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忽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名兵士。他来到张燕的面前单膝跪下,禀报说:“启禀大头领,孙轻头领手下的孙固、孙安,率两千人马反出了黑山。”
“什么?”张燕听到兵士的禀报,不禁大惊失色:“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韩湛皱着眉头问张燕:“张将军,这孙固、孙安二人是什么来头啊?”
“回府君的话,”虽说张燕已经归顺了冀州,但他对韩湛的称呼依旧没有改口:“孙固、孙安二人,乃是孙轻的从弟。”他心有余悸地说,“看来孙轻早已做好了哗变的准备,假如不是王当当机立断,除掉了孙轻,今日黑山之上,难免会有一场血战。”
“主公!”典韦快步地走到了韩湛的身边,向他请示道:“黑山军以步卒为主,随孙固、孙安离去的兵士,肯定都是步兵,一时半会儿,他们走不出多远。请让属下率兵追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堂中的黑山军头领们,听到典韦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想不到刚归顺冀州,冀州的猛将典韦就提议将叛逃的两千黑山军斩尽杀绝。不过他们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盯着韩湛,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张将军!”韩湛觉得就算典韦和他手下的骑兵战力惊人,可要想消灭两千叛逃的黑山军,难免还是有死伤的。因此他对着张燕说:“你立即带人去追赶孙固、孙安带走的兵马。如果能劝说他们回心转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他们要是冥顽不灵,那么你就带两人的首级回来见我。”
张燕听到韩湛只提到对孙固、孙安的处置手段,却没有提到如何处置那两千叛逃的黑山军,便试探地问:“不知那两千士卒该如何处置,请府君示下。”
“只除首恶,胁从不问。士卒都是听命行事,就不必为难他们。”韩湛轻描淡写地说:“若是愿意继续留在黑山的,我们欢迎;想离开黑山的,我们同样不会为难他们,随他们去什么地方。”
堂中的头领们,听到韩湛只打算处置孙固、孙安二人,而放过另外的两千步卒时,都不禁长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孙轻手下的兵马,有不少都是黑山军的老底子,如果能纳入自己的麾下,对自身的实力提升,还是很有帮助的。
其实这种事情,随便派堂中任何一名头领,让他领着典韦出兵,都能轻松地消灭这股叛军。可是韩湛不想在黑山军易帜的这天,在黑山大开杀戒,因此才派张燕出马。不管怎么说,张燕都是黑山军的大头领,那些士卒看到他出面,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到时要铲除孙固、孙安二人,就要容易多了。
张燕答应一声,带着几名头领离开了大堂。韩湛对剩下的头领说道:“诸位头领,诸位辛苦了,都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本侯会派人再通知你们的。对了,王当头领留下。”
等黑山的头领们都离开后,韩湛望着王当问道:“王头领,你可知道,为何本侯不派你去做此事吗?”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王当不禁一愣,心里暗想:对啊,亭侯为何不派我去完成这个任务啊?要知道,只要我一出马,别管孙家叛军有多少人,我都可以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想不出答案,王当便老老实实地说:“属下不知,还请亭侯指点一二。”
“你杀死了孙轻,若是本侯让你带兵去追赶叛军,以你的性格,肯定会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以绝后患。”韩湛望着王当,笑着问道:“本侯说得可对?”
“没错没错。”王当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如果亭侯命属下去追击这支兵马的话,属下一定会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王头领此话差矣。”韩湛摇着头说:“假如你这样做的话,估计会命不久矣。”
“亭侯此话是何意思?”王当听韩湛这么问,顿时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心说他不会是准备卸磨杀驴了吧?
谁知道韩湛却幽幽地说:“这两千士卒杀着容易,可是你可曾想过,他们在黑山有多少亲朋好友?一旦他们死了,肯定会有他们的朋友,会为他们报仇的。那样一来,王头领就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听完韩湛的这番解释后,王当才恍然大悟,自己光想着图痛快,将那两千叛军一口气杀光,却忘记了他们毕竟是黑山军的一员。在这黑山之上,他们有着无数的亲朋好友,一旦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的亲朋好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要是真的有人要暗算自己,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王当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后,连忙跪倒在韩湛的面前,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多谢亭侯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属下一定对亭侯忠心耿耿,绝不生二心。”
“王头领,请起!”韩湛伸手虚扶一把,让王当起身后,对他说道:“黑山军的事情如今是千头万绪,一时半会儿无法整合完毕。因此在此之前,本侯只能请王头领屈居校尉之职,但黑山军正式成为冀州军一员时,再给你加官进爵。”
王当听韩湛说以后要给他加官进爵,越发显得激动了:“多谢亭侯,多谢亭侯。”
“王头领,本侯还有一事相托。”韩湛扭头望着站在一旁的夏侯兰,对王当说道:“本侯要立即赶回邺城,本侯不在的期间,一切事务就有夏侯校尉待本侯处置。希望王头领到时能助夏侯校尉一臂之力哦。”
“请亭侯放心,”王当拍着胸脯说道:“夏侯校尉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属下,就算是赴汤蹈火,属下也在所不辞。”
…………
再说张燕带着两名亲信头领从官邸里走出,召集了一百骑兵,沿着孙固、孙安的转移路线追了下去。一名脸庞黑黑的头领,有些担忧地问:“主公,孙固孙安有两千兵马,而我们只有一百骑兵,就算追上了他们,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放心吧,”张燕知道自己带一百骑兵,去对方孙固孙安的两千步卒,的确有点冒险了。不过自己刚刚归顺冀州,肯定要做点成绩出来让韩湛等人看看,因此看到属下满脸的惶恐之后,他连忙安慰他说:“张某相信,那些老弟兄看到是张某追他们回去,是根本不可能下手的。”
很快,张燕就看到前方在官道上缓缓而行的兵马,连忙快马加鞭地赶上去。他带着手下的骑兵兜了一个圈子,冲到了兵马的前方,高高地举起手里的长枪,大声地喊着:“众军止步!”
