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父亲会高兴自己的孩子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尤其这个父亲还不止一个儿子,甚至还是帝王的时候,这种事,就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ˋˊ
周如海跪在地上,感受着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整个人都微微有些发抖了,侍立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低着头,只恨自己少生了两个耳朵,听见这样不该听见的事,运气不好,偏就赶上了这趟差事。
皇帝默默运了运气,硬是拿出了在朝堂上的威严才生生压住了喷薄的怒气,压着火沉声道:“那个孽子,现在在哪儿?”
周如海不敢隐瞒:“凝芳阁偏近冷宫,没有主子入住,四皇子身份尊贵,底下人不敢很劝,这才来前面禀报皇后娘娘……这会儿,四皇子怕还在凝芳阁里。”
皇帝冷笑:“好个出息的东西,跟人打架还打上瘾了。去,把他们都带过来,朕倒要瞧瞧,朕的四皇子,到底有多英勇!”脸色铁青地一甩袖子,抬脚就往正阳宫走。
周如海不敢怠慢,忙招了两个太监过来低声吩咐了一通,让那还跪着的凝芳阁小太监带着过去找徒宥昊:“不管你们看见什么,都别管,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无需收拾,只记着一条,赶紧把人带来,别让圣上就等了!”
这意思,就是不管到时徒宥昊几人多狼狈也别休整,叫皇帝看个仔细。也是半点脸面也没给徒宥昊。也不能说周如海狠心,在宫里生活,总要有个取舍,如今皇帝都气成了这样,总要让他有个出气的地儿,否则,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等皇帝出完气了,他在好好劝劝,也是他自己的脸面。四皇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周如海身为皇帝的贴身大总管,自然不会把他很往心里去。
等着交代完了,周如海小步跑上前,看皇帝脸色还是不好,眼珠子转了转,悄声道:“四皇子毕竟年幼,一时贪玩也是有的。”
皇帝依旧是面无表情,全身带着冷意,周如海便不敢再说,一路沉默着跟着进了正阳宫。
李皇后正拉着下学回来的徒宥昭王明通容铭说话,听见宫人传话皇帝来了,忙起身相迎。她与徒宥昭都是见惯了皇帝的还无妨,王明通容铭两个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了。先头家里就千般嘱咐,在皇帝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现,拜师时皇帝不曾出现,王明通容铭只当自己今儿是见不到皇帝了,不曾想,下课了反而见着了,一时都是兴奋激动,绞尽脑汁回想长辈嘱咐的礼仪,一边忐忑不安地跟在李皇后徒宥昭身后,一起迎接圣驾。
皇帝进来时脸色还是不好,不过对着李皇后,还是竭力缓和了声音道:“皇后快起来吧,不必拘束。ˋˊ”看着徒宥昭,免不得想起了徒宥昊来,不由得皱眉,“昭儿也在?”再看王明通容铭,俱是不认识的,便投了疑惑的眼神看着李皇后。
李皇后狐疑,怎么皇帝看着心情不好。眼神往周如海身上睃了一圈,周如海为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李皇后心里有了数,笑道:“上书房下了学,昭儿想着来给我请安,正好带着两个伴读来给我辞别。”让王明通容铭两个过来,“皇上,这边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两个孩子了,这是王尚书家的王明通,这个,是容家的容铭。”
“小子王明通(容铭)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两个孩子忙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皇帝也看过几个伴读的身家背景,本没怎么放心上,这会儿刚听说了徒宥昊跟伴读打起来的是,倒是多了几分重视,上下打量了几眼,随口问了几个问题,王明通容铭不敢怠慢,竭尽全力地回答,也是大家子的教育,没出什么岔子,答得颇为得体。皇帝心中满意了几分,道:“倒是眉清目秀的孩子。两位爱卿可是有个好儿子。”王明通容铭羞赧地连道“不敢”。
徒宥昭笑着上前给皇帝道:“父皇,您看,您的威仪都把他们吓到了。还是快让他们起来吧,万一吓坏了他们,儿子明儿可就没有伴读了。”
皇帝很是受用儿子对自己的亲昵,慈爱地看着徒宥昭,道:“怎么昭儿很喜欢他们?”
