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审视着这群人。
休息两天,但训练比平时更刻苦,估计他们也知道今天重新训练,将会有点不一样,个个都打起精神来,鼓足了干劲。
“看来你们苦了两天啊,”墨上筠优哉游哉的,说着风凉话,随后,挑着眉朝他们问,“怎么,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
百来号人,异口同声地喊。
墨上筠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离他们远了点儿,然后吊儿郎当的,极其随意地问:“撑得住啊……那行,你们还想赢一连吗?”
“想!”
又是一声喊,震耳欲聋。
墨上筠轻轻扬眉,“既然这样,给你们做了份新的训练方案……”
话语一顿,墨上筠又朝前一步,眉目隐露出一抹淡笑,可语气却加重了几分,“这次呢,我也不强求你们,坚持不下去的,随时可以退出,没有惩罚,回归你们以前的训练。”
“不过,能坚持下去的,”墨上筠一顿,继续道,“二月底挑战一连,应该不成问题。”
墨上筠把话说得轻描淡写的。
简单的说了下后果,而这后果,也在他们承受的范围之内。
坚持了,能胜利。
不坚持,没惩罚。
给他们绝对自由的选择。
好像是将一个康庄大道摆在他们跟前,跟他们说,瞧,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们就能变成强者,为曾经的屈辱出一口气,可这条路太艰险了,你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朝附近的小路走吧,轻轻松松的,还能回到原点享受安稳。
她,不再强迫他们。
想不想变强,完全在于他们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二连,却生出一种失落感。
这人呐,也是贱的,被赶着跑的时候,对她心有怨恨,现在对他们放任自由,他们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报告!”黎凉忽的高声喊道。
“说。”
“您会陪我们一起训练吗?”黎凉字字有力地问。
路灯亮着,他眼睛锃亮黝黑,隐藏着倔强,却又被暖光添了点柔和暖意。
墨上筠懒懒地掀了掀眼睑,“一般训练,不陪同。”
一般的体能训练,也让她跟着,不是浪费时间么?
黎凉沉默了。
墨上筠一时不跟他们争锋相对,也不再打压他们的士气,倒是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张政,出列!”墨上筠闲散地喊。
“到!”
一排排长张政,面色严峻地朝前一步。
墨上筠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按照这个训练。”
“是!”
张政接过,斩钉截铁地应声。
墨上筠摆摆手,说了声“你们随意”,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就那么……走了。
一帮战士跟二愣子似的,眼瞅着她一声责骂和贬低都没有,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半点幸福感。
他们这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天色很暗,墨上筠的身影,很快隐入黑暗中,消失在视野里。
*
黎明破晓,晨光熹微。
墨上筠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看着操场上那帮正在晨练的烂菜叶子。
晨练都是些基础体能训练,白天是专业训练,外加部分体能训练,晚上则是……新兵的专业学习。
侦察机巧、武装渗透、野外生存注意事项、机械设备的使用等。
新兵要学的,还有很多。
朗衍计划年后再学习的,但墨上筠将其提前了,反正体能和知识两手抓,二月底的考核也有专业知识的考核,新兵不能拖后腿。
身侧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墨上筠漫不经意地收回视线,侧过身,朝来人方向看去,正好对上朗衍的视线。
“早。”朗衍走过来。
“早。”
“听说你这次没有惩罚措施。”朗衍在她跟前停下,笑眯眯地问她。
“嗯。”
墨上筠敷衍地点头。
朗衍有点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其实是挺想让墨上筠管得严格点的,如果放任自流,他担心他们又会没有干劲地堕落下去,得过且过地完成训练。
墨上筠耸肩,倒也不隐瞒,“训练强度太大,再有惩罚,他们吃不消。”
朗衍一愣。
也就是说,墨上筠压根没想过,让他们自生自灭?
想了想,朗衍又问:“万一真有人选择退出,怎么办?”
墨上筠笑了,再看他的眼神里,带着点同情意味。
“受了一连的刺激,连二月底的考核都坚持不到……”墨上筠微微一顿,“他们还算侦察兵吗?”
“……”朗衍一时无言。
如果不是墨上筠提及,他倒是真的忘了,跟一连的共同训练,给了二连多大的打击。
但凡有点尊严、骄傲的,不死扛着拼命一把,熬到二月底考核出最终结果,枉费他们“侦察兵”的称呼。
朗衍觉得,墨上筠想的是真周到。
墨上筠往办公室走。
朗衍紧随其后,“我还有个疑问。”
“问。”
“最开始,你打压他们自尊,激发他们斗志,再跟一连合作,刺激他们,到现在把训练计划丢出去,自己乐得清闲……”朗衍愈发狐疑地盯着她,“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
墨上筠步伐一顿,阴测测地斜了他一眼,“朗连长。”
“哎!”
朗衍在她身侧停下。
手臂一抬,墨上筠将手肘搭在他肩膀上,笑眼看他,好声好气地道:“这人呢,该装糊涂的时候,就得装一下,不然……容易受打击!”
“……”
朗衍沉默了下,差点儿没当面喷她一口鲜血。
拐弯抹角的损他,到现在才发现,倒不如没察觉,不然显得自己智商不行。
那一刻,朗衍深深觉得,二连集体仇恨墨上筠,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
“后天会下雪,”墨上筠移开手肘,心情不错的样子,“到时候把抗冻训练提前吧。”
“……”
朗衍看了看她,没有吭声。
这女人,性子真心恶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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