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愈, 你们昨晚没睡觉吗?去拉了几趟石头?”
正在清理地基的周明愈抬头,神采奕奕, 没有一点通宵未睡的疲惫。
他笑道:“三趟儿吧。”
周培基:我不信!
周明愈道:“晚上安静,走路快, 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回来。”
周培基:你不要装车的吗?这么大一块石头,怎么弄上车的?
那边周明愈弄完了地基,开始去一旁搬石头,把那些形状合适的石头,按照需要的角度放进地基沟内。
周培基看他搬着那么大一块石头却也没露出吃力的样子,不禁有些羡慕,好吧, 你都是搬上车的, 力气大就是了不起。
要是周培基不在跟前,莫茹就可以把那些石头一块块放过去,根本不需要周明愈出这样的大力气。
不过周明愈露了这么一手,也打消了周培基的疑虑, 只觉得周明愈真是力气大精力好, 一晚上不睡觉还能搬石头。
他略有些酸地道:“周明愈,你力气还真挺大的。”
周明愈笑了笑,“男人嘛,没有把子力气怎么行呢。”
说完看周培基有点咬牙切齿的,细胳膊细腿儿跟大姑娘一样,他赶紧道:“你们吃技术饭的不一样。”
周培基:不想和你说话,必须给你家凳子上埋个钉子!
莫茹从菜园拿虫子摘菜回来, 听见他们对话对周培基笑道:“等你娶了媳妇盖房子,墙基的石头我和小五哥给你包了啊。”
周培基:笑话我没媳妇么?
莫茹看他表情有点拧巴,还纳闷呢,就笑了笑去跟周明愈说话。
“咱们几家的菜园里没有虫子拿了,我能不能去棉花地里?娘说棉花地里虫子可多了,每天拿都拿不净,今年怕是又没什么收成。”
周明愈却不想她受累,“还是等生了再说吧,我听队长大爷说多买几瓶666去打呢。”
莫茹笑道:“菜园不用天天拿虫子了,我早起来去棉花地拿个半小时,不会累的。”没有虫子,怎么让家里鸡天天下蛋啊,那可是她和宝宝的营养来源呢。
周明愈知道她一旦坚持也很拧巴,就道:“那我跟娘说,让她帮你安排一下。”
莫茹开心得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小五哥出马,一个顶俩。”
那边周培基看到,酸得掉牙,“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傻点儿好?”
莫茹朝他笑笑,“你觉得傻点儿好,那你娶个傻媳妇就行咯。”
周培基低头嗤啦嗤啦锯木头,不想理睬他们俩。
莫茹得了周明愈的允许,就去地里找张翠花,这几天他们男人忙着耕地女人忙着准备地瓜秧子,棉花地里人不多。
张翠花听说她要去拿虫子,就告诉她去西北坡那一片,那里三亩棉花虫子格外多,又让她注意安全,累了就家去。
莫茹答应着就挎着筐子走了,出门就带筐子和一把破镰刀是她的习惯,用来做掩护的。
这几天棉花不打药,她去拿虫子刚好可以喂鸡。
说起这么多农作物,棉花绝对是生产队最不想种的。清明时节种棉花,地要深耕细耙,平整得不能有大坷垃,还得多施农家基肥。这还不算,那时候雨水少,基本都要挑水种地,好不容易种下去,还不一定都出苗。而从一出土开始,就有虫子总想加害,直接把苗啃断,那就白费。春天里风沙还大,万一大风把苗摧了,那也完蛋。
好不容易熬大一点,要见天锄地,大一点还得拿杈子、打顶心,各种忙活,一直忙活七八个月不得闲。
反正从它出苗到开始坐桃儿,锄地次数不会低于五次。
这些也就是劳累而已,多干点也没啥,最让人郁闷的是,出了力也不一定能收棉花。
因为还有各种妖艳贱货们!