徒宥昭半点没有迟疑:“这是自然。他们年纪比我大,懂的比我多,今儿我们一起读书,儿子觉得,比以前学的都快。母后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要我多多向他们学习优点呢。”
“知道取长补短,相互促进,皇后,你把昭儿教的很好。”天下再没有比儿子懂事更叫父母高兴的了,面对着徒宥昭这么一个年幼完全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的孩子,皇帝还是很疼爱的,更是为孩子的懂事知礼而高兴,对教导他的皇后也是赞誉有加,“老大你就教的很好,老三也很好。皇后有心了。”
李皇后抿嘴轻笑:“瞧皇上说的,他们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一国皇子,所代表的是皇室尊严,我自是要尽心教导,纵不能与皇上一般英武,也不能堕了皇上的威名不是?!”
这话皇帝听着入耳:“朕的儿子,自然是要……”正想说与朕一般的,猛然又想了打架的徒宥昊,这半句话就停在了舌尖上,脸色也微妙起来。
李皇后见状,关心的问道:“皇上脸色看着不怎么好,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帝冷哼一声,笑容瞬间褪去,阴冷如水……
太监到时,贾瑚和徒宥昭还扭打在了一块。ˋˊ
贾瑚胜在武学经验丰富,有武学功底,可惜,缺点在年纪太小,身子板太过纤细。徒宥昭呢,练过粗浅的武艺,打架经验少,却有着贾瑚难以匹敌的大块头,劲儿也大,最最重要的是,这是个顶顶倔强不服输的性子,都被贾瑚打得一身青紫了,愣就是不肯服输,哪怕是顶着被贾瑚揍一拳,也要狠狠踹贾瑚一脚的性子,一双大圆眼睛鼓鼓地瞪着,看得贾瑚一阵火起。
一手肘打上他的肚子,贾瑚另一手卡主徒宥昭的脖子,低声喝骂道:“你服不服?!”
徒宥昭对此痛的眉眼都皱起来了,却是梗着脖子冷笑:“让我服气?你做梦!”全身不断扭动挣扎,被贾瑚压在了身下的两双手不能动,脚就死命往贾瑚腿上踹,只可惜他穿着的是软底的鹿皮浅口鞋,便是踹上了也不很疼。徒宥昭一时着了急,看贾瑚压在他上面冷笑,干脆不管他横在脖子上的手臂,头往上一顶,正正好撞到贾瑚的鼻梁处,先头本就受过伤的鼻子哪受的这一撞,贾瑚痛的直抽冷气,徒宥昭乘着这机会很快翻过身来,一把甩开了贾瑚,手忙脚乱的半爬起来,还没稳住身形呢,拳头就往贾瑚的下巴那里揍……
所以韩昹吓得直哭,那真不是疼的,实在是被这两个凶狠得孩子给吓到了。
两太监本来没把这差事怎么放心上,两个孩子打架,再惨烈又能怎么样,拿出皇上的名号,不就没事了?到现场一看,才真真吓了一跳,那个穿着一身淡蓝色衣服的孩子,脸都看不出原形了,鼻子嘴巴上一圈的血,他们四皇子的脸也肿了,衣服也破了,偏两人都跟没感觉疼似的,扭打在一起,从这边打到那边,从那边打到这边,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再这么打下去,可怎么得了。
两太监想起周如海的吩咐,忙上前过去,一个拉着一个,把他们两个分了开去,口中直道:“四皇子,贾少爷,你们快些住手吧,这事可闹大了,皇上召见呢!”
在太监手里还要挣扎着冲对方扑过去的徒宥昊贾瑚都是一愣:“皇上?”被愤怒冲昏了头的脑子这才慢慢清醒开来。
这事闹大了,连皇帝都惊动了!
贾瑚瞧眼徒宥昊,稍稍放了心,亏得自己刚才还多留了个心眼,尽往肉多的地方打了,他看着虽然也有些不好,不过总该比自己流血了来得强些。自己这年纪,又是第一天进宫,皇帝总该从轻处置才是。ˋˊ贾瑚心思思忖着到时见了皇帝,自己该怎么说。斜眼看着徒宥昊,郁结的心情登时又好了些,纵然自己不好过,不过瞧徒宥昊这样冷汗直冒眼珠子乱转的模样,怕也在想着怎么在皇帝面前分辨自己吧。该!
