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衍道,“此人从来不站派系,刚直清正,一心效忠于父皇您。他查案又极厉害。想来去了边关,那些魑魅魍魉一定会现出原形。”
萧圪问道:“可他是大理寺卿。他这一走,大理寺那一大档子事,谁来管?”
这几日趁着筹备粮草的功夫,各派大臣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为自己的那方利益使尽浑身解数,想往把自己这方的大臣塞进去做领队,运送粮草,调查情况。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的这方的人尤其如此。
萧圪静静看他们表演的同时,也在思考派谁去边关最好。
那三方的人肯定得派去的,每方都得派一个人。不派的话怎么能看得到他们接下来的精彩表演呢?
但萧圪清楚,想要保住边关十万将士的性命、保住边关不被攻破,派去边关的领队必须是保皇党,要不偏不倚,还得服众,能力超强。
这样的人他心里虽有几个备选,但临到决定的时候又怀疑他们是否已暗地里被各派势力所收买,或在临行出发前被人许以重利或威胁,因此他对人选一直决断不下。
眼看着粮草已备齐,送粮队伍出发在即,人员一直决定不下来,萧圪愁得都睡不着觉。
他的那些好儿子能够为除去二、五皇子而置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就有可能做手脚让这些粮草不能送达。这可关乎十万将士的性命和边关安宁,出不得半点差错。
张常慎此人,他自然也考虑过。
此人性格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因为能力极为突出,且具有不可取代性,因此他对各派来收买自己的势力都不假辞色,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派他去,萧圪十分放心。
但这一去就是几个月。他这一走,大理寺就群龙无首,闹出乱子来就没人能收拾得了。
因此他十分犹豫。
萧令衍道:“大理寺右寺丞吴宗可以胜任。”
萧圪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以?”
京城的官儿虽多,吴宗虽只正五品,在上朝时都排队伍末尾、没什么话语权。但张常慎也才正三品,吴宗在大理寺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对于各衙门有能力的人,萧圪是心里还是有数。再加上吴宗是康时霖的三徒弟,他对吴宗自然有印象。
那是个十分有能力的年轻人,而且颇有张常慎的风范。张常慎对他也极为看重,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在培养。
但吴宗还是太年轻;最重要的是他前面比他级别高的上司——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和大理寺右少卿还杵在那儿,张常慎即便离京,也轮不到吴宗去掌管大理寺。
否则他也不用那么愁了。
“父皇原来应该也考虑过派张大人去边关吧?为什么没能决定下来?无非是两位大理寺少卿担不起大理寺这一摊子事儿。咱们大晋做官虽也讲究资历,但更多的是讲能力吧?尤其是大理寺那个地方,可容不下尸位素餐之人。”
“左右少卿能力欠缺,只是因为他们家族在朝堂上势力强大,才占据高位多年。大晋是咱们萧家的天下,可不是他们世家能左右的。以前倒也罢了,现在要派张常慎出去,他们又担不起事儿,那必得让其中一位给吴宗让路才行。”
听到这话,萧圪苦笑起来,点着萧令衍道:“你呀,还真是个孩子。你以为我愿意被人挟持?大晋江山是咱们的没错,但世家当年建天下时出了许多力,现如今经营多年,盘根错杂,岂是说罢免就罢免的?”
“不罢免。可以调任嘛。明升实降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左少卿唐观明年纪也大了,都五十几快六十岁的人了,精力不济,出门办案早已力不从心。父皇给他升个一级半级的,想来他也没意见。”
萧圪皱眉深思,点了点头:“行,你说的我会考虑。要是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萧令衍毫不拖泥带水,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他走后,萧圪没有立刻宣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大臣觐见,而是一个人在大殿里思索良久,这才宣人进来。
不久之后,张常慎就被皇上召见,旋即就传出消息,他被钦点为钦差,带领几个大臣和五百御林军,去边关送粮草。原大理寺左少卿唐观明调任礼部,左寺丞吴宗升任左少卿,代管大理寺。
这个结果虽然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边关出了那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不怀疑什么。派张常慎这种中立而又能力强的人去边关送粮兼调查情况,很是正常。
至于大理寺,谁能力强,谁只是因为家族和资历的缘故占着高位,大家也清楚。
皇上这样安排,很合情合理。
唯有几位皇子焦躁不安。
张常慎原来在大理寺,都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皇族宗室或官员谁犯了事,不管谁来说情,他都能给撅回去,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要是给他使绊子或威胁于他,他只会把那人判得更重,绝不会低头。
他要是去了边关,以他的能力,是一定能查出什么来的。到时候他们做过的事,岂不就暴露了?
“要不,咱们把张常慎给……”太子的幕僚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另一个幕僚却否定道:“那么多禁卫军呢,这件事咱们能做得了谁都不惊动?要是被人发现了,心里有鬼、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一背,殿下还能在储君这个位置上坐下去?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莫不是别的皇子派来害殿下的吧?”
“你是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才是。前儿个你去哪儿了?我看见你鬼鬼祟祟地跟三皇子的人在一起嘀嘀咕咕。是不是这个原因,你才想倒打一耙,把我从殿下身边除了?”
看着吵起来的两个幕僚,太子暴躁地想要打人。
“都给我滚。”他喝道。
“殿下……”正吵架的两人回过头来,看向太子。
“滚!”
那两人只得行礼告退。出了门后还跟对方怒瞪,鼻子里冷哼出声,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