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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石城,肆虐的阳光终于被层层乌云遮掩住,路上尽是来往巡逻的守卫,原本热闹的街道一片沉寂,似乎被笼罩在看不见的恐怖之中。
两个中原打扮的女子牵着马进了城门,马上驮着着丝绸红枣,看起来就是平常商贾的样子。可就是如此这般,她们也在城门前等了许久,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盘查,才交了商税,允许她们进城。
“出事了?”
其中一个女子低声问同伴道,她们来过石城,这里通中原西域的商贾,盘查从来没有这么严过,不由心里生疑。
“大概是。”同伴抬起手,细细瞧了一番,“你发现没有,刚刚盘查我们的时候,司门官特意看了我们的手,你说这是要做什么?”
“抓贼?难道是王宫失了窃?”
“或许吧。不知道温王在王宫里藏了什么好东西,你轻功好,等会儿可以进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我们这次来,是要办正事的,现在先找到胜兰她们再说。”
这两人正是十六骑里的雪骑和霏骑,两人听说方胜兰几人在石城需要援手,特意赶过来帮忙。
她们从京城出发,本来十多天的路程,走了整整半个月。这路上,大有曲折,两人只有走走绕绕,快到石城前,才把跟踪他们的人甩掉。
“镇北府的人,确定甩掉了吗?”霏骑不放心地向四周看看,就怕被人发现了踪迹。
雪骑说:“放心,人肯定甩掉了。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皇帝是想抓我们回去,这派一个人来,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霏骑叹了口气:“我就怕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是胜兰,镇北府的人把宫里守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留了后招。”
两人低声谈着话,沿着荒凉的小道一路走着。这里本来是个早市,此时却家家紧闭着门窗,靠近街头的那一间铺子,阁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听起来有些悚人。
“怎么了?”
霏骑看雪骑突然停下脚步,皱起眉看着地上的石板路,她的马也停了下来,鼻子里呼呼出着气,踏着蹄子向后挪了两步。
“有血的味道。”
雪骑半蹲了下来,用手扫去青石板上的灰尘,果不其然,一滴暗红色的血迹出现在眼前,雪骑摸了摸,又抬头看看前面临街的那间铺子,道:“如霏,你先去找胜兰,我去看看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石城的外面人心惶惶,苏竞云他们住的这几间客栈,最近也不□□宁。这里来往的人多且杂,方胜兰选了这里,又易了容,为的就是不暴露踪迹。镇北府的许捕快不知道还在不在找她,而圣使虽然在石城,也久久没有消息。本来几人心知肚明需要低调,结果圣女和霖骑一闹,这里顿时炸了。
霖骑对圣女不理不睬,圣女就想方设法的缠着她,霖骑继续保持距离,圣女却没那么有耐心,一腔火气不敢发在霖骑身上,只苦了这里的路人甲乙丙丁。加上最近不时有便装的守卫来巡查,方胜兰大为苦恼,恨不得叫苏竞云去捡块板砖过来直接把圣女砸晕,图个天下太平。
这一天,圣女又闹了别扭,好不容易方胜兰才劝好了她,在卧房里安心研究教典,没一会儿,门又响了。
苏竞云不高兴了,双手叉着腰,对门外喊道:“我给你说,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再闹我就把你锁起来塞猫窝,看你还敢不敢闹腾。”
“胜兰,是我,如霏。”
“……”苏竞云一听不是圣女,还叫的这么亲热,立马警觉地转头问桌边的方胜兰,“这人谁?”
方胜兰懒懒地把笔搁在了砚台上,道:“去开门吧,这是你七师叔。”
“……”
反正燕云十六骑,苏竞云家的师叔数不清,苏竞云跑去开了门,对着门口的女子热络地道:“七师叔,原来是你啊!”
门外的女子显然愣了一下:“你是谁?”
“七师叔,我是苏竞云啊!”
“竞云啊,你好你好。”
霏骑脾气软,也不如霖骑那么喜欢戏弄人,苏竞云这么热情,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都是自己人,客套话就免了。”方胜兰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住霏骑的手,“终于等到你了,咦,瑞雪呢?”
