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酒没喝成,迟陆文觉得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好在,牵到手了,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关于在大马路上牵手这事儿,对迟陆文同志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毕竟,他从情窦初开的岁数就开始喜欢窦展,十多年来,忠贞不渝,站定自己跟窦展的cp坚决不动摇。回忆往昔的时候,在早年间,也曾经有过别的男生、女生向迟陆文示好,但他心里只有窦老师,只有窦老师的颜、窦老师的灵魂和窦老师的戏,于是,在面对这些表白者时,他都这样表示:“对不起,我已经有对象了,就是那个谁,那个,就是,那个窦展。”
他说得一本正经,跟真事儿似的。
一开始别人都笑他,觉得他在扯犊子,追星追得得了妄想症,但不是有句俗话说得挺好么,谎话说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还有句俗话说得也挺好,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于是,说多了窦展是他男朋友,到后来迟陆文身边的人竟然慢慢都跟吃错了药似的默认了,出门在外,别人要是问:“小迟啊,你有对象没?给你介绍一个啊!”
每当这时,都不用迟陆文开口,他朋友直接说:“有了,窦展,他俩都处了好多年了,眼看着就要领证儿了。”
大伙儿是不是当真的在说,迟陆文不知道,但迟陆文的自我催眠很成功,在他心里,窦展就是他亲老公。就这样,在各位亲朋好友的助攻下,迟陆文跟窦展谈恋爱的这件事就这么传开了,也正因如此,迟陆文的初恋就这么一直封存着没送出去,也算是为了他的窦老师守身如玉了。
初恋都没有过,更别说牵手遛弯儿了。
迟陆文倒不是那种单纯得以为牵个手就能怀孕的傻小子,但问题是没人跟他牵,他也不想跟别人牵,印象中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牵手就是上回两人拍宣传照,在摄影棚里,他紧张得嘴唇都发抖,心脏都抽抽了。
所以说,“处女牵”就是心上人,这对迟陆文来说非常值得去寺庙还愿了。
“你是不是热了?”窦展觉得俩人手心的汗使劲儿甩甩能拿去洗袜子了。
“没,没有啊。”嘴上说着没有,却早已经满头大汗。
才五月份,又刚下过大雨,这里的温度格外舒适,一般来说不跑个三千米基本上不会出这么多汗。
但再怡人的温度都架不住迟陆文激动,他一激动,身体各器官就跟开演唱会似的,还是内场摇滚区,没一会儿就一身汗。
窦展其实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迟陆文的表现有些过于明显了,这所谓的“真情流露”不是一个歌手能演出来的。
但到底应该怎么应对迟陆文,窦展还没想清楚,他最近太忙了,忙着拍戏,忙着理清自己有些糟糕的感情生活,于是只能暂时不负责任地把迟陆文小朋友的事情往后推一推,他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在录节目的时候尽量对迟陆文好,至于镜头之外,让他好好想想,冷静一下才能做出最恰当的处理。
迟陆文挺好的,窦展不想伤他心。
“你上次跟人牵手是什么时候?”窦展突然发问。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看迟陆文这样子,实在难以想象他真正恋爱时的模样,估计一谈恋爱就昏了头,根本不想工作吧,这样的艺人也是够公司操心的了。
“上次?”迟陆文得意一笑,“上次不是和你嘛!”
窦展突然想起两人之前拍的宣传照,那张照片获得一致好评,被buck设置成了手机桌面。
“那个不算,以前跟别人牵手没有吗?”
迟陆文摇摇头,诚恳地看着窦展。
“没有?”窦展有些不信。
在他看来,迟陆文长得好看人气又高,这样的小鲜肉就算不是明星走到哪儿也肯定是最受欢迎的主儿,怎么可能连个牵手都没有。
“哎,不对,有。”迟陆文狡黠地朝着窦展笑道,“初二我数学考了历史最低分,在学校跟自己生闷气不回家,我爸拉着我手把我接回去的。”
窦展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挺要强。”
“那是必须的,14分,我到现在都记得!”
就是从那次考了14分开始,迟陆文的数学从此一蹶不振,说来他也算是个聪明孩子,但偏偏就学不好数学,后来急了,在家发脾气,他爸就劝他说:“儿子,别生气,咱不学了,反正以后都是会计算账。”
然而迟陆文对他的父亲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你怎么能这样呢?惯子如杀子,你是想杀死你可爱的儿子我吗?父亲大人,您让儿子很心寒啊!”
