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兰把工厂交给刘春荣管理之后, 就到了北京。
小敏原以为她奶到了北京应该是想退休, 过轻松一点的生活, 可谁想她奶居然想在北京这边开始新发展。
小敏无奈极了。邓兴明和卢成琳说了一箩筐的话, 大意就是让她多休息。钱淑兰却很是坚定。
卢民生见他们劝不住, 便问, “你又想做什么?”
钱淑兰在几人脸上溜了一圈, 见没人再劝,便笑着道,“我想开家博物馆。”
博物馆?这也太厉害了吧?
元怀保首先不淡定了, “我听小敏说你把赚来的钱全买了古董,这么快都能开博物馆了?”
同时他的心里也很复杂,因为前些年日子过得太苦, 所以许多人都把手里的藏品出手, 想过上好日子。
有许多外国人看中这里面的商机,古董价格攀升不少。只是国家现在正在搞经济发展, 连法律条纹都明文归定, 外国人有一定的优先权。
当了不让传家宝流传国外, 他也把国家补发给他的工资拿出来, 让小敏帮他掌眼买了些古董。
可惜的是, 哪怕他倾尽全身家当, 也只买了二十来件,其中还有一小部分被证实是赝品。
乍然听钱淑兰说要开博物馆,心里佩服得不行。
“也不多, 也就不到一万件藏品。”钱淑兰谦虚地摆摆手。
元怀保抽了抽嘴角, 他只买了二十来件,就花了一万多块钱。她居然有上万件藏品,那价格?
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这不得。
“五百万!”卢民生熟知他的性子,所幸替他开口。
其他人听到这个价格都惊呆了。
邓兴明咽了口唾沫,“娘,这么多东西,如果被人偷了盗了,可怎么好?”
钱淑兰却不当一回事,这么多东西,她也带不走,迟早要交给小敏的。
她现在成立一个博物馆,把事情都做好,到时候,小敏只要做个馆长,帮着管理就成。
这事定下来之后,钱淑兰就拜托元怀保帮忙打听,哪边可以租到场地。可惜的是现在根本就不能土地买卖。
只是元怀保打听的价格非常离谱,一年光租金就要上万块钱。
也就是说前十年,她基本就要亏本了。博物馆收入无非就是门票和出售纪念品挣钱。想想就觉得划不来,钱淑兰打算买地。
虽然现在没有明文规定可以买卖土地,但是她可以买下一片区域的房子,然后把那片区域遗成平地,重新盖楼。
这个想法很好,可惜的是北京市中心的房子并不便宜。
她只好把主意打到稍微远一点的郊区,虽然现在这儿是郊区,可未来也属于三四环。离市中心还不太远。
钱淑兰反复核算过,这样算下来,她至少要花掉一百万。这个价格相对于市场价是偏高的,可谁让她就要这一片呢。
现在食品厂和利润每年有三十万,家具行每年有七十多万,加起来刚刚好。
她直接以工厂的名义从银行贷款。现在国家为了鼓励农民创业,许多银行都支持贷款,当然其中的利息并不低。
不过钱淑兰也顾不得了,她的年纪等不起。
贷款审核三个月之后,钱淑兰这边也跟城郊的住户们谈好了。
一开始钱淑兰还以为会有钉子户的出现。但是没想到根本就没有。
毕竟她这个价格,只要凑点钱,就能到市中心买房,傻子才不乐意。
所以大家伙收到钱之后,立刻跟她去过户。
卢民生见她这么忙,也就过来帮她的忙。
见她眨眼间就花掉一百来万,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其实你这一百来万花得有点不值。”
如果是开餐馆之类的还能挣到钱。开博物馆?想都不要想,能回本就不错了。
钱淑兰倒不在乎这个,她的本意也只是想多买些地而已。
但她不能像别人那样圈地,这样会被上面盯上,所以她只能借着博物馆的名义多囤些地。
这个只是博物馆,她还可以照此方法,买下附近一片地,然后用来建仓库,员工宿舍等等。
只是她的想法不好跟卢民生说,所以嗔了他一眼,“你这人也太庸俗了吧。开博物馆是为了名声,哪里是为了钱呢。”
卢民生无语了,“你一个资本家天天挣得都是阿堵物,好意思说我庸俗吗?”