两个太监宣读了皇帝的口谕,贾瑚和徒宥昊本还想争取些时间好收拾一下自己,那太监却道:“四皇子、贾公子,你们就别耽误时间了,皇上盛怒正等着呢,万一让皇上等久了,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们?”另一个过去扶起跌坐在坑里哭得眼睛都肿了韩昹,不过帮他拍了两□上的灰,几乎是半搀着韩昹就要走。
贾瑚和徒宥昊对视一眼,拉下了脸,他们哪个都不是傻子,这两个太监分明只是一般伺候的太监,上不得台面,还没有这么大胆子不给四皇子和勋贵臣子家的公子面子,那么,他们说的这番话,就是有人特意交代的。联想到皇帝正是盛怒……两人视线交汇一瞬,马上便又分开了来,心底都有各自的思量。
最可怜的反倒是韩昹,他也是勋贵家门里出来的,家里耳提面命了多次,可知道蓬头垢面觐见陛下,一个不好,可是会落下个‘大不敬’的罪名的,歪缠着那太监直喊着要换衣服,那两太监哪里肯,只说不能叫皇帝就等,韩昹个孩子,吓得眼泪又掉出来了。
一行人到正阳宫时,韩昹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贾瑚和徒宥昊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徒宥昊看了贾瑚脸上的青紫,撇过了脸。
贾瑚也打量了一下徒宥昊身上的伤处,有些后悔,自己今儿太冲动了些,觉得失了面子,被这四皇子的纠缠不休给刺激的动了火,结果手下忘了分寸,竟留下了这么多的‘铁证’,却给辩解增添了不少难度。
有宫人出来传话:“四皇子,韩公子,贾公子,皇上召见。”
三人俱是一凛,不敢怠慢,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衣着,破损落灰的已经是没有办法,好歹不能再凌乱不整齐不是?悄步走进正殿,三人用眼角扫了眼殿内,早上才见过的大殿,上首坐着的人已经由皇后变成了皇帝,李皇后坐在左侧第一位,徒宥昭王明通容铭等都站在右边下首。三人不敢怠慢,忙跪下请罪。
“儿子(小子贾瑚、小子韩昹)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皇帝并不叫起,眼睛在三个孩子那沾满灰尘甚至还破损了衣服上打了个圈,又重点看了一遍孩子头顶上那明显的灰尘,四皇子和那个明显小些的孩子的发髻甚至都是凌乱的,虽然勉强扎好,但是显然梳的人并不擅长做这事,头发堆积成一团,凹凸不平的,怕是先头下人梳好的散掉了,他们怕失仪,自己收拾的。
皇帝心底的怒火已经烧成了一团,幽幽看着四皇子,道:“老四,你来跟我说说,下课了,你不回去给你母妃请安,温习功课,跑出去干什么了?”
贾瑚微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跪在他旁边的贾瑚低着头的脸上很快露出了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下一刻,就听徒宥昊结巴了一会,道:“回、回父皇,儿子方才,方才和伴读打架了。ˋˊ”
殿中众人俱皆惊讶,徒宥昊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认了?
皇帝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情绪,很快又隐匿不见,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个姿势,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老实,怎么,当这是什么好事不成?还是说,你认定朕不会罚你?”
徒宥昊磕了个头:“儿子并不敢这么想。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儿子今日初进学,却与伴读打架生事,着实是犯了大错。儿子不敢期满父皇,更不敢逃避责罚。儿子知错,不论父皇如何责罚,儿子甘心认罚。”
这般的干脆利落,倒叫皇帝心情好了些。朝堂上那些官员,遇到事就互相推诿找借口,却少有人敢这样出来直接承担责任。老四虽是荒唐了些,到底知道认错,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正这时,贾瑚叩首请罪道:“小子斗胆,今日之事,不独四皇子有错,小子忘记尊卑有别,与四皇子扭打,将小小口角变成争斗,破坏宫中规仪,以下犯上,犯下大错,求陛下降罪。”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明显最小的孩子,先头他就注意到,他鼻子都已经淤紫了,衣领上还沾着血滴,怕是前头被打出鼻血来了才是,再加上三人中,韩昹除了沾满灰尘狼狈些,并没有其伤处,反而是贾瑚和徒宥昊,满脸青紫,那么打架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这会儿贾瑚还出来这样认错,就很值得皇帝玩味了。
“贾瑚,你就是荣国府的那个拜入徐卿门下的孩子吧?”皇帝也不等贾瑚回答,接着问道,“你就这样出来跟我认罪,就不怕我真的下旨重责你?”
贾瑚并不很显得惊慌,只苦笑着说道:“家父常说,身为男子,要担起责任。师傅也常教导小子,有错便要面对,不能做推诿之人。小子今日确实是犯下大错,不敢推卸责任,更不敢为自己找借口。”
皇帝‘哦’了一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你父亲你师傅教导的不错。”转头又问徒宥昊,“今儿个,你们是谁先动手的?”
