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关东军部队,锐气正盛,对各个战场上的独立师部队,都是不小的威胁,得知关东军南下情报的唐秋离,立即调整作战计划,此时,留着山口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换句话说,山口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用他钓来十万日军,已经是多余的利息,唐秋离给在夏店、五阳前线的唐秋生,下达了全歼山口残余部队的总攻击命令。
一月十七日黄昏,包围部队总攻击开始,炮火齐鸣,密如飞蝗的炮弹,在昏黄的夜色中,划着暗红色的弹道,冰雹一样砸在日军的头上,包围圈里,火光闪闪,硝烟弥漫,炸起的积雪,混合着日军士兵的尸体,飞上半空,如同沸腾的一炉铁水,劈头浇到六万多名日军士兵的头上。
这不同于前几天,炮击是为了制造紧张气氛,迫使山口向日军司令部求援,完成唐秋离的下一个作战计划,总攻击的炮击,是全方位的覆盖,包围圈内,没有任何死角,炮弹从四面八方飞来,带着让日军士兵胆寒的尖啸,落在狭窄的包围圈内。
已经断粮几天,饿的头昏眼花,浑身乏力的日军士兵,徒劳的挣扎着四处奔跑,到那儿都是火山喷发般的炮火,到那儿都是带着死亡啸叫、横飞的弹片,日军士兵的尸体,铺满了肮脏不堪的包围圈内。
已经神经麻木的山口,此时意识到,自己被当做了诱饵,自从接到第二军败退涉县的电报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独立师部队发起的总攻击,无疑吹响了宣告他死亡的号角,遍地爆炸的火光,映衬着他惨白的脸色,呆滞的眼神。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他哆哆嗦嗦的掏出纸笔,准备写遗书,刚刚开个头,一发大口径炮弹落下,一团火光带着硝烟升起,山口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只握着钢笔的断手,无助的卧在雪地上,雪白的信纸,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吹上天空,随着太行山寒冷的夜风,飘向远方。
面临绝境的日军士兵,自发组织起来,绝望的冲向包围圈外围,光滑如镜的冰面,顿然止住他们的脚步,日军士兵掏出手雷,准备炸开一道缺口,希冀能逃出这恐怖的地域,没等他们的手雷扔出,冰墙后面,飞来无数黑乎乎的小黑点,一阵不亚于炮击的爆炸声,冲到包围圈近前的日军士兵,成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天明,部队冲进包围圈内,没有一个活着的日军士兵,独立师部队的炮兵,把这不大的区域,反复犁过多次,每一寸土地,都被爆炸的炮弹翻起,日军士兵尸体碎块儿,混合着大块儿的冻土,遍布满地,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刺激得战士们一阵阵反胃,根本没有打扫战场的必要,所有的一切,都在炮火之中化为碎片。
从十一月五日进入太行山根据地,横行在根据地两个月之久的山口所部日军,最后的残余部队,被一举歼灭,干尽了坏事,把太行山根据地变成一片焦土的日军,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其中,也包括制造粟城血案的松下清一联队。
战斗结束之后,按照师长唐秋离的命令,唐秋生带领部队,迅速北上,经辽阳、义兴直插丁峪口,威胁娘子关前日军的侧翼,准备和冯继武的娘子关守备兵团配合,拿下井陉关,把牵制冯继武所部的日军,打回石家庄。
襄垣包围战的炮声刚刚停息,攻击涉县的战斗,在一月十八日凌晨三时打响,唐秋离指挥部队,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涉县西、北、南三处城门,唐秋离采取的战术,和包围山口的战术如出一辙,造成总攻的态势,迫使被包围的平野浩良,紧急求援,引诱救援的关东军部队,孤军深入,再打他一次伏击战。
已经两年多没有和关东军交手了,对于送上门儿来的老对手,唐秋离手心发痒,如果关东军南下兵团倾巢而来,唐秋离只有撤离涉县的份儿,如今,只有一个师团的日军,他有兵力再打一次响堂铺那样的伏击战,给关东军一个下马威。
为此,他在昨夜,就把黄河河防守备部队孙振邦部,独立第二旅马朝阳部,骑兵一旅刘春部,共计四万七千余人的兵力,以太行山野战兵团参谋长孙振邦为总指挥,前出至邯郸到涉县之间的磁山、阳武一线,他给孙振邦一个任务,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务必要全歼关东军部队。