在这些农作物里面,棉花是虫子最爱欺负也最好欺负的。
从种子的时候就开始欺负,出苗干脆啃断,大一点啃花,结棉桃了啃棉桃儿……虫子多的时候,那花蕾和棉桃掉一地,总共一棵能有多少棉桃?都被啃掉了那收成自然不会好。
再会种地的老农们对它们也无可奈何。
这时候农药还不普及,主要种类是滴滴涕和666,都是粉末状,一块钱两斤,也是定额供应,一个每年生产队最多买五斤。这种农药不溶于水,没有办法兑水喷洒,只能直接用撒药粉。直接撒药太奢侈,所以队里基本都是用来拌种子或者熏虫子。
其实这两种都是剧毒高残留农药,能够长久残留在土地里,对生态和自然的破坏非常厉害,且严重致癌,只是这时候都还不知道。
棉花没有农药可用,可想而知其成长之艰难,尤其好不容易等棉桃长成的时候,那虫子躲在棉桃里,农药熏不到它人拿不着它,用针戳棉桃也烂了,除非把棉桃揪下来。
实在太猖狂!
后来周诚志发现太阳没出来的时候,那虫子会爬出来喝露水,就组织妇女一早去拿虫子,并把这个发现宣传给其他生产队,棉花的产量才好一些,却也不能根治。
在发现这个之前,一亩地能有十几斤皮棉算不错的,现在能有三四十斤,简直是白浪费那么多人力和土地。
但是为了任务,也不得不如此,交棉花任务虽然有钱,可产量低价格低,是绝对的赔钱货。
莫茹去的时候,周诚志和周诚仁俩老头儿在棉花地头不知道嘀咕什么,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因为麦收那一场闹腾,如今二队的人总体乖的,有周诚义那些老头带着干活,加上吴美英、周明国等人监督,现在不需要队长盯着也能有效率。
莫茹跟两人问了好,就去棉花地里,她先假装低头伸手去拿虫子,其实两只手垂下去摸过的植株上虫子已经被她收进空间里――尤其那些躲在暗处别人看不见的害虫。
为了掩人耳目,她走得不快,但是不需要别人那样弯腰就很轻松,等离开地头一段距离,被植株挡住就不再顾忌什么。
反正地里就她一个人。
地头上周诚志看到,对周老汉儿道:“这媳妇儿现在挺能干啊。”几家菜园她管着,还能做饭,帮着明愈收拾宅基地。
周老汉儿有点得意,“你们家菜园是不是虫子少了?拿虫子厉害着呢。”
周诚志就走过去,把莫茹拿过虫子的棉花从里到外扒拉一下,果然没有虫子!
他有点不服气,又看看隔壁没拿过那一垄的,一打眼就看到好几个虫子。
周诚志:抓的真挺干净的!
他扭头对周老汉儿道:“这样得给她算工分。”
周老汉儿道:“还是等过俩月再说吧,她现在也不天天上工。”
这时候要的是天天上工,一起劳动,绝对不能包活儿干,更没有早点干完早点歇着这一说儿。
莫茹抓虫快,要是包给她只需要早上一会儿功夫,其他时间可以不来。这是最合理的,却是最不被允许的。因为这是搞私分、搞特殊化、个人主义,不符合共产的要求。
周诚志却道:“我不贪队里的便宜,但是也不能吃亏,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她一早上出来拿虫子先给六分。”
棉花地里拿虫子,那可是大事儿,尤其拿得这么干净,头一份儿!
虽然每个人的工分值都是队员们评估认可的,不过多半还是他说了算,因为他处事公允,队员们觉得他评比有些队员评的公道,他从来不公报私仇。
周诚仁也就没拒绝,当然是多多益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那一片高粱地去看看成熟度。
等莫茹一个来回到地头的时候,俩老头也恰好走回来,周诚仁就告诉她拿虫子给她记了五工分。
莫茹高兴得很,拿虫子既能给家里鸡加营养,又能挣工分,真是两全其美。
她甜甜一笑,“谢谢队长大爷。”
周诚志感觉有点眼花,不是说傻嘛,怎么笑起来这么灵气?