“今天石城戒严,我们过来找你的时候,遇见有一家人出了丧事,又在家门前的路上发现了血迹。瑞雪怕有意外,就去探探是什么情况。”
“这样啊。”方胜兰点了点头,“这两天石城确实除了几桩命案,到处都是守卫,所以我们门也不敢出,只有在屋里研究这本教典。可是……”
方胜兰抬头看了眼窗外,轻轻摇了摇头:“可是圣女一直很暴躁,闹得霖儿也心绪不安。我担心会出事,也总不能安心下来。”
霏骑听到圣女也在这里,想到脾气不太好又有些固执的雪骑,也开始有些担心。
雪骑对于圣女投诚一事,一直心有芥蒂。加上方胜兰从轩辕冢回来后,看见圣女那种反常的反应,更是对圣女戒备心大起。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已把圣女看做敌人,这次前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平相处。
圣女和霖骑的事,其余人并不太之情,方胜兰想,几人还有相处的时间,为了避免雪骑的逆反心理,这件事还是慢慢再谈。
“你们这一路上前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半个月前收到消息,说你们已经出发,为什么现在才到?”
霏骑说:“这一路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不过镇北府的人在后面跟着,我们怕有诈,兜了圈子,所以今天才到。现在京师乱得厉害,镇北府那群人不好对付,皇帝下一步做什么更是难以揣摩。胜兰,尤其是你,你要小心。”
方胜兰却不知想起什么似得,抿了抿唇,道:“我大概知道镇北府的人是来干什么的。”
霏骑问:“做什么的?”
方胜兰说:“他们是来,给皇上求药的。”
霏骑不解了:“既然是求药,为什么要跟踪我们?我们来这里,又不是来求药的。”
方胜兰没有说话,她半敛着眉,看起来心事有些重,苏竞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不忍看她这样烦恼重重,便招呼霏骑道:“七师叔,你才刚来,怎么就这么着急干活呢这里新奇东西多,吃的玩的都有,等会儿我去让厨房做些好菜,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了。”
苏竞云刚把话头转到午膳上,门又响了,霏骑说:“大概是瑞雪来了,我去开门。”
她一开门,却看到雪骑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她一进来,看见了方胜兰,劈头就问:“圣女怎么在这里?”
“喂喂喂,干嘛,这么大火气?”
苏竞云护短,看到雪骑要上来兴师问罪,连忙站在方胜兰身前,方胜兰却说:“你先别生气,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她一边让了个位置,一边推开窗,看到圣女又守在霖骑窗前,不知道暗戳戳在做些什么,不过好歹没有闹事,心里一颗石头也放下了。
“她是和我们一起来找秘籍的,她对这里比较熟悉,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雪骑拉过凳子坐下,她也是个高个子的姑娘,鼻子高高的,双眉上挑,显得很有些锐气:“胜兰,我是不明白,这圣女以前是光明教的人,后来又和皇上沆瀣一气,你究竟是有多大的包容心,才能忍着她的?你还把她当同伴?就不怕被她反咬一口?”
方胜兰温柔笑了笑,私下里冲苏竞云比了个“三”,苏竞云了然于心,连忙过去,亲热地攀住雪骑:“哟!原来是三师叔!刚刚失礼失礼!”
雪骑一股火气,生生噎在嗓子口,回头一看,是一张笑得喇叭花似的脸。
“你是谁?”
苏竞云亲热地道:“我是竞云啊,苏竞云,以前六扇门南二门的!”
“哦,是你啊。”
“没错,就是我,三师叔,你以前认识我吗?”
“认识啊,挖了皇帝墙角的,我能不认识吗?你做得不错,早看皇帝不顺眼了。”
“是吗?我也看他不顺眼。”
……
两人开始讲皇帝坏话,方胜兰松了口气,回头和雪骑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可惜苏竞云的热情还是没能让敬业的雪骑完全转移转移力,她看到屋里除了方胜兰和苏竞云,并没有霖骑的人,便问:“霖儿去哪里了?”
“她去街上去了,你不在,只有让她去打听这里的消息。竞云,你去找找,看霖儿去哪儿了,把她叫回来。”
方胜兰冲苏竞云使了个颜色,霖骑其实还在客栈里,方胜兰怕到时候圣女和雪骑起冲突,便先让苏竞云去告知霖骑雪骑来了,让她想办法先安抚住圣女,不要过来捣乱。
“好,我这就去,你们继续聊。小师叔还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几天她可真是忙死了。”
“是啊,这些日子麻烦霖儿了。”
两人一唱一和,总算把霖骑和圣女那档子事给暂且掩了过去。苏竞云出门前,雪骑突然道:“外面最近查得严,你去找霖儿的时候,尽量避开守卫,不要露功夫,特别是手上的暗器功夫。”
“我知道了,多谢师叔提醒。”
苏竞云出了门后,霏骑问:“怎么了,你刚刚查到些什么?”