至于涉县,他没有真正打算攻打下来,第二军跟山口所部日军不同,没有经过两个多月的山区转战,虽然在响堂铺挨了迎头一击,主力部队还在,又据守坚城,可是硬碰硬的攻坚战,歼敌一千,自损八百,和日军拼消耗,目前的唐秋离,还没有这么大的本钱,如无必要,他是不会采取这种伤亡很大的打法的。
再者,涉县位置前出,紧挨着邯郸,对于楔进日军防守纵深的涉县,华北的日军必定会反复争夺,自己的兵力,会被牵扯在这很大一部分,从战略上来说,防守一个并不十分重要的县城,也是得不偿失,所以,他只是命令炮兵,猛烈轰击城内的日军。
在涉县北面,他埋伏着佟巴图的骑兵二旅,所谓的“围三缺一”,他希望平野浩良的第二军从北门突围,用骑兵冲击,会给仓惶撤退的日军,以最大的杀伤,并且,前出至邯郸和涉县之间的部队,也会给败走的日军,以最大的打击。
如果日军坚决不突围,那么,孙振邦的部队,就全力伏击来援的关东军部队,如果涉县的日军突围,孙振邦部队,那个先到就打那个,怎么算都是有利可图,这就是唐秋离的整体部署,这一仗打完,华北的日军,短时间之内,无力发起新的攻势,自己也好重新调整部署,准备迎击新到的关东军南下兵团。
猛烈的炮火,炸的涉县城墙砖石横飞,硝烟弥漫,平野浩良的确慌了手脚,他命令一部分部队,从城墙上撤下来,准备打巷战,部队都集中在城墙上,独立师的炮火太猛烈,城墙眼看着被轰塌好几处,守军伤亡惨重,随即,他给香月清司发去紧急电报,第二军遭受独立师部队猛烈攻击,面临很大压力,敦促援军加速前进。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突围,这个家伙狡猾的看出,北门没有遭到攻击,是唐秋离给他设下的陷阱,部队一旦突围,在无险可守的狂野,只有遭到更猛烈打击的份儿,如果独立师部队使用骑兵,对自己更是灾难性的后果,凭借着涉县的城防工事,他有信心坚持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果然,到了下午,独立师部队,在几处被炸塌的城墙缺口处,进行几次试探性进攻,受到日军猛烈还击,日军的轻重机枪、迫击炮,把雨点似的子弹和炮弹,倾泻在部队攻击的道路上,受到阻击的独立师部队,很快退却。
击退了独立师部队的进攻,平野浩良和所有的日军士兵,信心大增,哪知道,没等高兴多久,独立师的炮兵,对所有暴露出来的日军火力点,进行猛烈炮击,日军士兵的尸体和炸成零件状态的武器,随着砖石飞上半空。
平野浩良这才知道,又上了唐秋离的当,可是,他不敢把部队撤下来,知道那一次是支那军队真正的攻击,在漫天纷飞的弹雨中,涉县的日军,摇摇晃晃的支撑到了天黑,独立师的炮击,也逐渐停止了,平野浩良松了一口气,又挺过一天,还有一点他没有想到,这是唐秋离有意给他造成压力,平野浩良也真的又连发几份告急电报。
傍晚,接到侦察部队的情报,关东军进入邯郸的那个师团,派出一个联队的兵力,连夜离开邯郸,往涉县方向推进,唐秋离大为惊讶,日军一改夜间不作战的习惯,是狂妄心里支配行动,还是另有阴谋,一个联队的兵力,能起什么作用?他命令侦察部队,密切注意邯郸所有通向涉县的道路,一旦日军有另外的举动,马上报告。
虽然日军只派了一个联队,也是聊胜于无,他电令孙振邦,做好伏击日军的准备,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晰了,涉县的日军,没有突围的打算,那就全力对付关东军的部队。
轰鸣的炮火停止下来,硝烟弥漫的战场,也沉寂下来,只有偶尔零星的枪声,却显得夜色更加寂静,那是部队的狙击手们,在狙杀倒霉的日军士兵,白天的战斗,他们无用武之地,夜晚,才是这些猎人的天下,唐秋离微笑了,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日军士兵,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唐秋离靠在弹药箱上,把战区的整个形式,在脑子里过滤一遍,目前的态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渐觉困倦,眼皮发涩,朦胧间,参谋们的低语声,通讯员来往的脚步声,电台滴答的收发报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更让他有一种战场上的安静感。
忽然感觉有人在呼唤他,睁开眼,是通讯处长陈峰,“师长,毫州急电!”唐秋离微微一愣,毫州?不是苏鲁守备兵团在那里休整吗?会有什么紧急事情,深夜来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