钱淑兰摸摸鼻子,不说话啦,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庸俗。
接下来就是盖房子的事情,元怀保这次帮她找齐人手。这些都是建筑局干活的好手。
她盖的是楼房,乡下那些工头哪里能有本事承接这么大的工程。所以只能找真正有本事的人才。
商定好价格之后,工程队便开工了。
为了防止这些人偷工减料,钱淑兰一直留在工地上盯着。左右她也没有旁的事情。
这天中午,她正在工地上溜达,就听到小敏从远处跑过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对男女,钱淑兰拿下安全帽,挥了挥面前扬起的尘土,这才发现原来是孙大琴和王守仁来了。
“娘?”大老远就听到孙大琴咋咋呼呼的声音。
王守仁性子寡言,但此时却很是激动。
说来也是,去年因为忙着跟秦市长打官司,她根本没回去。这两人可不就着急了么。
“娘?您怎么不回王家村啊?”孙大琴跑到跟前,一脸的怨怪,随后却又笑起来,看了眼四周,“娘咧,这片区域都是您买下来的吗?”
小敏拍拍胸口,颇有几分自豪,“那当然了。”
王守仁也不管这娘俩,凑到钱淑兰面前,关切地问,“娘,您还好吧?”
“好着呢。”钱淑兰见四周都是灰尘,这几人也没戴口罩,忙挥了挥手,“咱们先出去再说。”
孙大琴看得正入神,听到婆婆这话,也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到了外面,钱淑兰便问起两人,“你俩咋来了?不是要工作吗?”
听婆婆问起这个,孙大琴有点心虚,讪讪地笑了,“娘,我这不是想您了吗?”
钱淑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戳穿她的谎言,“再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你唬我玩呐?”
孙大琴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低头不吭声了。婆婆要知道她辛辛苦苦给自己找的工作就这么让给别人,会不会捶她?
钱淑兰还真有点奇了,孙大琴啥时候会这么没底气了,她把视线移向王守仁,他抿了抿嘴,“她把工作给卖了。”
出乎意料的,钱淑兰并没有生气,她反应很平淡,哦了一声之后,看向孙大琴,“你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婆婆这声音,孙大琴猛地一抬头,仔细确认婆婆脸上没有发怒的迹象,微微一动,“我想开饭店。”她抿了抿嘴,看向王守仁,开始告状,“可孩子他委爹不同意。”
王守仁急了,“娘,不是我不想让她开店,而是她卖的菜贵死人,谁会去吃。她简直就是烧钱。我说她,她还不听。您帮我劝劝吧。”他气得脸都青了。
这媳妇越来越不听话,天天只知道跟他唱反调,真是愁死人了。
两人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谁,没办法,两人只好不远万里到北京来找钱淑兰评理。
钱淑兰也没有偏听一方,“你准备的都是些什么菜?价格怎么定的?”
孙大琴飞快地道,“就是我跟师傅学的那些啊,有熘鸡脯、荷包里脊、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小糖窝头、豌豆黄、芸豆黄等。”
钱淑兰抚了抚额,这些可都是宫廷菜,她在镇上开店,卖给鬼吃啊,她凉凉地问,“价格呢?”
提起这个,孙大琴就心虚了,“熘鸡脯要八块五,荷包里脊要九块二......”
得了不,不说了。这个价格别说乡下那个地方,就是北京都贵。
钱淑兰举手打断,王守仁却跺脚,“娘,您听听,八块五都能买五只活鸡了,到她店里就只能买一盘鸡肉,称死了不到半只鸡。您说,她靠谱吗?”
孙大琴见自家男人这么看不起她,也脑火了,烫得卷发一抖一抖地,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骂,“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瞅瞅老四两口子,一年都能挣好几千块钱。咱俩呢?只拿那么点死工资。”
得了,这是比上了。
钱淑兰发现,在乡下这妯娌之间攀比之风还挺盛行。
王守仁也有点不高兴了,“你跟人家比什么。咱俩都是铁饭碗。你干啥要自降身价,跟她一个个体户比。”
说完之后,王守仁立刻察觉到有两双眼刀子射到他身上。
不用说,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女儿。
王守仁还摸不着头脑,这两人为啥会这么看他。孙大琴却护上了,挡在他面前,朝着钱淑兰讪笑两声,“娘,他不是说您,他是说铁饭碗很体面。不是看不起个体户。”
钱淑兰却根本不听,一把扯过孙大琴,气得一巴掌拍到王守仁肩膀上,怒道,“个体户咋啦?不偷不抢的,你至于这么看不起个体户吗?”
王守仁见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跟亲娘顶嘴,忙弯腰赔罪,“娘,我不是有意的,我的意思就是知足常乐就成,咱不用跟人比。”
钱淑兰才不信他的鬼话。上了年纪的人对金饭碗,铁饭碗都挺看中。
当初她想报公务员的时候,她奶就说这个好,这是铁饭碗。可惜的是,她被涮下来了。
她现在觉得王守仁的思想不对,“你不能一直一成不变,我觉得大琴这想法就好,知道变通。不像你只知道死守。”
王守仁立刻面色如土。啥?他娘支持他媳妇开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