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要等待戴巍的消息,两人哪里都不敢去,就呆在省厅招待所里,聂枫陪着乔乔看漫画,给他讲故事,一起玩玩具,薛云霞则一直忙着和她的律师事务所的下属通电话,这几天,若干业务耽搁了下来,等着她处理,例如开庭出庭、协调法院以及对方律师商量改期,还有起草合同、参加谈判等等,处理了整整一上午,才大致理顺了。
中午吃完饭,戴巍的电话终于来了,上次聂枫已经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所以,戴巍这一次直接打给了聂枫:“聂法医,我们联系上大队长了,他同意组织尸体解剖,经过商量,决定下午进行,中队长说如果你愿意,希望你能来参加尸体解剖。”
“好,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也希望能参加,协助你们查清案情。”
“太好了,下午三点正开始,就在先前的验尸所。”
“好的,我们准时到。”
聂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薛云霞。
薛云霞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她淡淡地低声说道:“他这种人不值得劳神的……”
聂枫笑了笑:“我也不是多管闲事,既然发现了疑点,便总想查个究竟,不管死的人是谁,就算是万恶不赦的歹徒,莫名其妙的死也是不能接受的。”
下午,聂枫和薛云霞抱着乔乔来到了市中区刑警大队验尸所外面的小院子里。
这时候虽然已经立秋了,可秋老虎的威力一点也不比夏日炎炎更舒心。
聂枫和薛云霞抱着乔乔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终于看见几个人匆匆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他们都认识,正是上午那个戴警官,旁边跟着几个男人。
戴警官见到他们,面露喜色迎了上来握了手之后,还摸了摸乔乔的小脸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指着身边一个中年男人介绍道:“聂警官,这是我们分局重案中队长王恺!”又给王恺介绍了聂枫。
王恺性格豪爽,伸出大手紧紧握住了聂枫的手:“你好啊,聂法医,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分局工作的支持啊。”
聂枫说:“中队长您太客气了,我还担心你们怪我多事呢。”
王恺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年轻人嘀咕了一句:“知道就好……”
这句话虽然轻,无奈聂枫听力强劲,听得很清楚,也不生气,斜了那人一眼,只见他和自己年龄相仿,大概比自己最多大两三岁,脸上神情似乎很不耐烦。
王恺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笑呵呵给聂枫介绍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是他们重案中队的指导员和探长,介绍到刚才那个出言讥讽的年轻人时,才知道正是分局的法医,名叫赵然。
聂枫礼貌性地和他们握手,握到赵然时,不仅让聂枫伸出的手等了差不多两秒钟才懒洋洋伸出手与聂枫相握,而且眼望一旁,神情淡漠。
聂枫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所以面对赵法医的态度,他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戴巍又给王恺介绍了薛云霞。王恺安排薛云霞他们到门卫值班室等候,那里有电视,乔乔可以看动画片。
聂枫陪着王恺往验尸所里走,路上简要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王恺连连点头,那赵法医依旧神情淡漠,嘴角还有一丝讥笑。
来到验尸所停尸间,拉开藏尸柜,将尸体运到验尸所检验室。毕竟是省城,检验环境和设备都比聂枫他们分局的验尸所要强得多。常用的法医病理学和法医物证学检验设备都有了。聂枫看得很羡慕。
尸体被从藏尸袋里搬了出来,放在了解剖台上,将衣裤全部脱guang之后,聂枫忽然咦了一声,眼睛望着死者大腿上的一团血痕,甚至连中队长王恺问他是否可以开始他都没有听见。
法医赵然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似乎嘲笑王恺中队长热脸贴了冷屁股。
王恺并没有在意,又问了一边。聂枫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好啊。”
王恺对赵然说:“开始吧。”
赵然撇了撇嘴:“王中队,我叔叔都说了不用解剖的,既然这位聂法医认为需要解剖,以我看,还是由他亲自来动手解剖,也好给我们示范一下,让我学习学习啊。”
王恺皱眉道:“我已经和大队长打过电话,他也已经原则同意了进行解剖,这案子是咱们中队的,当然由咱们的法医进行解剖……”
“不是吧?我看这位聂法医就很厉害哦,恐怕比我们大学的法医老教授还要拽哦,他来解剖岂不比我利害。”
聂枫听出来了,好像这个分局的刑警大队长是这个法医赵然的亲叔叔,难怪他对王恺不太客气。听他言语不客气,心中虽然有些冒火,脸上却不表露出来,淡淡一笑,说道:“赵师兄,我刚毕业两年,还有许多东西不懂,应该我向你学习才对。”
“是吗?嘿嘿,我毕业都五年了,不过,你似乎懂得比我多哦,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不敢,师兄有话请说。”聂枫还是很客气。
赵然上下打量了一下聂枫:“我听说你是柳川市西城区刑警大队的法医?”
“是的。”
“你们西城区案子多吗?”
“比较多,经常得加加班什么的。”聂枫实话实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哦~!”赵然点点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斜眼瞧着聂枫,“我还以为你们柳川没什么案子,实在闲极无聊,跑到我们这里来找点事做呢。”
聂枫涵养再好,却再也忍耐不住,气往上冲,正要反唇相讥,王恺却已经抢先发作了,猛地在旁边记录桌上一拍:“够了!赵然,你有完没完!”
赵然却冷冷一笑:“王恺,你虽然是重案中队长,可也管不到我们技术科来,更何况你还是我叔叔的手下,你要教训我,恐怕还得问问我叔叔才行!”
刑警大队里,重案中队和技术科是平级的,都是正科内设机构,相互没有隶属关系,但都属于刑警大队的下属机构。
王恺大怒:“好,我就给你叔叔打电话,把你刚才说的都向他做个汇报,看他怎么说!”
王恺掏出手机要打电话,赵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行了,王中队,我和这位聂师弟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解剖嘛,有什么呢!我干就是!”一边说一边拿起乳胶手套戴上。
王恺似乎也不打算和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的侄儿来真格的,哼了一声,气呼呼收起了电话。
聂枫也压住气,站在一旁瞧着赵然解剖。
赵然毕竟也是法医系科班毕业,这技术还是很娴熟的,只是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在敷衍了事,一边解剖一边吹着口哨。
胸腹部主要的脏器都已经依次摘取了下来,称重之后放在一边。然后,赵然对聂枫说:“聂法医,请教一下,我是不是需要解剖头部呢?”
聂枫见赵然技术很不错,心中有了几分好感,所以没在乎他的态度,认真地说道:“是,我觉得死者头顶部和左侧颞部的创口显示了是两种不同的凶器形成,所以,至少需要剥离头皮对颅骨上的创口进行对比检验。这应该是这次解剖的关键。”
赵然哼了一声,拿起手术刀,很娴熟地绕头顶一刀划开了死者头皮,然后前后将头皮从颅骨上剥离,露出了白森森带着血丝的颅骨。然后拿了一个尺标在左侧颞部和头顶部两处创口上比了比,低头瞄了一眼,顿了顿,满不在乎地说:“长宽差不多,是同一种单刃锐器造成的。”然后将尺标扔到一边。
聂枫皱了皱眉,拿起尺标比对了一下,说:“不对啊,左侧颞部处的创口要比头顶部的长一厘米多,宽度要厚0.5厘米左右。”
王恺走过来瞧了瞧:“嗯,是不一样!”转头望向赵然,“你怎么测量的?”
赵然哼了一声:“这是由于搏斗的时候,刀子移动造成伤口要宽一些,完全可以理解的,有什么嘛!”
“不会的,如果是在软组织还有这种可能,而颅骨上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的。只有两种不同的锐器才有可能形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