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左臂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脸颊火辣辣的痛,鲜血已经在军装的领子上,结成硬疤,但他拒绝了军医的建议,让军医马上处理,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弹片,深深的扎进肌肉里,鲜血不断的顺着伤口渗出来,军医在药箱里翻找器械。
唐秋离从唐龙枪上,取下刺刀,一咬牙,把弹片挖出来,鲜血奔涌而出,一抬头,看见手拿不锈钢钳子的军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嘴巴张得吓人,他勉强一笑,军医回过神儿来,连忙给他的伤口止血,唐秋离发现,军医的手,在微微颤抖。
唐秋离没有感觉到疼痛,也许,内心的痛楚,已经超过了**的疼痛,失血过多,让他略感眩晕,这一切,都无法让他心安,因为自己,使两个旅两万多名战士,陷入危险之境,必须把他们安全带出来,这是自己的责任,也是为了弥补过失。
虽然万般牵挂梅婷,却不能丢下战士,安心离去,处理完伤口后,他带着警卫大队剩余的战士,冲进炮火连天的战场,目送师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军医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透衣衫,坐医生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不用麻药,自己动手做手术的人,师长是第一个,难道他的意志,是钢铁铸成的吗?
日军的攻击,已经被击退,炮击也以停止,看来是在调整部署,亦或是等待更多的援军到来,这一番激战,部队伤亡一千余人,马朝阳和姜雁鸣正在研究对策。
唐秋离出现在眼前,两人大为惊讶,他们已经知道梅婷身负重伤的事情,认为师长一定是亲自护送梅婷回黄崖洞,哪想到,师长突然出现在前沿指挥部,这怎么成,部队有突不出去,被日军合围的危险,独立师的最高指挥官,却出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马朝阳刚要命令警卫营,护送师长先行撤退,被唐秋离制止住,他俩注意到,师长的脸色苍白,左臂打着厚厚的绷带,让他俩触目惊心的,是师长脸上的伤口,从颧骨几乎延伸到唇边,深可见骨,肌肉小孩儿嘴巴似的可怕翻卷着,鲜血已经凝固。
不过,师长的眼神,还是那么明亮和平和,又恢复了一贯的气定神闲、智珠在握的气质,之前的狂躁和杀气,已经消失无影踪,他们熟悉的师长,又回来了,两个人因为危险的局面,而紧张的心,顷刻间安稳下来,有师长在,没有解决不了的危险,也许,这就是唐秋离的个人魅力之所在吧。
唐秋离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又仔细观察日军的举动,对面日军阵地上,只有几挺重机枪,在不间断的射击,暗红色的弹道,划破夜空,看不出有多少日军部队,可唐秋离分明感觉到,对面的山坡后面,无数双狼眼,在紧紧盯着自己,既紧张、又凶狠,他一下子把握到战场的脉搏。
日军之所以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击,是对自己的实力不了解,不敢冒进,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更多的援军,自己不动,最符合日军指挥官的意愿,他们的目的,就是拖住自己,如果部队有动作,又被日军觉察,那会是什么结果,一丝嘲讽的微笑,浮上他苍白的脸。
他命令到,前沿的部队,立即后撤,集中所有迫击炮,在部队后撤道路后方一千米处,建立阵地,炮击的标准,要以覆盖原来的阵地为标准,炮击时间,不得超过十五分钟,步兵不得停留,直插粟城。
他特别提醒马朝阳和姜雁鸣,部队撤离的时候,一定要让对面的日军发现,要做的逼真,去吧,马朝阳和姜雁鸣,心里大为托底,师长熟悉的笑容,又挂在嘴边,在笑容,就是胜利的信号。
唐秋离判断得不错,对面的日军,刚才发动的攻击,就是为了把独立师部队拖住,虽然有一个旅团的兵力到来,日军师团长还是没有胆子,把手里的兵力全都压上去,和支那魔鬼唐秋离对阵,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自己的同僚,吃亏的太多了。
他还要等待更多的部队到来,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才能确保一击致命,缠住唐秋离就是胜利,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同僚们全军覆没,尸骨无存的下场,时刻警醒着他,他也不断的提醒自己。
