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次日率兵启程,就直奔了丹阳县。他所以选择这里,完全是因为他认识丹阳令。不管这么说,自己带人千里迢迢跑到丹阳来招兵,多少有些挖别人的墙脚的感觉。若是直接去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不说,还有可能被当地的官府驱赶。
太史慈带人来到丹阳城外,守门的恰巧是一名认识他的什长。那名什长慌忙上前向太史慈行礼:“太史公子,别来无恙否?”
太史慈在马背上朝对方抱拳施礼:“托福托福。某有急事要见县令,不知他可在县衙之内?”
什长赶紧回答说:“回公子的话,县令这几日偶感风寒,正在县衙里养病。您若是直接去县衙,肯定能找到他。”
向什长道谢后,太史慈带着骑兵们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丹阳城内。队率看到街道两侧来回走动的人群,低声地对太史慈说:“先锋,这城里的人看起来可真不少啊,没准我们在这里也能招个五六百人。”
“五六百人?”太史慈侧脸望着队率,冷笑一声,说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招三千人都没问题。”
一行人来到了县衙门口,守在门外的一名衙役连忙迎了上来,客气地问:“诸位军爷,不知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班头!”太史慈认出对方是县衙的一名班头,便笑着招呼他:“某是前来拜访县令的,不知他可在衙中?”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太史公子啊。”班头也认出了太史慈,连忙客气的说:“使君正在衙中,小的领公子进去见他。”
太史慈让队率带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班头朝里面走去。在半路上,班头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太史慈说:“公子,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都从军了。不知如今在哪位主公的麾下啊?”
“某如今在安阳侯、冀州牧的麾下。”太史慈调侃地问道:“不知班头有没有兴趣,也加入冀州军啊?”
“公子说笑了。”班头连忙回答说:“小的祖祖辈辈在丹阳县,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县城的,去千里之外的冀州作甚?”
丹阳令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堂之上,听到班头说有人想见自己,也没问是谁要见自己,便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不见不见,就说本使君身体不适,不见外人。”
就在班头一脸为难,无法决定是否告诉县令说来访的人是谁时,太史慈已经大步地走进了正堂,打着哈哈说道:“使君,别人可以不见,某可不能不见啊!”
“原来是子义贤弟啊。”县令抬头正想斥责这个擅自闯入者,等看清楚来人是太史慈之后,便笑着站起身:“为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丹阳令招呼太史慈坐下之后,笑着问道:“数月不见,不知贤弟去了何处?”
“使君,”太史慈朝丹阳令一拱手,说道:“某如今是安阳侯、冀州牧韩湛麾下的先锋,是奉命前来丹阳郡的。”
“奉命前来?”丹阳令听太史慈这么一说,不由大吃一惊:“你是冀州的先锋,派你来此处作甚?莫非冀州大军要前来攻打丹阳不成?”
不过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他立即否认了:“这不可能,冀州和扬州之间,还隔着刘岱的兖州和陶谦的徐州,冀州就算想取扬州,也必须先夺取了兖州和徐州之后,才能兵峰直指扬州。”
看到丹阳令一脸担忧的样子,太史慈连忙安慰他说:“使君请放心,我家主公没有取扬州之意。”
“既然你家主公没有取扬州之意,”太史慈的话让丹阳令糊涂了,他皱着眉头反问道:“但不知他派你到丹阳郡来作甚?”
“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丹阳令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从冀州千里迢迢跑到丹阳郡来招兵买马,你家主公这么做,未免太过于劳民伤财了。”
太史慈在离开临淄前,韩湛曾经告诉他前往丹阳招兵的目地,因此听到丹阳令这么问,他立即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我家主公听说丹阳民风彪悍,从军者战力强悍,因此便命某不远千里而来此处招兵。”
“招兵?!”丹阳令等太史慈说完之后,苦笑着说道:“贤弟,就算你能在此处招募数千兵马,他们所需的兵器、盔甲、粮草从何而来?还有,就算勉强成军,你能带着他们顺利地离开扬州地界吗?”
从丹阳令的这番话中,太史慈听出了太多的无奈,便试探地问:“使君,某听你说话的语气,似有不少的心事,不知可否告诉某?”
“贤弟啊,你应该知道,扬州乃是我家主公刘繇的地盘。”丹阳令长叹一口气,说道:“谁知来了一个袁术之后,利用他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到处招募人才,主公手下有不少人都投奔了他。他在扬州站稳了脚跟之后,就开始吞并主公的地盘,如今半个扬州都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听说半个扬州都已经落入了袁术的手里,太史慈也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刘刺史的手下有十几万兵马,还有樊能、于糜等武将,难道与袁术一战之力都没有吗?”
