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在沉郁的冬日显得格外珍贵。
之桃的心情也似破云的天光一般灿烂耀眼。
她刻意选了滚雪细纱水绿色叠领束胸罗裙,披了雪白的狐裘大氅,袖口上是海棠花汁漂染的色彩,在白雪皑皑的冬天显得生动璀璨。
流云拿上了杨广前日刚刚赏赐的乳白珍珠璎珞和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细心的装点在之桃的流仙髻上,左右一看,娇羞一笑,捂着嘴嗔道:“奴婢这辈子恐再难见到比娘娘更美艳的人了!”
之桃回首一望,眼眸似水:“你就是一张蜜得流油的嘴,冬天的花儿都被你说的比夏天的艳!”
“奴婢说的可是实话,这大兴城的百姓都传遍了,太子妃娘娘倾城倾国,艳压四方呢!”
流云信誓旦旦地说着。
之桃嗔笑一声,说道:“越说越离谱了,大兴的百姓怎得能见着我了?”
流云一边拿着牛角梳子在两鬓细细打理,一边随口说道:“街口小巷都在传呢,说是玄医坊的掌柜是娘娘的好友,四处宣扬娘娘格外美丽,赛比西施,艳比飞燕呢!”
流云话音刚落,之桃手中的簪子却应声落地,极好的翠玉霎时间摔得粉碎。
“哪里听来的谣言?”
之桃的面色犹如夏日里的天空,骤然变得昏暗。
流云的眼睛不抬,张口答道:“人人都在说,今早还听到殿下身旁的青侍卫在说呢!”
突然,一块磐石从天而落,砸在之桃柔软的心房上,“轰隆”一声,天崩地裂。
青白见过连煜,更加知道我曾经失踪被绑架的事情!之桃想到这里,只觉得胸腔一阵闷涨,只以为事情过的久了,不用掩盖也不会有人提,但是空穴不来风,只怕这些言语传到了杨广的耳里,会引来不必要的争端。
之桃想着,再也耐不下性子待在这里,于是提了裙角二话不说朝凝水园飞奔而去。
“太子殿下昨夜就离开了,并不在这里!”
李傲芙身旁的婢女秋蓉恭敬地勾着头,在凝水园外的长廊里拦住了之桃一行人的去路。
之桃尽量沉静了面庞,抬眼说道:“太子爷何时离开的?”
“大概戌时就离开了!”
秋蓉的声音平淡无痕,不像是撒谎。
之桃的脑海里全部是凌乱的画面,一边是连煜爽朗的笑声,一边是杨广温柔的眼光。
他每夜都会来到我的床前,在我的额头落上轻轻一吻。
他昨夜,是不是也踏着月光走近了晨栖阁?
之桃的心揪在一起,快步地走向每一个太子府的角落找寻杨广的身影,可是依旧无迹可寻。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刺在自己的手心,刺痛让人不安宁。
“太子!太子小心点!”
一声惊呼从太子府的大门徐徐传来。
之桃脸颊的泪水映着晨光倏地凝滞消散,取而代之的怅然笑容和风吹起的裙角全部像被光芒裹住的流星向左摇右摆的杨广飞奔而去。
“二郎!”
这是之桃第一次这样唤杨广。
也不知道这样的爱称在之桃心中根深蒂固了多久,只是突然尝到了要失去的滋味,再多的矜持也会随水雾而散去。
之桃扶住醉眼迷离的杨广,男人深沉的重量压得她险些要跌倒下去。
“之,之桃......”
杨广的双颊泛起红晕,口齿不清,眼里的光芒就像黑夜里的星。
”之,之桃,不,不要离开我......”
他的眉眼如漆如昼,脸庞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头上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垂下荡在额前,颓废的光彩里却是凄楚的意味。
他无力的抓住之桃纤白的手腕,一双眼睛找不到聚集的光点,扑朔迷离:“你说,你不会离开我,之桃,我好爱你!”
他有些激动,薄唇都在颤抖。
“殿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之桃的肩膀微微下垂,杨广像是婴孩般的伏在她的肩上。
“回娘娘的话,殿下昨夜心事烦闷,在粉巷留仙楼里喝了一夜。是属下办事不力!无力阻挡!”
青白内疚的半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剑眉微立,颔首肃穆。
就像有什么狠力的抓紧了自己的心房,之桃痛的喘不过气,唯有紧紧握住杨广的肩膀,听着他低低的呢喃。
“之桃,之桃......”
像是魔音,经久不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