他又和周诚仁说话,“张根发说去镇上开会,我问他什么事儿,他打哈哈不说,我琢磨不是好事儿。送公粮那天,我约莫听几个队长拉呱说要有什么新政策下来呢。”
具体什么现在还说不好毕竟都是猜测,但是他凭着多年工作经验估摸不是好事。
周诚仁:“你不想去?”
周诚志:“我要是去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不去还能装聋作哑两天,我一早就打发明青去望仙镇他姥娘家探探口风。”
望仙镇是粮食放卫星高产户,大红人,消息肯定比他们灵通。
周诚仁开始吧嗒空烟袋锅子,动脑子的时候他就习惯□□嗒,虽然没有烟却不耽误转脑子,“要不你就说忙走不开?”
莫茹听见,感慨都是实在人,上学绝对不逃课,逃课理由还不好想?她指了指周诚志后面,“那里有个坑,队长大爷要小心。”
周诚志两眼一亮,对周诚仁道:“对,我假装扭了腰。”崴脚不管用,轻伤不下火线,还得去开会,而扭腰厉害不能走路只能卧炕。
不等周诚仁说再合计合计,他就往后一歪,啊了一声掉下去。
周诚仁:……
莫茹:……她咬住唇探头看了看,那坑不深,就是队长你太实在了,你做做样子就行怎么还真掉下去?
她就是给提个借口嘛。
那边周诚仁已经开始大喊来人,自己又下去扶周诚志。
周诚志还得拉着他的手,“没扭着,你使使劲拧我一把,把腰拧青了才像样。”
周诚仁有点下不去手,周诚志就催他,“快点啊。”
周诚仁就叼着烟袋锅子,“那你别怕疼啊。”然后手上一用力。
“嗷――”周诚志疼得脸色都变了,吓得莫茹想起那只被周老汉儿y死的野兔来。
很快就有附近干农活的人跑过来,“咋回事,咋回事?”
周诚仁让人去卸门板来把队长抬回去。
很快周明愈得了信和几个哥哥扛着一扇门板一路小跑过来。
周诚志闭着眼耷拉着头,一副不敢动弹的模样,“哎呀,完蛋了,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莫茹实在憋不住想笑,赶紧用力拧一下自己的脸蛋,疼得嘶啦一声。
周诚仁和周明愈把队长翻到门板上,让周明维和明国俩赶紧把队长送家去,“慢着点儿啊,别颠着骨头。”他又对周明光道:“快去邱家庄请跌打老邱来。”
做戏做全套,一样不能少。
等人都走了周明愈去找莫茹,却见她脸青了一块,立刻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看看,“脸怎么回事,谁打的?”他下意识就寻思是不是又有人欺负傻子呢,一股火儿就窜起来。
莫茹赶紧安抚他,“没人打,是我自己。我怕笑出声来,捏了一下,紫了?”
周明愈:……不会真是个傻媳妇吧。
莫茹把事情跟周明愈说一下,他憋不住笑,揉搓一下她的头,调侃道:“莫军师出的好主意。”
莫茹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年为了逃毛概邓论那些课,我们可没少动脑筋。”
周明愈:“那时候跟岳秀峰逃课逃得挺开心吧。”
莫茹望天,岳秀峰是谁?
她挽着周明愈的胳膊,讨好道:“小五哥,我拿了好多虫子呢,咱们回去吧。”
周明愈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回去。
别的队员快的一早上走一来回,慢的只能走到对面地头,她们拿过的棉花上依然藏匿了不少害虫,她却能一次收光比农药好使。
只要她拿过的棉花植株,起码有三天好日子过。
回到宅基地周培基不在,周围也没人,她赶紧过去帮着周明愈把那些石头摆进地基的沟里。
先放进去,然后按照周明愈的要求再摆弄一下,空隙里就填上碎石头。
这时候村里没有人家能买水泥盖房子,砖瓦也极少,都是用黄泥抹墙、土坯垒墙,他们也只能暂时对付一下。按照周明愈的说法,把地基打好,房柱立好,哪怕是黄土墙也不容易坍塌。
休息的时候周明愈道:“大爷又给咱联系一些外村的换木头。”
刚砍下来的树是新鲜潮湿的,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做家具都不能直接用,会变形的,一般都要阴干至少半年以上。他就想办法拿新鲜的去和别人家半年以上的木头换,不急用的人家都乐意帮忙。一样的树种一样的粗细长度,都没有虫蛀就可以。
那些人家一年半载的也要用,那时候木头也就风干的差不多了。
他们已经把本村能换的都换了,现在联系外村,再换一批就足够用的。
两人已经把地基排好,下一步准备房柱、柱础,先把三间正房的架子打起来,然后再磊墙、覆顶。
周培基听了他们商量的十分惊奇,跑过来道:“你们会不会盖房子?”
