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冠英要查国内银行的账户并不难,可振业银行是法国银行,人家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去查账户信息这么隐秘的东西?
吴尽欢问道:“大哥认为韩启华有见不得光的钱存在振业银行?”
孔冠英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说道:“韩启华有个内弟,名叫张思远,做煤炭生意,规模很大,在全国各地,大大小小有数十座煤矿,采出来的煤基本都卖给了各市县的电力公司。一个煤老板,能和一个地方的电力公司做上生意就很不错了,而张思远能和十多个县市的电力公司做生意,凭什么?”
靳军想都没想,说道:“肯定是韩启华给他铺了路。”
孔冠英说道:“我怀疑张思远这个老板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老板,应该就是韩启华。只是在国内,根本查不到他二人有大笔的金钱往来,他们的金钱交易,十有八九是在国外的银行进行。”
靳军皱着眉头说道:“国外的银行那么多,也未必就是振业银行,不能是瑞士银行吧?”
孔冠英摇头,说道:“瑞银可是树大招风,把钱存在瑞银太扎眼,而且根本瞒不过我国政府的眼线,韩启华自己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稍顿,他继续道:“我之所以会怀疑振业银行,是因为张思远经常会去法国度假,还在法国买了别墅,如果韩启华真和张思远有金钱往来,最有可能是在法国的银行进行。先前,我已经拜托朋友查过了法国的农业银行、里昂银行、巴黎银行,都未能查出线索,排名在前的大银行,就只剩下振业银行还没查过了。”
“原来是这样。”吴尽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偷查客户的信息,这可是银行的大忌,想让玛蒂尔达帮自己这个忙,只怕也不太容易。他琢磨了片刻,说道:“韩启华不太可能用本名在银行里开户吧?”
孔冠英苦笑,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用的本名,也许是用的亲友的名。”
吴尽欢说道:“行,大哥,我拜托玛蒂尔达帮忙查一下,不过她会不会帮我这个忙,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孔冠英笑道:“其实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不想错过任何的线索。”更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搬到韩启华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渺茫到只剩下千万分之一。
上面有韩启华压着他,压着孔家,太难受了,那种感觉就像头上无时无刻都悬着一把锋利的砸刀,随时可能掉下来,斩断自己的脖子,如履薄冰,如坐针毡。
吴尽欢理解地点点头,说道:“大哥,我会尽力去办。”
“谢了。”
“客气。”两人拿起酒杯,碰下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等饭局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孔冠英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将电话接通。
“明贞,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不是告诉你今晚不用等我了吗?……嗯,没有喝多,等会我就回去了……”
吴尽欢等人一听,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了,相似而笑。江俊杰向靳军扬扬头,示意他去结账。
靳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形,挥手叫来服务员记账。
孔冠英接完电话,定睛一瞧,只见吴尽欢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他不解地问道:“怎么?都要走了吗?”
“老大,大嫂都打来电话催你回去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孔冠英一脸的无奈,说起来他们兄弟几个也很少有机会能凑到一起,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喝顿酒。他说道:“改天,我和明贞做东,请大家吃饭!”
众人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翌日,也就凌晨三点多钟,吴尽欢放在枕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摸到电话,拿起一瞧,是玛蒂尔达打来的。他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位姑奶奶还真会挑时间来电话。
他拿着手机,下了床,走出寝室,进到卫生间,把电话接通:“玛蒂尔达小姐,你那边现在是几点?”
玛蒂尔达诧愕道:“晚上八点啊!”
吴尽欢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中国和法国的时差是七个小时吧?”
玛蒂尔达惊呼一声,问道:“中国现在是凌晨三点?”
吴尽欢差点气笑了,鬼才相信她会疏忽这个细节呢。他斜吊着香烟,歪着脖子夹着手机,解了个手,说道:“你是故意的。”
被他点破了,玛蒂尔达完全不觉得尴尬,反而还咯咯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她说道:“我帮你找了一家名叫莫西尔的财务公司,主要经营的范围就是创投和风投,很符合你的要求。”
吴尽欢面色一正,走到水池前,边洗手边问道:“是由振业银行百分百控股?”