徒宥昊身子颤了颤,抬起了头看着皇帝,道:“回父皇,是儿子。ˋˊ”
皇帝被他这样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直接问道:“为什么?”
徒宥昊瞄了一眼韩昹和贾瑚,很干脆道:“我不喜欢这两个伴读。一个个的,没意思透了。本来只是想整一整他们,出口气。”
李皇后面色一僵,皇帝已经问到:“你不喜欢你得伴读?为什么?”李皇后的视线也落在了徒宥昊身上。
徒宥昊仿佛没有注意到殿内众人炯炯的眼神,兀自梗着脖子道:“父皇以前不常说,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当个英雄?儿子虽然不成才,却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英雄,与英雄为伍,父皇您看这两个伴读,一个比一个女气,穿上女人衣服,就跟个女娃似的,儿子不想和他们一处!”
李皇后面色一松,皇帝瞧眼韩昹,果然是眉眼精致动人的孩子,倒是贾瑚,被打脸都变了形,是看不出什么来了。再细瞧王明通容铭两个,别说,都是那唇红齿白的可爱模样,对比自己家的两个浓眉大眼的皇子,确实,这些伴读,忒是女气了些。
可就因为这样,就动手整治人,四皇子这脾性,也叫皇帝心里不满:“就因为这个,你就这般动手?你母妃这些年便是这样教你的?”
徒宥昊鼓着脸不服气:“这与母妃无关,母妃叮嘱我,要好好与人相处,可儿子就是不喜欢他们,读书也没比儿子好哪里去,这个韩昹,在课堂上,李太傅问他的问题,我都能答上他却答不上,让做什么也木愣愣的不会,儿子要这样的伴读做什么?!”
皇帝李皇后都看向了韩昹,韩昹腿都软了,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回皇上、回、回娘娘,小子、小子……”声音里都带着丝哭腔。
徒宥昊一个大白眼扔过去:“没用!”看着皇帝,叫道,“父皇,儿子要英武的伴读,就像是侍卫的那种,不要这样的。”
皇帝与徒宥昊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他不喜欢陈妃,不常往陈妃那里去,皇子六岁前又是养在生母处,是以除了请安逢年过节宴会,这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并不多。皇帝只粗浅地了解到,这个孩子小时候就是个调皮捣蛋不安分的,不知道毁了御花园多少花花草草。皇后跟他说过几次,都被淑妃以孩子还小的话抹过去了。平日请安也看不出什么,今儿真正感受了一遍,这个老四何止是调皮捣蛋,分明是胆大包天了!
这会儿,还敢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皇帝正要处置,那头贾瑚却不服道:“皇上,请恕小子冒犯,实在四皇子的话,小子不能苟同!”鼓着气道,“身体发肤,乃父母给予,非小子所能决定,可要说小子像个女娃,小子千百个不服气。小子出自荣国府,祖上那也是跨马提刀上过战场立下过军功的,小子虽年幼,也学了些基本功,不敢说自己是男子汉,却也绝对不是什么那女气的娘娘腔!小子将来,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小脸蛋,执拗而又坚定,分明是个孩子拗上了。
徒宥昊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可看那神情,就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贾瑚的脸一下子又难看了起来,衬着他肿起来了的小脸,越发圆润地像个包子。
皇帝的怒气莫名就消了下去,两个稚气的孩子而已,表现得再出众冷静,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再一想徒宥昊的年纪,六岁还不满呢,到底年纪小了些。细细再一打量韩昹和贾瑚,果然一派天真可爱,贾瑚也便罢了,还算礼仪得体,有些果敢之气,这个韩昹,可当真是瓷娃娃一般的人物了。几个孩子!想到了这点,皇帝再看徒宥昊和贾瑚满身的狼狈,倒也觉得有几分可怜,瞧那肤色,本该是多可爱伶俐的孩子,这会儿,连面目都看不清了。
“疼吗?”皇帝轻声问徒宥昊。
徒宥昊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挺直着小胸脯,道:“没什么打紧的,几天就好了。”
皇帝却下一瞬倏然变色:“既然没什么打紧,把四皇子给我叉出去,戒尺二十,回去给我去东和殿跪着!”