谁家盖房子不是起了地基,然后赶紧垒墙,等墙壁垒好再上房梁,排檩子,覆盖屋顶?
当地人盖房子没有需要房柱的,更没有靠着柱子就把屋给立起来的,周培基虽然跟着爷爷也算见识过,却还是不理解。
再说了当地这么冷,全用木柱子分割空间根本不现实,你那是傻!冻死你!
“除非你把柱子都砌进墙里去。”他道。
周明愈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既能把木头都用上,而且更加坚固,泥墙塌了屋不倒,“我看有十几根很高的木材当房柱足够的,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在上面搭建阁楼。”
“阁楼?”周培基一脸惊讶,“你要做阁楼?”
周明愈点头,“不行吗?”
“为什么啊?”也没见谁家还做个阁楼,还不如挖个地窖呢。
“我媳妇儿喜欢啊。”
周培基:……
莫茹就给周明愈眨眼,让他忽悠周培基画施工图,到时候就把这新式儿屋子的设计推给周培基。
周培基根本不会画盖房子的施工图,但是又不服软不承认自己不行,硬着头皮画。
反正忽悠二愣子和傻子,难道自己还不如他们?
就这样周明愈和莫茹俩提要求,周培基给画,周明愈就把自己的施工图过了明路。
画完以后周培基还云里雾里的,他怎么就画出来了?
这是他画的吗?
他原来真的是个天才啊!
爷爷奶奶说的一点都不假,自己就是个天才,爹娘还总不信他能做木匠!
他看了一会儿,对两人道:“有个问题,你们没有油漆。”
这时候当然有油漆,不过都在大城市,镇上是没有的,就算去县里也不一定买得到。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票!
过去乡下木匠都有土漆,其实就是大漆、生漆,直接从漆树上割下来的。不过现在什么都统购统销,加上现在把地主打倒,也没人家需要做讲究的家具,自然也没有人去弄那些土漆。
没有油漆,木头经不住日晒雨淋。
周明愈道:“房柱都埋在墙里,隔绝空气,问题也不是很大。”至于房梁之类的,乡下盖屋子也没人用油漆刷过,这么多年也就这样。
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专业捕虫能手呢,谁人能敌?
晚上下工周明愈和几个哥哥一起拉着地排车,又去外村换了一批木头回来。
卸完车各自回家吃饭。
正吃饭呢,周诚志的孙子解放儿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二爷爷,俺爷爷说吃了饭赶紧去秧地瓜,全队男女老的都去。”
没等说完他就跑了,然后去下一家喊。
周诚仁赶紧把稀饭喝完,也顾不得抽烟起来就往外走,他寻思肯定是周明青去望仙镇打听着什么消息了,要不周诚志不能这样。
张翠花也催家里人,“都快点,红鲤子你也去。”
这种张根发做派可不是队长的风格,肯定是有大事件!