“嗯,几年前,莫西尔公司的财政出了问题,资不抵债,便由银行查收了,现在由银行来负责经营,运作得还不错,做的几笔创投和风投都赚了不少。”
吴尽欢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带人到法国走一趟,详情我们见面再聊。”
玛蒂尔达的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应道:“好,我在巴黎等你。”
和玛蒂尔达通完电话,吴尽欢甩干手上的水渍,方回到寝室继续睡觉。
翌日早上,他给刘腾达和杜辰发去信息,约在下午,开个视频会议。上午无话,下午,吴尽欢在古风茶馆和合图传媒那边连线。视频接通后,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在振业银行那边,我已经找好的关系,我要在最后确认一下,收购天英娱乐台,对于合图传媒而言,会不会是笔赔本的买卖。”
视频那边的刘腾达和杜辰对视了一眼,前者开口说道:“虽说这是一笔耗资巨大的收购案,但就长远来看,我相信公司一定能收回成本。天英娱乐台之所以会亏本,主要是台湾的市场太小,竞争又太激烈,我们收购天英娱乐台,完全可以改变这个状况……”
刘腾达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构想和筹划,吴尽欢则听得是昏昏欲睡。
他一句话没说,而刘腾达愣是在那边讲了二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吴尽欢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问道:“刘总,你只需告诉我,这笔生意会不会赔钱就好。”
他是个商人,商人的天职就是赚钱,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教师的天职是教书育人、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一样。
作为商人,他只关心能不能赚钱,会不会亏本。
刘腾达干咳了一声,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吴董,我认为这笔生意不会赔本,主要是……”
吴尽欢摆手,把他后面的话打断,他目光一转,看向杜辰,问道:“杜辰,说说你的意见。”
“我的想法也和刘总差不多,收购天英娱乐台,风险固然是有,但对公司还是大有益处。”
“那好,你俩今明两天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一下,后天随我去趟法国。”即便办加急签证,也需要四十八小时。
杜辰问道:“吴先生,振业银行真的愿意为我们公司做跳板?”
吴尽欢应了一声,问道:“你认为还有什么问题吗?”
杜辰摇摇头,只能在心里暗赞一声厉害!法国振业银行,在全世界都能排进前十名的大银行,竟然会帮着己方做这种事,吴尽欢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长话短说,两天后,吴尽欢先动身去到S市,和刘腾达、杜辰汇合之后,他们又搭乘飞机,去往巴黎。
他们坐中午十二点的飞机,飞行十三个小时,抵达戴高乐机场时是下午六点(七小时的时差)。
玛蒂尔达早已知道他们抵达的时间,特意派了车辆来接。
负责接机的人,吴尽欢认识,正是沃博格家族的管家,小马修。小马修的父亲老马修以前就是沃博格家族的管家,不过已经过世了,他算是子承父业。
在机场里看到吴尽欢,马修快步迎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吴先生。”
吴尽欢向马修笑了笑,说道:“马修先生。”
“小姐让我来接你。”
“多谢了。”
他二人用法语交流,刘腾达和杜辰完全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二人才知道,原来吴尽欢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两人看向吴尽欢的眼神不自觉地多出几分敬佩之色,即便不提吴尽欢的家世背景,单凭他自身的能力,也很不简单啊!
在马修的指引下,众人走出机场,乘车去往玛蒂尔达的住处。
玛蒂尔达在巴黎有自己的别墅,位于郊区,地处偏僻,不过方圆数里都属沃博格家族的私人领地,环境秀美,又十分的幽静。
刘腾达和杜辰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到了这里,还是显得有些拘谨,就连平日里常常喋喋不休的刘腾达,这时候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下了车,跟随马修走进别墅的大门,他们终于见到了沃博格家族现任的掌门人,玛蒂尔达.沃博格。玛蒂尔达比刘腾达和杜辰想象中要年轻得多,也漂亮得多。
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穿着浅色的职业套装,干练而不古板,艳美而不俗气。
看得出来,玛蒂尔达和吴尽欢很熟,两人见面时用的是贴面礼,至于对刘腾达和杜辰,玛蒂尔达只是向他二人点头致意了一下。
众人纷纷落座后,玛蒂尔达不满地说道:“如果不是有事,你也不会跑来法国。”
吴尽欢抚了抚额头,说道:“就算想来法国散散心,但也没有那个时间。”
“生意很忙?”
“是的。”
“既然生意这么忙,还帮人家做牵线搭桥?”
吴尽欢苦笑,将他和丘子文之间的关系,还有丘家所发生的事,大致将玛蒂尔达讲述了一遍。
最后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丘家现在几乎没人了,这么大的一摊生意扔在那里没人管也不是个办法,我暂时先接管一段时间。”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依照你以前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粘上这样的麻烦。”说着话,玛蒂尔达让马修把公文包取来,而后,她从中掏出一打文件,递给吴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