雪骑说:“你走后,我去那戸有丧事的人家里去看了,那戸人家是家夫妻店,做玉石生意,老板夫妻半夜被人杀了,脖子被人生生拧断,据说住旁边的伙计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呼救的声音,第二天早上只问道很浓的血腥味,是看到两人迟迟没有出屋,敲门又不应,这才闯进去。”
雪骑说:“看样子不像是寻仇啊,凶手快的手,功夫肯定相当的高,看你这么说,那对夫妻,是不会拳脚功夫的。”
方胜兰说:“的确不是寻仇,最近几天,已经出了几桩了,都是脖子被拧断,邻里街坊没听到声响,血流一地的惨案。”
雪骑摇头:“这个人,还不是功夫高的问题,是绝顶高手,恐怕你我之中,也难以有人和她过上百招。”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方胜兰接过一看,疑惑地看了雪骑一眼:“金刚石?”
“没错,是金刚石,我是在床边捡到的。”
这是一块残缺的金刚石,金刚石产于波斯,中原爱玉,金刚石多用来切割钻眼,其硬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刀斧可以劈开的。而这块玉石的切口,很明显是人为所致,而非天然。
此人内力不可小觑。
方胜兰又把那块金刚石接给霏骑,霏骑仔细瞧了瞧,道:“恐怕只有云骑大人才有这般内力,捏碎这块金刚石。”
方胜兰也摇摇头:“就算是现在的竞云,也不行。”
三人沉默了,同时,心里有一股疑云升起,这景阳国边境,竟然藏了一位嗜血残忍的绝顶高手,他究竟是谁?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又为何杀这么多人?
“胜兰,你看要怎么办?”
方胜兰说:“这件事有些蹊跷,如果能帮助寻凶,那是再好不过,不过我们有要事在身,还是要以秘籍为主。”
金刚石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雪骑手里,雪骑把玩着那半颗金刚石,突然开口问道:“胜兰,我听说移位换宫*可以迅速增加人的内力,但是需要以血为引,你和圣女相处这么多天,可有见过她的功夫?”
方胜兰心里“咯噔”一响,雪骑对圣女不友好,她早就知道,不过现在看来,这敌意,可明显比她预料的,要大的多。
“移位换宫*确实可以迅速增加人的内力,也确实需要以血为引。但是圣女是个例外,她的身体和寻常人不同,需要用自己的血为引。”
“那会不会,她本身也是用别人的血做引的,但是瞒着你们?”
方胜兰想起那日苏竞云和圣女过招,论内力,两人内力其实旗鼓相当,相差不大,圣女一直是个古怪脾气,藏不住心思,不会撒谎,除了……
雪骑见方胜兰发呆,以为她想起什么来了:“你有线索了?”
方胜兰想起五年前见到圣女的情况,那时的圣女和现在大为不同,不过因为她那时候意识也很模糊,看到现在圣女这个迷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忆有误。
不过不管怎么样,圣女的功夫,远不到这个凶手的地步,否则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忍住被苏竞云打趴下。雪骑问到这个,方胜兰便把上次见到的告诉了雪骑。
“上次她和竞云打过一架,竞云明显占了上风,竞云都不能捏碎这块金刚石,我想她应该也不行。”
“是这样吗?胜兰,你确定你了解她吗?”雪骑还是有些不相信。
方胜兰说:“我不了解她,她脾气古怪得很,最近也有些奇怪。就算和这些凶案没关系,盯着她也没错,我怕她会闹出事来。还有……”
雪骑问:“还有什么?”
方胜兰有些犹豫,不过看到雪骑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激动,还是决定趁她没和圣女见面之前,把霖骑和她的事告诉雪骑。
“就是,霖儿她……她和圣女……唉,怎么说呢,也是一段孽缘了。”
方胜兰便把霖骑和圣女之间的事大致讲给了雪骑听,霏骑心软,一边听一边叹气,雪骑听完,挥了挥手,倒是干脆:“也算霖儿拧得清,能放下,我个人举得,是明智的选择。”
方胜兰说:“圣女我会让竞云盯着,现在霖儿心情不太好,你作为师姐的,还是稍微担待一下,不要和圣女起冲突,可以吗?”