莫茹给了泥蛋儿和菊花几个烧过的知了龟,让他们哄着弟弟妹妹,她也跟着去看看。
到了地里天还没黑呢,她周诚志也在――躺在一张破木板床上,正指挥呢,“趁着地湿不用浇水,都给我赶紧秧地瓜。我丑话说头里,你们秧的多,今年秋天分的就多。秧少了就等着饿肚子吧。”
现在他哪里还用说这种话,只要说秧地瓜,大家伙儿就赶紧秧地瓜,绝对没有异议的。就算陈建设那三户人喜欢耍心眼的,现在被其他队员监督得妥妥的,谁也不敢掉队。
除了不到十岁的孩子,全队能干活儿的都来了。
他看没有人有反对,就道:“今晚上干到半夜,男人都十分工,女人七分,半大孩子和老人都四分半。”
有高工分拿,大家欢呼一声都赶紧去忙活。
秧地瓜得先打垄,然后把地瓜秧一棵棵插进去,顺便用手怼一个窝窝出来,然后浇水,等水渗下去就开始包起来。
如果不需要浇水的话,速度比浇水快好几倍,因为浇水需要挑水、浇堆、等渗透、包堆的要求也高。
现在直接插进去,将湿润的泥土包起来即可。
这种活不是非要男人来,灵巧的女人动作更快,老人孩子也能帮忙。
地瓜秧是张翠花带着女人们早就剪下来备着的,已经放在专门的混合土壤里培育出须根,现在直接扦插,成活率极高。
之后二十来天就开始结地瓜,麦茬地瓜不需要施底肥,产量也不低,是生产队必种农作物。
既是队员们的主要口粮,也是牲口和猪的主要饲料。
单蝶琴和陈建设几个在一组秧地瓜,她听周古忠在纳闷为什么大晚上秧地瓜。
“咱们比别的队干活都快,有些人麦子还没收完呢,咱们地都耕了大半,用得着这么急?”
单蝶琴得意道:“这个我知道一点。”
几个人都纷纷问她怎么回事。
单蝶琴瞅瞅不远处的吴美英,压低声音道:“我听队长嘀咕咱们这里以后要种棒子,除了棉花不许留大秋地。”
所谓大秋地就是秋天收完庄稼留着不种,来年春天再种,比如高粱、春谷子、春地瓜、种棉花等。
“棒子?那玩意儿产量和麦子差不多,家家户户分那么百十斤,那不得饿死人?”
“就是啊,这是不让种高粱了还是不让秧麦茬地瓜?”
“那可不行,棒子那点收成可吃不饱。”
几个人就开始嘀咕,手上动作难免慢下来,陈建设直接蹲在那里开始歇起来。
那边吴美英一直监视他们呢,看他们干活开始磨洋工就道:“拉呱别忘了手上干活,都什么时候了还偷懒!”队长让加夜班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必须得加。
她就见不到这几个人扎堆,说闲话就不干活,对得起工分?
单蝶琴撇撇嘴,队里就你嗓门最大最能咧咧,还好意思说别人呢,她不想和吴美英正面冲突,瞥眼看见莫茹,就拿来当出气筒转换话题,“傻子怎么也来,是来混工分的吧。”
莫茹没有蹲着秧地瓜,她跟着周明愈给家里人递地瓜秧,见筐子里快没了就赶紧过来拿。
没想到却被单蝶琴拿来当出气筒。
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莫茹不和她客气,拿着一把地瓜秧随手甩了一下,上面的水就甩在单蝶琴身上和脸上。
单蝶琴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要去挠莫茹,却被吴美英拦着。
“你都叫人家傻子了,还和傻子较劲,你是不是傻?”
单蝶琴气道:“我刚洗的头发。”
吴美英嗤了一声,“那还是人家刚娶的媳妇呢。”
单蝶琴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傻子能和自己比?她又怕惹了周明愈过来倒霉,扭头恨恨地秧地瓜。
吴美英喊道:“我说那个谁,你可别公报私仇啊,这地瓜是给队里秧的,你要是给秧死了从你口粮里扣。”
单蝶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大队长还是生产队长!你个多管闲事的丑女人!
张根发得了消息带了人冲过来,他直跳脚,大喊道:“谁让你们秧地瓜的?上面有文件规定要全种棒子!”他气得冲过去就开始拔刚栽进去的地瓜秧子。
“谁敢糟蹋粮食,给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