“若是以前,我军还有一战之力。”丹阳令无奈地说道:“谁知数月前,吕布带着部下高顺等人,前来寿春投奔袁术,他武艺超群,主公麾下无人能敌,因此我军每战必败,才丢失了大半个扬州。”
太史慈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丹阳令为何刚刚要说自己无法把兵马顺利地带出扬州,若是自己招兵买马的事情,被袁术知道了,他肯定会派吕布来对付自己。太史慈有自知之明,知道单打独斗,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若是两军交锋,自己所招募的兵马,肯定无法和吕布所统帅的兵马相抗衡。也就是说,这仗还没有打,自己已经输了,而且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有那么一刻,太史慈在心里也暗暗地打了退堂鼓,绝对自己就算招募了新兵,也无法将他们顺利地带走扬州,倒不如立即返回青州向韩湛禀报,免得误了他的大事。但转念一想,不行,主公是信任自己,才让自己到扬州来招募丹阳兵,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想到这里,太史慈站起身朝丹阳令抱拳施礼:“使君,某想在城里招募新兵,还请使君多多协助。”
丹阳令表情凄惨地说道:“贤弟啊,我的这个县令最多还能再做两天,袁术派来的新县令就到了。我在的时候,你随便怎么招兵,我都可以让人配合。至于新县令来了,是否允许你招兵,我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丹阳令还有两天就卸任了,太史慈觉得时间紧迫,连忙让站在一旁的班头把门外的队率叫进来。等队率一进门,他就立即吩咐道:“立即在县衙门口设立招募点,我们现在就开始征兵。”
队率被叫进来时,还以为太史慈会安慰自己在什么地方住下,谁知一进来,却听到这么一道命令,他有些迟疑地说:“先锋,我们不需要休息两日再招兵吗?”
“来不及了。”太史慈的眼睛望着丹阳令,对队率说道:“使君两日后就要卸任,新来的县令乃是袁术的手下,他肯定不会让我们招兵,因此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募兵。”
“喏!”队率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正堂,到外面布置去了。
等队率离开之后,太史慈问丹阳令:“使君,不知你们的府库里,可有兵器、盔甲?”
丹阳令听到太史慈的这个问题,不禁犹豫起来,虽说仓库里有太史慈所需的兵器和盔甲,但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动用这些库存。
见丹阳令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太史慈也没有多说,而是带着他来到了衙门外,叫部下搬来了一袋金玉珠宝,往丹阳令的面前一放,大大咧咧的说:“使君,你放心,某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些是我家主公给某招兵买马用的金玉珠宝,某如今交给使君,就权当是某向使君购买兵器、盔甲以及钱粮之用。”
站在一旁的班头,上前解开了口袋的绳子,朝里面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他连忙回头望着丹阳令说:“使君,里面都是金玉珠宝,别说仓库里的那些破铜烂铁,就算再多几倍,也买得起。”
丹阳令是个聪明人,他听到自己手下的班头这么说,便明白衙门里的众人,也赞同把兵器和盔甲卖给太史慈。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几个人带太史公子到仓库。”
班头听到丹阳令的吩咐,立即叫过来几名自己交情好的部下,准备带着太史慈和他的人到仓库去领兵器盔甲。“等一等!”谁知班头刚走了两步,就被太史慈叫住了,他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望着太史慈,想搞清楚对方为何叫住自己。
太史慈冲旁边的一名伍长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什长立即取来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太史慈。太史慈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又扔给了班头,对他说道:“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这些钱给弟兄们分了吧,让大家拿去喝酒。”
班头接过口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打开了袋口,朝里面看了一眼,见全部是五铢钱。他随手抓了一把,见都是以百枚为一组,用绳子串起来的,整个袋子里至少有四五十串钱。
见太史慈出手如此阔绰,班头的两只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的赏赐,小的们这就带您去仓库。”
丹阳令等班头带着太史慈以及二十几名骑兵离开后,用手朝站在衙门口发呆的衙役一指,说道:“你们没看到军爷们正在忙啊,还不快帮他们一把。”
队率此刻正带着剩下的骑兵,在衙门对面的空地上布置招兵的场地。衙役们听到县令的吩咐,连门都顾不得看了,呼啦啦地全部涌了过去,帮着队率他们打下手。
在衙役们的帮助下,队率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把招募新兵的场地安排好了。他一时高兴,又拿出了一袋钱币,直接赏赐给了帮忙的衙役们。骤然得到了一笔赏金的衙役们,个个欢天喜地,不等队率有什么吩咐,便主动站在街头帮他们招呼路人过来参军。
等到太史慈带人拖着几车兵器、盔甲返回时,发现在县衙对面的空地上,至少云集了七八百人。队率一见太史慈回来,就立即上前向他禀报:“启禀先锋,我们已经招募了三百新兵。”
太史慈心想自己在仓库里最多待了半个时辰,没想到队率已经招募了三百多新兵,这效率可真不错啊,便狠狠地夸奖了对方一番。
队率接着请示道:“先锋,我看应该找个地方把新募之兵安顿下来,如果让他们停留在这里,待会儿偷偷跑掉几个,我们都无法发现。”
正当太史慈打算找丹阳令商议时,却意外地发现县尉和主簿都出现了。两人在家中听说县衙门口在募兵,便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县令的眼皮子底下募兵。但他们两人刚一到,就被守候在这里的人,带到了丹阳令的面前。
原本两人是非常反对太史慈代表冀州,千里迢迢跑到丹阳县来募兵的。可丹阳令把太史慈送来的金银珠宝往两人面前一摆,两人的态度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特别是县尉,他甚至还主动向丹阳令提出:“使君,城里能参军的百姓人数毕竟有限,我看不如派衙役到四乡八村去通知一声,没准还能有更多的人入城参军。”
“可是,如果让四乡八村的百姓都来参军。”主簿有些为难的说:“到时地里种庄稼的人就会减少……”
“行了,你以为你在主簿的位置上,还能坐一辈子吗?”县尉还不含糊地打击他说:“你别忘记了,袁术派来的县令、县尉和主簿,再过两天就到了,到时乡间有没有农夫耕作,与我等何干?”
县尉的话让主簿立即改弦易辙:“既是如此,那么我们就立即派衙役,到四乡八村去招募村民,让他们到城里来参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