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殿的殿堂不是十分宽敞,只是景色极美,特别是在这十一月的天色里,傲雪寒梅,美不胜收。
独孤皇后似是受了风寒,头晕难受,只喝了几杯酒便叫了之桃扶着自己去了后殿暖阁歇息片刻。
“之桃,你说皇上若是知道了那些事,会如何?”
独孤皇后斜倚在美人榻上,懒懒地垂着眼睛。
之桃拿过一匹水獭毯子盖在独孤皇后的腿上,向里掖了掖,漫不经心的说道:“娘娘多虑了,儿臣每每都亲自行事,不会有错漏,更不会让皇上察觉的!”
独孤皇后缓缓张开眼,几丝掩藏在睫毛根部的细密纹路全都跌落了出来,让她绝美韵味的容颜憔悴不堪。
她牵扯着嘴角的肌肉向上扬了扬:“你就那么相信给你药的人?”
之桃的身子微微一怔,脑海里立马浮现了连煜温暖如辰的样子,遂理了理裙裾缓缓坐在了一边,说道:“儿臣的人,总比太医局的人要可靠的多,娘娘放心罢!”
独孤皇后收起笑容,转头看向之桃,眼神凛冽:“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找个机会,除了他!”
独孤皇后说完话,便又闭起了眼睛靠回了美人榻中,慵懒地喃喃道:“之桃,你的聪慧和稳重一直是本宫最为欣赏的,如今成了太子妃,就更需要谨言慎行,做事也要滴水不漏,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
之桃面色沉静,心里却凌乱如麻,独孤皇后心狠手辣,如若让他知道了连煜的下落,只怕他会在劫难逃,此时此刻,只希望连煜永远不要再回京。
之桃想着,手里却打翻了滚烫的茶水,雪白的手背上立马殷红一片。
“咝~~~”
之桃咬紧了嘴唇,手背疼的刺心。
“怎么了?”
独孤皇后闻声而起,立直了身子蹙眉而望。
之桃惶恐地俯身跪地,眼波潺潺,喃喃而道:“儿臣愚钝,惊了母后,还望母后恕罪!儿臣只是在想,方才在殿下跪着的那名女子,听口音和相貌,却不像是京都附近的人士,所以想着想着便出了神!”
之桃娓娓而来,一方面化解独孤皇后的疑虑,另一方面也好打听一下那名美艳女子的来历。
独孤皇后一听,面色立马冰冷了下去,说道:“不过是亡国余孽,不提也罢!”
亡国?
莫非是南陈后主的家眷?
只怕今日得罪了独孤皇后,今后也都无缘再见了。
容颜虽美,红颜却薄命。
之桃匆匆滚过了这个想法,又立即转了话锋与独孤皇后聊了些别的新奇趣事。
明月星稀,高山笼月渐渐升川。
大兴城广阔辽远,眺望远处,却也有连绵山线此起彼伏。
之桃依偎在杨广的怀里,任他挑开挡风的厚帘仰望后撤的星空,二人相顾无言,十指紧扣,享受着一刻的宁静。
“殿下,娘娘,到府了!”
青白利落的翻身下了马车,候在一旁躬身俯首。
“殿下!”
一声柔腻的长唤,让刚刚起身的杨广也微微停滞,回首对着之桃柔蜜的笑笑,才又执了她的手,缓缓地下了马车。
“你怎么在这儿?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今日杨广心情不错,看着立在寒风中抖瑟的李傲芙却也是多出了几分柔情。
李傲芙娇嫩的双颊被寒风冻得发红,笑容却娇艳无比:“妾身只是一时欣喜,所以也顾不得身子就来这里等着王爷了!”
李傲芙一点也不顾及被杨广执着手的之桃,仿佛月下成双人的是自己与良人,没有之桃。
“进去说吧,这里冷,之桃怕冷!”
杨广随意的笑笑,手又紧了紧,温热触感就又多了几分。
李傲芙笑容一僵,却还是顺从的拢了拢细貂大氅,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太子府。
“说罢,什么事?”
杨广坐在暖阁之中,仰头喝下之桃亲自替他沏上的热茶。
李傲芙垂下头去,两团娇羞的红晕爬上面颊,唯唯诺诺的不肯开口。
之桃的心却悬了起来,上次她这般欢喜的来找杨广之时,是有了孩子,此番......
“妾身有喜了!”
也许早已料到,所以当之桃听到李傲芙骄傲的说出这个消息时,并未有多大的惊讶,倒是惆怅立即占据了胸腔。
杨广一月里去李傲芙那里不过一两次,无非是念及旧情,怜悯她可怜罢了,可是如此稀薄的雨露,就让她福泽不浅,而自己......
之桃心中叹息不已,可杨广的大喜却让她再也没有理由伤怀,于是卸下一对浑圆的夜明珠耳坠,递到了李傲芙的手心,说道:“姐姐一直都是福泽深厚的人,侍候殿下也一直尽心尽力,这些年倒是委屈了姐姐,这对坠子不成心意,倒是过些时日,让殿下给姐姐把位份定下才是正经事!”
之桃一席话说的中肯,大度,让杨广也颇加赞赏。
李傲芙的笑容却仍旧不咸不淡,静静地朝杨广微微一幅身,说道:“妾身还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准许太子妃娘娘替妾身照顾妾身腹中的骨肉,妾身福薄命薄,也没有好的出生,如若腹中的骨肉能够跟着太子妃娘娘,一世无虞,妾身终年无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