是没有别的事,那就再见吧。”说完,周建平挂断了电话。
“喲嗬,跟我牛逼上了。”老范举着电话,心中既愤怒,又纳闷,还有点酸,完全是五味杂陈的滋味。
过了四五分钟,老范放下电话,他叫来了手下的一帮小喽啰,“听说华兴市又新建了三处大型蔬菜批发市场,你们下去跟我打听清楚了,这些蔬菜批发市场在什么地方、谁建的、有没有人收取场外费?”老范指示道。
不到两天,情况汇总到老范那里,原来三处批发市场都是健生食品公司所建,地势比老市场好多了,老范更感兴趣的是,三处批发市场虽然已经开业,但并没有人收取场外费。
“周建平的公司是大企业,咱们没有实力跟他面对面碰撞,跟老市场一样,鸿翔公司不进市场里面打扰,咱们还在外面收取场外费。”老范打好了如意算盘,向他的手下吩咐道。
第三天早上五点多,鸿翔公司派往三处新批发市场的人按时到位,分成三个小组,每组四人。
大约五点四十,一辆装满了圆白菜的卡车停在离市场大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司机办完手续后,准备回到车上把车开进市场,就在司机打开车门想要上车之际,从身后跟过来两个人,拍了一下司机的肩膀,“哥们哪里的?”
司机吓了一跳,回身看见两个人站在跟前,“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是哪里的?”
“会看车牌吗?我是外地的,怎么啦?”
“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还用问吗?到这里不是买菜就是卖菜,我拉了一大车圆白菜过来,你们说我来干什么?”
见司机没被吓倒,可能认为声势不够强大,站在远处的另外两个人也跟了过来。
“那你是到这里卖菜了,知道规矩吗?”
“不知道,我一个卖菜的,只知道办完手续就可以进市场交易了,没听说还有什么规矩。呃,说了半天,你们四个究竟是干啥的?”
“我说,别跟他啰嗦,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得了。”旁边长得粗壮黝黑的年轻人好像有点不耐烦,朝脸面较白净的年轻人说道。
“你不用管我们干啥的,我想告诉你,来这里的批发市场做交易,知道要交场外费吗?我们就是收取场外费的人。”白净青年道。
“自从这个市场开业,我就进场交易,已经来过十多次了,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场外费呢。”司机也许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没被眼前的四个人吓倒。
“以前没听说过,今天算是听说了,从今天起就得交场外费,我们一视同仁,所有来这里卖菜的人都得缴费。”
“我没听说过,什么场外费?”
司机说话的声音很大,就在这时,从市场入口旁边的值班室出来五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年龄也都在三十来岁,而且个个身高体壮,膀大腰圆,到了跟前,为首者大声喝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们是干什么的?”
鸿翔公司的四个人暂时放弃了跟司机的纠缠,他们同时转过身来,脸面白净的青年人说:“没什么,我们在跟司机交涉。”
“交涉?刚才好像在吵架一样,哪有你们这样交涉的?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黝黑青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们哪个单位的关你们啥事儿?”
“关我们啥事?你看看这个。”为首这人举起左胳膊,把戴在胳膊上,印有“市场管理”几个大字的袖标量给对方看。
开始筹建蔬菜批发市场的时候,周建平就在考虑一个问题,新市场的内部管理由公司负责,市场外围呢?难道还要像老批发市场那样,被社会上的地头蛇们控制?要是那样的话,建设新的蔬菜批发市场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
周建平把这个问题跟老同学和好朋友马兴伟一起商讨,马兴伟从小在企业大院长大,对单位周边那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现象很熟悉,“以前的那些大单位都是公家企业,家大业大,企业又不是哪位领导自己的,单位附近的老百姓生活不易,他们揩点油无所谓,你这蔬菜批发市场可是你们自己出钱新建的,如果任凭市场周边的人揩油,对你们的经营非常不利。”
“我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在那几家老的批发市场,还不是周边老百姓揩油的问题,而是一家叫做鸿翔公司的企业,他们养了一帮人,专门干欺行霸市的勾当,在市场外面收取来此交易客商的场外费,并以此作为挣钱谋生的主要手段。”
“建平,这个问题你得重视起来,要是你们的新市场开业后,那些人也来收取场外费,你该怎么办?”
“关键是那些人还不是一般老百姓,他们就是一帮流氓无赖地头蛇,好言相劝和规章约束对他们无济于事,他们处于灰色地带,法律手段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真就是这样,处于灰色地带的人和事,也是法律管辖的空白地带,要想有效对付他们,唯有对他们形成威慑,在气势上压倒对方。”马兴伟建议道。
“威慑,气势上压制,嗯,那就是以硬碰硬,强硬应对?”
“跟硬碰硬还不一样,威慑主要强调气势上的压制,并不以武力解决问题为目的,最后的结果是迫使对方放弃某种企图,分寸的把握很重要。”马兴伟是华兴市有名的律师,他对解决类似问题有独到见解。
“我知道意思了,可是怎样才能形成这种威慑力呢?难道从社会上找一帮类似人员?”
“不不不,那些人只能敬而远之,千万别跟他们有实质性 交往,他们自由散漫,目无法纪,不听指挥,很难管束,而且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也是法律不允许的。建平,这件事并不难,尤其对于你来说,拥有一个四千余人的企业,里面什么样的人没有?”
周建平多么聪明的人,他很快领会了马兴伟的意思,回单位后,找来主管生产的副经理胡国林,“你在一线职工中摸摸底,看看有谁上中班时愿意在早上五点到七点去蔬菜批发市场值班?同时在白班、中班和晚班中挑选,只要轮到中班就去那里值班,每班挑选三十人,值班这两个小时,按半天工作时间计。注意,要挑选那些身强体壮,有胆量,听指挥,应变能力强的人。”
“周总,你能说明去批发市场值班的目的吗?只有知道了目的,我才能挑选最合适的人。”
周建平把工作性质和值班目的向胡国林做了交代,“周总放心,我挑选的人保证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