李皇后轻笑着劝道:“皇上,四皇子才不过六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呢,如此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皇帝大手一挥,指着贾瑚韩昹:“你瞧瞧这个孽子,都把人孩子作弄成什么样了?他们哪个不是韩卿贾卿的掌中宝,头一天进宫,就被这孽子如此欺凌,你叫朕如何与两位爱卿交代!”
李皇后笑道:“皇上言重了,不过孩子寻常打架吵闹,哪是什么大事,这大皇子和三皇子小时候不也常常吵嘴?过个两天就又没事了。四皇子年纪还小呢,初初入学,不习惯是有的,一时气性,跟伴读吵架,想来两位卿家也能理解。皇上如此重罚四皇子,岂不是叫两位卿家自责?便是看在韩大人贾国公的面上,皇上也请对四皇子手下留情吧。四皇子明儿还要入学,伤了手,可怎么好?”
皇帝到底是被劝住了,“既如此,戒尺也便罢了,周如海,派人去看着,四皇子在东和殿不跪满三个时辰,不准起来!”对贾瑚韩昹却是和蔼,“你们回去修养,这两日,便在家好好养身,过几日再进宫来伴读。”声音又是一肃,“四皇子要再敢刁难你们,只管来回我。”
贾瑚顶着一身青紫在众人同情的眼神下离开的时候,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后面王明通容铭的怜悯和三皇子那种幸灾乐祸的感情,微微有些松口气,经过这事,三皇子应该不会再像早上初见面时,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敌意吧?上书房毕竟是皇子的地盘,今儿是大皇子二皇子跟着武学师傅去了演武厅不在,来日里,大皇子三皇子结伴,要真针对自己,自己有的苦头吃。如今三皇子和缓了态度,大皇子十二岁的年纪,应该不会跟自己这么个小人儿计较吧?
一顿打,换来日后上书房的平静,也算值了。反正,徒宥昊那臭小子也没捞到什么好……
不对,贾瑚猛然从车厢里弹坐起来,触动了身上的伤处,一阵阵钻心的痛楚,贾瑚扭曲了脸,恨道:“居然敢利用我!”
徒宥昊跪在东和殿,这本是宫内举行祭祀礼的地方,到处画满了宗教图案,衬着宽大肃穆的殿堂,说不出的森冷。
徒宥昊的膝盖已经开始发麻,血液不通畅,经脉处尽是针扎般的疼痛。可他不敢动,周如海派来的太监正眼瞬都不瞬地盯紧了他。徒宥昊知道,他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好回去讨皇后淑妃的欢喜呢。
不过这也好,自己一个皇子,落在皇后淑妃眼里不定多刺眼呢,如今还进了上书房,眼看着就要长大了,再要学业向上与伴读亲似兄弟,这些女人,怕更要坐不住了。
今儿自己白得了个不懂事任性妄为的名头,被父皇这一重责,甚至还得罪了两个伴读,根本不可能与韩家贾家交好,想来,她们也能对自己放松两分了。
徒宥昊努力叫自己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看到的据说是‘落水’死在了御花园湖里的淑妃宫里的一个漂亮宫女,她被捞上来的时候,原本精致美丽的脸都泡的水肿了,白白的,泛着死青色,一点也不好看。
徒宥昊记得很清楚,这个漂亮的宫女以前最喜欢摘花打扮自己,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往父皇身边凑,慢慢的,她的脸上就再没有了以前的卑微——直到、她死了为止。
不管再想要改变,想要权利富贵,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还小,还太小,野心太大,追求太多,最后,只会像那个宫女一样!他现在只能让李皇后淑妃看到他的无能,他的废物,然后放任他长大。
只有有一天,他能控制自己的生死了,再来说其他的事。毕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明白了吗?四皇子其实是个很明白的孩子,陈妃没脑子,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没有靠山的情况下,表现太出色,跟伴读打得火热,他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三个哥哥能乐意?还不如先赶紧作践了自己,让三个天之骄子的哥哥对他没了兴趣,放任他安全学些,平安长大,这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他的冲动莽撞,是保护色,保护色了!!
很伤心的发现,大家好多都不喜欢男主啊~~不过年幼阶段会出现几张,贾代善死了贾瑚要守孝的,到时候就又要消失一段时间。大家对男主有什么要求,可以说说啊,我可以来个养成的!!!
这里可不是简单的竹马竹马哦,贾瑚和四皇子,那可是死对头啊。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到,其实有时候,敌人对自己的影响,比朋友还要深来着。嘿嘿,后面贾瑚和四皇子会看不顺眼一段时间,请相信我,贾瑚会好好调教这个小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