正在行军的士兵们,看到有一支马队从自己的侧面冲过去时,就猜到肯定是来拦截自己的兵马。看到他们居然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正打算朝他们发起冲击时,无意中发现带队的居然是黑山军头领张燕,不禁都愣住了。
孙固、孙安二人排众而出,冲着张燕恶狠狠地问:“大头领,我来问你,我从兄孙轻究竟犯了什么过错,你居然收买了王当,害了他的性命?”
能跟着孙安孙固出走的这些兵马,绝大多数的都是孙家的旧部,忠诚度比较高。听到孙固对张燕的质疑,顿时鼓噪起来,一定要找张燕讨个说法。张燕身后的两名头领,被吓得浑身哆嗦,他们深怕对方的士兵一冲上来,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张燕面不改色地抬起了左手,向下虚压了一下,示意众兵士安静。不得不说,张燕在黑山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就他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原本还在鼓噪不休的兵士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大头领,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弟兄们,”望着对面排成了方阵的部下,张燕高声地说:“我张某和孙轻、王当昔日都是跟着大头领张牛角打天下的,虽说不上亲如兄弟,但一直是相敬如宾。这次张某打算率领黑山军归顺冀州,但是孙轻却一直在从中作梗。张某对他也是一直采取纵容迁就的态度。
今日是我黑山军易帜的日子,我和黑山的众头领投在议事厅里等孙轻和王当。谁知属下来报告说,说王当杀了孙轻,带着他的人头来见我时,我也吃了一惊。虽说孙轻处处与张某作对,但毕竟是兄弟一场,就算他不愿意归顺冀州,张某也不会为难他,而是会将他好生安置,让他一世衣食无忧……”
“胡说八道!”孙固见自己的手下,在听到张燕的这番话之后,开始议论纷纷,他深怕会因此动摇军心,便大声地说:“分明是张燕贪图荣华富贵,才想投降冀州。我家兄长因为反对此事,就被他勾结王当所害……”
看到兵士们又骚动起来,张燕知道如果不让他们知晓真相,自己说再多的话,也是对牛弹琴。于是他提高嗓门说道:“张某之所以愿意归顺冀州,是因为冀州牧打算统一青州、并州、冀州和幽州的四州之地,如果我们今日不归顺,那么将来早晚会兵戎相见。到时整个黑山就会杀得血流成河。张某作为黑山之主,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便决定归顺冀州。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韩府君向张某承诺,若是黑山军归顺的话,他可以给每名兵士分发十亩永业田。官职越高的人,所分到的永业田越多……”
土地,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最有吸引力的。兵士们听到张燕嘴里提到的“永业田”,都不禁好奇地问:“永业田,什么是永业田啊?”
张燕将兵士们对永业田一无所知,便再次高声说道:“永业田,一旦分给你,就是永远属于你的。不管你是在当兵,还是已经解甲归田,这些田地都属于你的。而且就算你死了以后,这些田地也可以由你的后代或亲属来继承,朝廷是绝对不会收回的。”
“永业田,就是子子孙孙都可以继承的田地啊。”士兵们听到张燕这么说,顿时眼睛都亮了,“既然有这么好的事情,那我们自然应该归顺冀州。”
“住口!”孙固见张燕几句话,就让自己部下军心动摇,便再也按耐不住,大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朝着张燕冲了过去,“看刀~!”
面对冲过来的孙固,张燕不慌不忙地一抬手里的长枪,架住了对方砍下来的大刀。他用力朝前一推,荡开了大刀后,使了一招“灵蛇吐信”,枪尖直奔孙固的咽喉。孙固连忙手忙脚乱地招架着张燕刺过来的这枪。
但他哪里是张燕的对手,打了不到十个回合,就被张燕一枪挑落马下。张燕看了一眼在地上捂住伤口打滚的孙固,扭头吩咐身后的部下:“绑了!”随着张燕的号令,几名骑兵翻身下马,取出绳索将孙固五花大绑。
看到孙固被张燕所擒,孙安也挥舞着手里的双股叉冲了过来。看到孙安手里的双股叉,张燕不禁想起了被典韦所杀的真定太守杨登志,那人巴结讨好孙轻,使孙轻屡次在自己的面前推荐杨登志。自己后来防不胜防,又碍于孙轻是昔日的老兄弟,便勉为其难地任命杨登志为真定太守。没想到此人自己作死,居然想杀掉韩湛,谁知最后却把自己的小命丢了。
孙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所用的兵器,会害了自己的性命。张燕将孙安挑落马下之后,没有让部下将他绑了,而是一枪刺穿了他的咽喉,让他一命呜呼。
解决了孙固和孙安,张燕再次来到兵士们的面前:“弟兄们,张某想让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才决定归顺冀州的。谁知孙轻却百般阻扰,坚决反对让你们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你们说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该杀!”张燕的话说完后,先是一个声音怯生生地附和道。
片刻的沉寂之后,队伍里想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吼声:“该杀!该杀!!”
张燕等兵士们吼得差不多了,再次抬手向下压了压,冲着兵士们说道:“弟兄们,张某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想离开黑山的,张某悉听尊便,放你们离开;不愿意离开的,就跟张某回去,去领取属于你们的土地。”
说完,张燕策马冲向了前方,挡路的步卒连忙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等他经过之后,兵士们也纷纷调头,跟着张燕的后面,朝黑山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