那段日子,迟陆文整天与数学搏斗,几年之后,终于在高考的时候,勉强及格了。
“14分?”窦展觉得迟陆文真是个大宝贝,无时无刻不在抖包袱,“你还真挺厉害的。”
“能得到您的肯定,我感到很快乐。”迟陆文跟窦展胡扯一气之后觉得放松了很多,闹够了,他又问窦展,“窦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嗯,你说。”窦展觉得自己知道这家伙要问什么。
果然不出窦展所料,迟陆文怂唧唧地说:“那个,你上次跟人牵手,是什么时候啊?咱俩那回不算!”
窦展因为猜中了迟陆文的心思有些窃喜,他故意钻空子说:“拍《杀手一空》的时候,跟□□的大哥牵了手。”
《杀手一空》就是窦展刚刚杀青的那部片子,窦展在里面虽然是个杀手,但同时也是个还俗的僧人,因为破了杀戒被赶出寺庙,从此彻底沦为冷血杀手。
“……不是这个意思!拍戏不算!”迟陆文偷摸撅了嘴,“我是说生活里面,就是谈恋爱牵手的那种!”
窦展认真回忆了一下,他确实想不起来上一次跟余卓然牵手是什么时候,甚至有些怀疑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牵过手。
这么看来,那段感情真的挺悲哀的。
见窦展沉默了,迟陆文有些尴尬。
“啊哈哈哈,可以不回答的,不用勉强。”
“不是,我是在回忆,”窦展捏了捏迟陆文的手说,“可能要追溯到小学的时候了,因为上了中学我就开始拍戏,身边的同学都不敢跟我玩了。”
迟陆文这位朋友是真的比较单纯,尤其是在面对他窦老师的时候,所以,这一刻,他突然忧郁起来。
“你怎么了?”窦展觉得他脸色不好,疑惑道。
迟陆文怜惜地看向窦展说:“没怎么,就是有点心疼你,出道那么早,连早恋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窦展瞬间愧疚,他觉得以后还是少逗他玩,这家伙实在太容易把别人的话当真了。
但事实上,迟陆文并不是真的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的话,因为对象是窦展,他才这样。
对于某些人来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特殊的,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当真。
小镇上的人都睡得早,等窦展跟迟陆文逛到镇子中心的小广场时,别说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了,就连一只野生老鼠都没了。
“你平时唱歌是不是不跳舞的?”窦展拉着迟陆文找了个长椅坐下,两人的手自始至终都没分开过。
“不跳。”迟陆文坐下后伸直了腿,两个脚尖儿互相撞了撞说,“我肢体不协调的,有段时间公司为了让我减肥,给我找了私人教练,健美□□知道吧?说健美操有点儿怪怪的,反正就是那种有氧操,就那个我都跟不上节奏,基本上没几下就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后来公司就放弃让我做操了,他们可能是怕我摔坏了赔钱。”
“哈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看你跳舞了怎么办?”
“别啊,我还想在你面前保持点儿好形象呢!”迟陆文决定了,死都不跳舞,要脸!
窦展笑岑岑地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下星期有个宴会邀请我,每个嘉宾都要带舞伴,如果我邀请你,你答应和我一起去吗?”
迟陆文觉得自己的人生大厦塌陷了。
难得窦展主动邀请他,而且这事儿可不在节目组的流程单里,也就是说,把握住这次机会的话,他有可能跟窦展发展节目外的关系,但是,他刚暗自发誓死都不跳舞,当舞伴?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窦老师,你认真的吗?”迟陆文觉得自己脸都抽筋了,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在抖。
“真的。”窦展那表情也说不好到底是坏笑还是真诚,“待会儿回去我就给你看邀请函。”
“这可咋整。”迟陆文低头自言自语。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好找别人,但是吧,你说咱俩现在关系比较特殊,我找别人也不合适啊。”
“特殊?”迟陆文又开始冒汗。
“不特殊吗?”窦展突然靠近迟陆文,盯着他的眼睛说,“你都牵了我手了,还不想对我负责?”
面对这样的窦展,迟陆文这个感情菜鸟毫无招架之力。
他哀叹一声说:“窦老师,你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窦展就只是笑着看他,不说话。
半天,一只蚊子飞过来,窦展又挥手给迟陆文哄走了虎视眈眈想吸血的蚊子。
而迟陆文,趁着他收回那只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转过头对窦展说:“你说我是去呢?还是去呢?”
窦展笑了,抽出手,揽住迟陆文的头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迟陆文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脑袋靠着窦展的肩膀,听见那人说:“当然是去了,你以为还有别的选择吗?”
迟陆文靠在窦展的怀里,听见了对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