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碟形房间里紧张地思量了半天,突然想到,既然大智和尚能够安排我来看这场好戏,肯定眼下这些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的担忧实在是太可笑了。于是我不再去烦恼这些,只是紧盯着镜面上的画面看着事态的进展,虽然接下来的事情无法预测到结果,但我隐隐觉得周大另的胜算并不高。
就在这天下午,周大另把庙里的和尚都召集到斋堂之中,在召集的人中也包括了令狐那小子。
段风旗也很是配合周大另的行动,他命令二十多名手下将斋堂的出入口封锁起来,庙宇上下一派肃杀森严,充满着异常的恐怖气氛。
鱼眼里的画面上,段风旗面带着傲然冷笑坐在斋堂正中的椅子,将靴子非常无礼地靠在那宽大的饭桌之上,周围被控制的和尚们一脸怒气地望着段风旗和周大另,也不知道这些狗东西要搞出什么名堂。
大智和尚合十道:“周使君将我们召集到此,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周大另点头道:“大智师父,今日我委屈大家到这里来,的确是有了些线索的。”
大智道:“无论使君要做什么,只要对案情有帮助,老衲定当全力配合。”
周大另脸带赞许之色:“难得师父有这样的襟怀,本官实在佩服,师父你尽管放心,即便抓到真凶,我周某绝对不会在这佛门净地制造杀戮的。”
周大另说完这几句话,转过身来,脸色就是一变,环视着那些和尚道:“今日我让大家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正是杀害马武侯的凶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出了陌生的狰狞之色,这正是周大另的真正面目,这样的家伙你别看他平时和颜悦色,但那只是伪装,撕破表皮之后,他真正的面目便是这般模样,如同野兽般凶狠狞恶。
令狐不行那厮看起来仍然木纳如故,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坐在桌子边的段风旗,望着他不断翘动的官靴一脸的茫然,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好像根本和他无关。
周大另恶狠狠地望着和尚们道:“识相的,你赶紧站出来,本官可以让你死得干脆些,若如心存侥幸,到时候本官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风旗冷笑道:“我说周郎,你有什么屁就快放有什么招你就快使,别在这里玩这些嘴皮子让人恶心了,你也不动动脑筋,人家能够杀你的人他还会卖你的帐出来招认吗?”
周大另铁青着脸道:“今日劳烦段官爷了,不过这里的事情还是让本官处理才好,您还是稍安看本官怎么抓人吧!”
段风旗不屑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就挥手道:“行行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厮怎么把凶手抓出来!”
周大另来回走动,他凛然扫视着这些和尚们冷笑道:“你杀了我的人,肯定想到我们没办法找到你吧?但是天网恢恢,终是不漏,天可怜见,你在现场居然会留下这个东西!”
周大另一招手,燕微雨就出门去,将门口准备好的一个黑布袋拿进来递给了周大另,黑布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很多和尚都皱眉捂上了鼻子,有人甚至嚷了起来:“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臭得这样厉害?”
周大另没有说话,他将那黑布袋放在地上,将它慢慢的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件银白色的衣服,那明晃晃的衣物上面甚至还沾染着茅坑里的黄色屎尿!众人大哗。
我一看,这周大另也真是厉害,他居然将令狐杀害马萧萧时穿着的衣服找到了,但不知道他要使用什么方法将令狐从这一干僧侣中找出来。
段风旗放下腿,捂着鼻子道:“我说周郎,你这玩意是从茅坑里捞出来的吧?臭得这么厉害!”
周大另凛然道:“这正是当时凶手潜伏在茅坑里杀马萧萧时所穿的衣物!”
段风旗捂着鼻子狐疑地道:“你拿这件臭衣服进来有什么用?光靠这东西能够抓到凶犯吗?”
周大另严肃地点头道:“虽然这是个笨方法,但是管用。”
段风旗挥手厌恶地道:“行了行了,你要搞就赶快搞,这玩意熏人得狠,再这样熏下去我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周大另目视着一干僧侣道:“今日为了抓住真凶,本官就要委屈各位师父了!”
