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圪道:“准了。将那些死了的刺客的画像画出来,让人好好查一查他们的身份。”
他的儿子们惯会挖坑。那个活口那么轻易把“太子”两个字说出来,萧圪总感觉这不是最终答案。从那小乞儿口里套话,没准能找到真实答案。
康时霖也在等着消息,一直没有走。
见御卫首领退了出去,他道:“这件事,得告诉齐王吧?”
萧圪点点头,对谢公公做了个手势。
谢公公出去没多久,萧令衍就跑了进来,跪到萧圪面前:“请父皇给儿臣作主。”
“起来吧,朕一定给你个交代。”萧圪这句话与其是跟萧令衍说的,不如说是跟康时霖说的。
“儿臣明日想去探望赵知微。”萧令衍又道。
“去吧。带太医和一些好药材去,好好安抚一下知微丫头。”
“多谢父皇。”
见萧令衍刚才脸上的焦急和关心不似作伪,康时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他站了起来:“行了,我也出宫去了。”
萧圪道:“小五,你替朕送送你表叔公。”
“是。”
萧令衍陪着康时霖往宫门走,康时霖道:“你就让知微以后都过这样的日子?”
“不会了。这次父皇生气,那些人肯定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萧令衍道。
康时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还没到十一点,南阳赵府就迎来了京城来的一行人。除了萧令衍和他的手下,还有两个太医以及半车药材。
太医给赵如熙看了伤口,见伤口虽然深,却愈合良好,没有出现红肿现象,松了一口气。
“赵大人用的是京城仁善堂的金创药吧?这药不错,幸而您带了来,否则伤口没这么好。”太医道。
赵如熙笑道:“当时离京,我担心磕着碰着或头痛脑热没好药,因此带了不少药来。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也是赵大人身体好,年轻,伤口愈合得快。”另一个太医道。
他们给赵如熙清洗了伤口,正要敷上他们带来的药,站在一旁的嬷嬷道:“王爷说,用这个药。”说着她递了一瓶药来。
这个嬷嬷是宫里的嬷嬷,姓林,是萧令衍带来的。她不让太医用他们的药,而是用萧令衍带来的,显然是不信任宫里的任何人。
两个太医一脸的尴尬。
赵如熙忙道:“殿下想来并不是怀疑二位,而是生怕有人在二位带来的药上做文章。要是有人偷偷把你们带来的药换了,出了事可都是二位大人的责任。所以才倍加小心。”
两位太医的脸色一变,连忙将自己的药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林嬷嬷没管他们,亲自给赵如熙上了药,包扎起来,手法老练。
包扎好伤口,林嬷嬷道:“殿下有话要跟赵大人说。不知赵大人方不方便。”
赵如熙朝外面看了一眼,道:“请殿下进来吧。”
两位太医识趣的告辞? 自有下人领他们在外院歇息。
萧令衍进了屋里? 先看了看赵如熙的脸色,低声道:“你受苦了。”
赵如熙朝他笑笑:“无碍。”
此时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青枫和小六子两个下人。但这里是内厅? 门是敞开的,赵如熙身上有伤? 萧令衍也不好让她陪自己冒着大太阳去凉亭说话,故而两人说了这么两句,就没话说了。
其实也无需说什么。该说的? 早在前一阵萧令衍来南阳那晚就说清楚了。
这一场刺杀? 其实根本不是太子或其他皇子、公主安排的? 而是他们自编自演的。那几个刺客也是萧令衍手下的暗卫从各地牢里提出来的有武功的死囚? 强训派来送死的。
他们本就是死囚,又各有所求? 所以心甘情愿替别人赴死。不过这些人至死都不知道指使者是齐王。几个男的以为是三皇子,那个女人则以为表面上是三皇子,实际上是太子。
那个活口之所以说是太子,就是为了栽赃。买他们命的人许诺,谁在临死前毫无破绽地栽赃给太子,他的家人就能得到更多的赏钱。
而从马车里掷出来茶壶和茶盏的根本不是陆云,而是赵如熙。
赵如熙吃过敏锐丸,这让她的眼力和投掷的准头异于常人。再加上大力丸的力量加持。她向别人投掷个什么,不光准头够,而且力道大,速度快,几乎没人能挡住。再加上大家都以为她不懂武器,出其不意地使出来,绝对是大杀招。
唯一跟他们商议的计划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个小乞儿。原计划里是没有这个人的。
不过虽然不赞成让孩子参与这种事,让他看到人死在他面前,但赵如熙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神来之笔。
没有孩子,这次刺杀没准就成了悬案,毕竟很难找出确凿证据证明是三皇子指使的——本来也不是。但如果几个杀手聊天时无意被孩子听见,由孩子的嘴说出来,证明就有了。
毕竟那些人跟孩子没什么瓜葛,孩子的话取信度又高,几乎不存在栽赃诬陷的可能,直接把三皇子锤死在这件事上。
而太子知道三皇子做这种事的时候竟然栽赃诬陷他,他必然要大怒。接下来就算萧圪对儿子心软不惩罚他们,他俩也要狗咬狗地斗起来。如此,也就顾不上找赵如熙的麻烦了。
所谓的祸水东引,这就是了。
当时她投掷茶壶茶盏,尽量不要让人死得太过血腥,想来也能降低一些对孩子的影响。
她也相信萧令衍以后会妥善安置好那孩子,不会让他再颠沛流离的。
把这其中的道道想清楚,赵如熙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沉默了一会儿,萧令衍貌似安慰地说了一句话:“放心,以后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赵如熙知道他是在陈述事实——经过这件事,萧圪会对皇子们进行管束,太子与三皇子忙着狗咬狗,也无暇他顾,想来是不会再针对她了。
她跟萧令衍自导自演这场戏,目的就在此了。
“嗯,希望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