“我明白的,不过听说你和竞云在练功,圣女还是我盯着吧,放心,是非曲直我能分清,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霏骑怕方胜兰担心,也说:“胜兰,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事就交给我和瑞雪吧,你们不必挂心。”
午饭后霖骑回来了,和霏骑雪骑见了面。人到齐了,晚上便苏竞云做东,给二人接风洗尘,方胜兰去叫了圣女,圣女嫌丑女太多碍她的眼,自己叫了饭菜回房吃了。
这是霖骑来了石城后难的开心的日子,酒桌说起了石城的案子,雪骑说今晚出去会会这个凶手,霖骑和霏骑两人便说,也要一起去,苏竞云和方胜兰不方便,便留在客栈里歇息。
雪骑本身善追踪,方胜兰所说虽然打消了疑虑,但是对圣女并未放松,临行前,她去找厨房拿了石灰粉,听到圣女睡了,便在她的门窗下洒匀了,这才安心的和霖骑雪骑出了门。
这一夜,客栈里风静浪平。等苏竞云和方胜兰二人练完功,方胜兰照旧打开窗子,见圣女还有马厩那边没有动静,这才关了窗子,准备安心的躺下。
哪知道刚躺下,苏竞云却着急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截断了的生字,道:“毛毛不见了!”
“什么?”方胜兰一听,连忙起身,苏竞云把那截牛筋绳地给她,道:“这是被它咬断了吗?”
原来那日霖骑委婉提醒二人练功记得拴猫后,苏竞云便去买了条牛筋绳,一有闺房活动,便把毛毛拴起来,等两人练完功了,再放毛毛进来睡觉。结果今天晚上练功的时候,竟然没听到毛毛在屋外闹腾,等练完功打开房门一看,竟然发现门外空了,哪里有毛毛的影子。
“它咬不断这个的。”
看到那截牛筋绳,方胜兰有些急了,难道是被人偷了?这么肥一只猫,炖一锅,够几个人吃了。
“你先睡,我去找。”
“不,一起去吧。”
片刻之间,方胜兰已经把衣服穿好,披风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她也贪玩,但今晚连哼都没哼一声,也是太奇怪了。”
“好,那我们赶紧去。”
苏竞云拿了毛毛平常爱玩的铜铃铛,两人沿着柴房,厨房,天井,鸡窝找了一圈,别说毛毛了,连其他的猫都没见着。
“它平常也不会跑出客栈的。”苏竞云这回是真着急了。
“竞云,把笛子拿出来,唤唤它试试。”
石城这么大,出了客栈,找一只猫,难度不下于当年在京师找敕命夫人家的宝贝猫儿子。听到方胜兰这么说了,苏竞云这才想起来,虽然这猫好吃懒做,但跟了胜兰这么久,还有墨麒麟在身边耳濡目染,起码得有点机灵了吧。
她拿出口笛,轻轻唤了两声,没反应。方胜兰让她继续,苏竞云便又唤了两声,此时,一声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猫叫,从不远处传来。
“是毛毛吧?”
“是吧,去找找,你能听到在哪里吗?”
“好像在后院。”
苏竞云收了短笛,跟着方胜兰去了后院。客栈老板在这里开了块田,后来雨水不好,便荒弃了,平常很少人过来,也就日头好的时候晒晒粮食。
苏竞云倒是经常过来,因为她养了只兔狲,开始放在客栈里,别人都嫌弃这大猫太凶,苏竞云怕胖胖伤到人家,便把它弄到了后院,胖胖也听话,没有毛毛那么皮,苏竞云不让它出来,它也就安心的呆在后院里,苏竞云每天过来喂它。
胖胖怕热,多半晚上出来活动,到了后院,苏竞云一眼就看到胖胖躺在后院中间,大概在睡觉,不过不知道是胖胖了不少圈还是又长了毛,看起来就是个球了。
“在这里吗?”
后院是块平地,苏竞云眼神好,可这一眼看去,也只看到闭着眼睛懒得理她们的胖胖。
方胜兰说:“你再叫叫试下。”
苏竞云拿出短笛,又叫了两声,又听见几声虚弱的猫叫,这一次,她和方胜兰却同时听清了声音的方向,齐齐看向晒月光的胖胖。
“好像是在胖胖那里?”
“我听到的也是。”
“走,过去瞧瞧。”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等走进了,这才发现,胖胖身下,一条不属于它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摆来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