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王彭一虎。
彭一虎当土匪之前,曾经是个帅小伙儿。
他曾经有一头比金子还璀璨、比瀑布还柔顺、比绸缎还顺滑的长发,因为他常用海飞丝。
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是他引以为荣的骄傲。
他甚至会在每一个夜深无人的午夜里,抚摸着每一根弥足珍贵的金发,并为每一根发丝起上最好听的名字。
对于自己的金发,彭一虎从不吝啬任何赞美的言语。
啊!我的美发,怎么可以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帅气,甚至找不到一个分叉、一块头皮屑,它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头发。
但那都是曾经。
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存活在彭一虎曾经年轻的记忆里。
谁都年轻过,谁都要面临老去,不是么?
彭一虎的年纪越来越大,每老一岁,他的发际线就会往后退一厘米。直至七年前,他惊闻自己唯一的儿子、“黑风寨”唯一的传人彭鱼宴加入“六扇门”,公然和他这个当大贼的爹作对之后,彭一虎气得几乎成了个秃子。
彭大寨主每天茶饭不思,愁肠百结,夜夜对着自己的发际线默默垂泪,直到天明。
终于有一天,他决定出卖自己的良知,接受了邪教组织的楚风雪楚左使的邀请,他忧伤的说:“楚大咖啊,你看我后脑勺子都秃了,就剩脑门几根头发帮我遮挡门户充充门面了,你有啥法子吗,让我再有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拜托拜托,拯救一下我的发际线吧。”
楚风雪不假思索的回答:“好哒啊,只要你肯参加我们社团,成为光荣的青龙长老,你的发际线一定会得救的。”
彭大寨主信以为真,不加犹豫的再卖身契上,摁下了手印。
然并卵。
加盟当年,彭一虎的发际线又后退了三厘米。
彭一虎快疯了!
他气呼呼的找楚风雪理论:“说好的加入你们就能挽救我的发际线呢?你看看,我都秃成啥样啦?你个大屁眼子!呸!着急嘴瓢了,你个大骗子!”
楚风雪端坐。
品茗。
微笑。
腕动。
光闪。
剑收。
发落。
微笑。
品茗。
端坐。
彭一虎摸着光秃秃凉飕飕的脑门,楞眉愣眼的看着面前飘落的几缕金发,一句“操你祖宗”卡在嗓子眼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个楚风雪的剑太快了!
快的让不可一世的黑道远古巨佬,硬生生憋住了粗口。
彭一虎不是莽夫,更不是傻子。他晓得,假若刚才那一剑,不是削落自己仅存的几根头发,而是刺向自己的心脏要害,自己此时此刻已经在鬼门关摇号等着过奈何桥了。
金发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他选择忍。
楚风雪冷屑狡猾的笑了:“看吧,你现在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了,你就不必再为你的发际线后退而担忧烦恼了,因为你现在连发际线地没有了。不存在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可郁闷的呢?我是不是聪明绝顶??”
说完,楚风雪就消失了。
只留下盯着光溜溜的脑袋,呆愣在原地的彭大寨主。
半晌以后,彭一虎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刚发自己没有发作,否则自己现在焉有命在?
彭一虎觉着自己还是挺聪明的,聪明的绝了顶。
真的是绝了顶。
一根毛都没有。
彭大寨主宛如深陷痛苦的地狱,他不敢照镜子,不敢撒尿,不敢触摸自己光可鉴人的秃脑瓜蛋子,甚至不敢出来见人。
每当巡山时,看见手下大小喽啰头上,顶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头发,彭大寨主的内心,都要遭受就嫉妒羡慕恨的非人煎熬。
彭一虎拒绝了所有价格不菲的假发,耿直的他认为,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多么昂贵、多么逼真的假发,都没有他原先拥有的金发珍贵帅气。
他深深留恋思念着那曾经拥有的金发,那是他的宝贝,他的心肝儿,他的心肝脾胃肾,都是熊孩子彭鱼宴和楚风雪,使他们让自己变成了秃顶大叔。
彭一虎变得无比暴躁的疑神疑鬼,他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无时无刻的嘲笑自己的秃头,以往那些羡慕的眼神,此刻也变得尴尬而不敢直视他光滑的头颅。
愤怒和绝望的怒火,火燎燎的蔓延燃烧着彭大寨主的内心。
元旦刚过,他下了一道剃头令,太行山麓自己管辖威慑下的大小三十六个山寨和一百零八的村屯的喽啰、村民,必须都剃掉自己的头发,不但是头发,就是眉毛和胡子、腋毛、胸毛、还有阴毛都不许留下一根!
留头不留发,留法不留头!
不少女强盗和村姑都哭天抢地,但无论是谁,想要企图保住自己的毛发,都会被彭大寨主无情的连着头颅一起砍掉。
到了最疯狂的时期,甚至连牲畜和宠物的毛发都遭到了袭击。冬日里,牧民们只能用厚厚的毛毯来保护自己光秃秃怪里怪气的羊群,为他们御寒。
谁也不想用宝贵的生命,去承受彭大寨主失去挚爱的怒火。
所以,当任何一个外地人,进入太行山麓方圆百里的境内,都会神奇的发现一群光秃秃的秃子在放逐一群群光秃秃的羊。晚来的商客,都不由得揉着眼睛怀疑看花了眼,难道自己穿越到了比丘国?
今天天气良好,泥土里散发着万物复苏的味道,那是春天的呼唤,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叫春。
彭大寨主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他背着大铡刀,背着手,走在充斥着光溜溜脑袋的山道上,巡查还有没有胆敢让自己脑袋上长出毛的漏网之鱼。
妈妈咪啊!
还真让他看见一个!
“电脑配件”在一片光秃秃的脑袋里东张西望嬉皮笑脸,显得那么的独特扎眼,让彭一虎越看越气的是,这小子还拥有一头乌黑时髦的黑色短发,配上黑色金边眼镜,斯文俊秀的像个破8写小说的。
这小子竟然敢触碰老子的逆鳞!
彭一虎背后鞘中的大铡刀,发出呜咽的怪啸,好久没有饮血的刀口,早已饥渴难耐了!
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