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是前沿部队指挥官打过来的,报告了一个紧急情况,对面的独立师部队,有撤退的迹象,并且可以观察到,大批的支那士兵,离开阵地,隐蔽朝着后方而去,请示师团长阁下,我们是否立即进攻,拖住他们,否则,独立师部队,会溜掉的。
日军师团长脑袋一下子涨得倭瓜大,倍感头痛,敌军撤退,立即发动攻击,使其无法逃窜,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战法,连一个少尉都知道,可面对的是唐秋离,是让几十万帝**人玉碎的支那魔鬼,惨痛的教训告诉他,凡是轻视支那魔鬼唐秋离的帝国将军,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此人的可怕之处,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突然出现大批部队,让你和手下的士兵,陷入没顶之灾,日军师团长不停的来回踱步,看得手下静等命令的将领们莫名其妙,敌人要逃跑了,师团长阁下,还在这里驴拉磨似的转悠,您要是转几个小时,支那士兵早就跑的没影了,茫茫太行山,大海捞针,好不容易揪到唐秋离的尾巴,机会不能白白丢失。
他们那里知道,师团长阁下的脑筋,转得快当机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他蓦然停下,让参谋询问距离师团最近的部队,已经到了什么位置,兵力是多少,得到明确的答复后,日军师团长的胆气壮了不少。
有两个师团的部队,在三小时后,就可到达会合地点,命令部队,立即追击,决不可放走唐秋离,不过,他使用了自认为非常巧妙的战术,所有部队,以联队为单位,间隔距离为五公里,摆开一字长蛇阵,蛇头咬住独立师部队,蛇身倒卷过来,如果是陷阱,后面的部队,撤退也来得及。
宝贵的二十多分钟,让独立第二旅一万多名战士,在没有遭受任何攻击的情况下,安全撤离原来的阵地,把旅长马朝阳看得一愣一愣的,乖乖,莫非对面的日军,全都睡着了?还是集体瞎了眼?
他看了一眼全神贯注观察日军动向的师长,有心请教,唐秋离头也不回的说道:“马朝阳,命令部队加快撤离速度,尽早脱离日军的炮火射击范围,小鬼子快醒过腔来了,咱们也走,要不然,要挨炮弹了。”
几十个人一路猛跑,追上了撤离的部队,果然,后面炮火连天,阵地被炸得火光冲天,两个旅的部队会合之后,交给姜雁鸣统一指挥,往粟城方向猛插过去,几百门迫击炮,沉默地蹲在夜色中,撤退的战士们,知道是师长在亲自指挥,一点儿都不慌乱。
路过迫击炮阵地的时候,还低声对着炮手们说,兄弟,一会儿打狠点儿,师长在旁边看着呢,让小鬼子也尝尝咱们炮兵的厉害,妈的,欺负咱们没有重炮,可着劲儿的往老子头上砸炮弹,狂得没边儿了!
迫击炮手没言语,只是把手里的炮弹,擦了又擦,唐秋离观察着日军的动作,炮击停止,黑漆漆的山包后面,呼啦啦冲出一大群恶狼似地日军士兵,漫野杀过来,眨眼功夫,就冲过了开阔地,跑得快的家伙,已经踏上了部队放弃的阵地。
唐秋离低声命令到:“开炮!”随着基准炮发射的第一发炮弹,准确地在日军的冲锋队形里炸成一团火球,就像赛场上听到发令枪声的选手,炮弹离膛的“咚咚”声,响成一片,淬不及防的日军士兵,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炮弹,炸得人仰马翻。
不等命令,就地卧倒,这也不行,密集的炮弹,把卧倒的日军士兵,拔萝卜似地抛向半空,听到密集炮击声音的日军师团长,不惊反喜,颇为自得的摸了一下酒瓶盖似地,扣在鼻子底下的短胡须,果然不出所料,唐秋离是假撤退,诱使我军进攻,使其发挥轻型火炮的威力,达到重创我军的目的,可惜,唐秋离的算盘打错了。
“命令,师团重炮兵联队,立即锁定独立师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彻底摧毁他们的炮兵,第二梯队,准备攻击!”
唐秋离紧盯着腕上的夜光表,此时,进入部队放弃阵地的日军,被炸得哭爹喊娘,前进后退都是死,小短腿跑不过炮弹,只能原地卧倒,祈求天照大神保佑,炮弹不要直接落到身上,据说,此时的天照大神,正在泡妞,顾不得他的子民。
“全体炮兵,立即撤退,”唐秋离急促的下达命令,迫击炮手们,扛起灼热烫手的迫击炮,一阵猛跑,短短的十五分钟分,每门炮至少打出去十几发炮弹,几千发炮弹,够参加攻击的一个联队日军喝一壶的。
跑出没到十几分钟,刚才的炮阵地,就被呼啸而来的大口径炮弹覆盖,火光闪闪,大地颤抖,迫击炮手们直吐舌头,师长真是神了,连小鬼子炮击的时间都算的这么准。
(未完待续)