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张纸,递给龚城:“二师兄,你把在北宁能种植的农作物,包括粮食、蔬菜、果树等等种类,都写下来给我。”
龚城接过纸,想了想,便在上面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我一时能写起的就这些。等我回衙门,问过衙门的同僚后,有遗漏的,再叫人送给你。”
“多谢二师兄。”
在一旁边听着他们谈话一直不作声的康时霖这才发话道:“行了,都去画画吧。”
他看了赵如熙一眼:“如果你能好好学画画,一幅画就能卖许多银子,用得着费这功夫?”
赵如熙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这是两码事。如果没有两三年后的政治危机,她手里赚了些钱,或许就苟下来了,只凭爱好去赚钱或画画,过悠闲的日子。
她在前世,也不是对钱渴求到极点的人。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而且她也想为庄仆们做点什么,改变他们的现状。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师父说了。
倒是吴宗,他有些理解小师妹的想法。
他道:“那日小师妹去田庄,看到庄仆们过的日子非常艰难,很是同情他们。她张罗这些,不光是想增加田庄的收益,也是想能帮帮庄仆,改善他们的生活。小师妹要是真能让庄子增加收益,其他人肯定也会学她,到时候受益的就是那些庄仆。小师妹一片纯善之心,很是难得。”
他这话,一半是对康时霖说的,一半是对龚城说的。他希望二师兄对这件事能重视些,别以为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师妹随意玩乐的举动。
果然,他这话一说完,龚城就对赵如熙道:“到时候你收到信,觉得有哪些不懂的,可以去工部找我,我带你去见那些专管农事的同僚。”
“多谢二师兄。”赵如熙越发高兴了。
快到傍晚时,画画的人都散了,赵如熙上了马车正要打开龚城写的农作物,好好琢磨琢磨,就见青枫递了一封信过来:“五爷派人送来的。”
赵如熙拆开一看,不禁莞尔一笑。
萧令衍大概是担心信被人看到,这封信直接是用德语写的。
两人都是学霸,因经常要跟导师出差,两人都会英、法、德、日四国语言。
这个世界就算有圣耀皇后的存在,英语被传播到了这里,想来懂德语的概率还是极低的。他用德语来写信,即便信被截胡,别人也看不懂。而且要用这玩意来辨认笔迹,确认这封信是不是萧令衍写的,也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这也算是很谨慎了。
他这封信没说别的,只罗列了圣耀皇后发明的东西。
圣耀皇后大概是个理科生,除了捣鼓出了化妆品、文胸内衣这些赚女人钱的产品,就发明了玻璃进行敛财。
玻璃开始以“琉璃杯”这种形式的奢侈品,先在贵族圈里收割了一大茬财富;等这些东西卖不出价了,又以玻璃窗和暖阁的形式风靡于京城,贵族们在自家园子里大冬天种出了青菜,震惊了大晋,于是从京城到外地的人,都纷纷购买玻璃。
用这些钱财帮助丈夫登上皇位后,圣耀皇后就派人出海远航,带回来了许多不是华夏所产的粮食和蔬菜品种,再一次震惊大晋。
至于工业、农业、制造业等领域,大概是隔行如隔山,她并没有往里伸手。
有了萧令衍传来的这些资料,赵如熙心里就有底了。她把信装进信封里,垂眸沉思她能做的行当,到底做什么既不太引人觊觎,又能够迅速赚钱。
她想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已驶进京城。
忽然,马车激烈地震了几下,还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鲁伯甩鞭子的声音。赵如熙在晃动中一下子扶住了焊在地板上的的桌子。
坐在她对面的青枫吓得也一脸苍白。
好在只一会儿,马车就稳住了,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鲁伯,发生了什么事?”青枫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探个究竟。
“姑娘,是大少爷。”车窗外传来了马胜的声音。
赵如熙皱眉,起身掀起门帘下了车,扫视了一眼,就看到赵靖立站在路中间,面色潮红,满脸被惊吓地呆滞模样。
鲁伯此时已下了马车,正在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见得赵如熙下车,鲁伯连忙回头跟她解释:“是大少爷……忽然冲过来,马儿受惊,差点撞上他。”
“对,对不起。”赵靖立目光躲闪,看向赵如熙的目光里全是狼狈,“我没想到会惊到马……”
赵如熙嗅觉向来敏感,一走近赵靖立,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再看看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潮,她皱眉:“你喝酒了?”
“我、我……”赵靖立脸上的红晕,一半是因为喝酒,还有一半是因为羞愧,“就喝了一点点。”
“赵靖立,你能耐了你!”赵如熙一看他这样就气得不打一处来,“枉爹娘打小精心教导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酗酒,你对得起爹娘吗?”
这句话顿时触怒了赵靖立。
他一把甩开赵如熙想来搀扶他的手,指着赵如熙,愤怒地嚷道:“那是你爹娘,不是我爹娘,我沦落到如今这地步是我愿意的吗?他们一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就把我给推开,这些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假的,全都是假的!现在我爱怎样就怎样,谁也不管我,谁也不来管我……”
说到后面,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如熙听了这些话,眼眸冷了下来。
她转过身,对鲁伯道:“走吧。”又吩咐马胜,“先拉住他,别让他冲过来。”
她现在不想跟赵靖立说一句话。
其实不光是赵元勋和朱氏,便是她,也一直在等着看赵靖立的表现。
毕竟赵靖立是赵元勋和朱氏从小疼到大、精心教导出来的孩子。他们在他的身上花的心思最多。现如今因为身份的关系,赵靖立回二房去了,但赵元勋和朱氏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但有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牵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