大家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周大另就命令李承恩和周勃将衣物拿起来,让那些僧侣一个个的试穿,无妄和尚当时就嚷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这件衣服哪个穿合身哪个就是凶手?”
周大另点头道:“当然不是,但是合身的人当中必然有一个是真凶!”
我对这厮的这个方法实在佩服,这样一来,令狐势必会在嫌疑对象之中,再这样排查下去,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将令狐给筛选出来。
虽然在这过程中无妄闹得很凶,但是被大智和尚吼得懵了,大家一看大智师父怒了,也只好任由他们将那臭烘烘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果然在三十五名和尚中找到七名衣物合身的和尚,还有令狐不行也在其中。
周大另命令手下将那七名和尚和令狐抓起来,然后将这些抓起来的人押往他们住的地方进行审问。
大智有点不满:“官爷,既然这事情是凶手一人所为,你为何要抓我这么多人?”
周大另冷冷道:“师父你放心,我并没有要对你的弟子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他们中有一个是真凶!我绝对不会冤枉你的人,我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大智和尚也是怒了:“希望官爷不要搞错,要不然老衲也是很容易生气的人。”
段风旗听了大智和尚这话,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你这老和尚有性格,我喜欢!”
周大另望着大智道:“师父不要激动,我周大另在长安办案这些年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我一定会让这个事件水落石出”
望着周大另义正词严的嘴脸,我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阵冷笑。
大智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倒要看看官爷今日怎么查出真凶来!”
周大另道:“这却要让师父失望了,今日是绝对没有结果的,要想抓出真凶,还得过几日。”
大智望着周大另道:“官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要扣押我的徒弟不成?”
周大另凛然道:“实话给师父说了吧!今日我不但要扣押你的这几名徒弟进行讯问,我还要你们今日全部呆在斋堂一步都不能走出去!等到我查出结果,我自然会放大家自由!”
段风旗悠然道:“周大另,不是本官说你,你这事情处理得的确有点欠妥啊,你让这些僧人在这里呆一天,他们要吃要喝又要拉,你是不是还得让本官去伺候他们呀?”
周大另道:“段使君尽管放心,这里烧火的和尚我已经吩咐下去,绝对不会怠慢到使君的饮食,而且我也不会让这些师父尴尬的。”
段风旗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大大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你这里我呆得实在无聊,我就不陪你们胡闹了,本官要出去散散心。”
段风旗刚要走出去,周大另上前道:“使君且慢!今日之案还要望使君协助在下!”
段风旗不耐烦地道:“你这又是怎么了?你让我包围这里我就让人包围这里,怎么?你居然还想让本官陪你擦屁股?”
周大另脸色一变,但他还是控制了自己,赔笑道:“假如没有段官爷的神威,在下这案子也破不了啊!所以希望借段官爷的威风也好得些运气”
段风旗忍不住笑道:“在长安混了这么多年,你这老东西只混出一张嘴皮子来,除了吃喝吹牛皮,你这张嘴巴还能干什么?”
周大另的表情非常尴尬,但他仍然勉强微笑着,我不得不佩服这厮的脸皮,估计全长安算他的最为厚实了。
段风旗望了周大另半天,这才不屑地笑道:“行吧,我今日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本官可没有多少时间跟你耗。”
周大另连忙弯腰行礼,躬身将段风旗送了出去,大智忍不住道:“周郎,莫非你也不让老衲出去?”
周大另回头行礼道:“对不住师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道,为了抓到真凶,今日却真的要委屈一下师父您了。”
就在他们将令狐和那些和尚押往庭院的时候,我注意到另外镜面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李承恩和燕微雨,还有孙南三人从押送的路上逐次离开,他们三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赶往大殿,僧寮,还有那些僧侣居住的庭院,他们紧张地四下搜索,估计想找到寺里的暗道追查隐藏的鱼玄机。
但他们搜来搜去只是徒劳,望着那些家伙在镜面上怅然失望的表情,我又是好笑又是震撼,想不到这些精明的家伙居然发现不了这些隐藏的鱼眼,实在是愚蠢得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